進入山谷,處處樹林。
白衣公子掃視四周,搖頭道:“不得不說,這裡的景色,真不怎麼樣呀!獨孤求敗選擇這個地方做隱居之所,他欣賞美景的眼光有些令人失望呢。”
游龍揮着游龍劍,斬斷眼前樹枝,開闢出一條小道。這個山谷彷彿原始森林一般,甚至沒有一條供人行路的小道都沒有,實在不是隱居之所,也不知道獨孤求敗是如何想的。歷來高手退隱江湖,不是開店,就是避居山清水秀的洞天福地,再不行,就是王重陽那樣,自己造一所古墓棲居。
獨孤求敗可好,隨便找了做山谷,可能鋪上幾牀稻草,就當了隱居之所。
聽到白衣花月影的話,游龍晃了晃游龍劍,答道:“獨孤劍魔是一個劍客,以劍爲友,自是不需其他。”
白衣公子啞然失笑,說道:“哦,你倒挺了解獨孤求敗。”
游龍淡然道:“我不瞭解獨孤求敗,只是以一個劍客的思路猜猜而已。你不是劍客,不會懂劍客的心態。”
白衣公子呵呵一笑,低聲自語道:“是麼?我不是劍客,所以不理解劍客。”
之後,兩人都不再說話,默默地趕路找尋。
穿過樹林,眼前陡然開闊起來,令人有一種“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豁然開朗感覺。雖然,眼前的景色,仍舊是一棵又一棵樹。
只不過,後面是繁茂的森林,前面則是清淡的疏林。
“找到了。”白衣公子輕笑說道。
他的感知早已脫離了聲色範疇,而是根據符文法則的匯聚推算觀察,水的輕靈,土的沉重,木的生機,金的冰冷,火的灼熱。天地萬象,生靈、植物,死物建築,甚至概念事物,都是由法則按照特定排列組成。
前面那個地方,根據符文法則的運動狀態來看,應該是一處山谷地形。
這種超脫五感感知世界的方式,已經很接近神明的方式了,在因果領域的根源感知之下,也算是一種有趣且有用的感知方式。
“就是那裡。”白衣公子指着一處石壁,石壁上刻着一些文字。
游龍目光順着白衣公子所指,看向拿出石壁。他眼眸一凝,只見石壁上銘刻的文字,讀道:
“縱橫江湖三十餘載,殺盡仇寇,敗盡英雄,天下更無抗手,無可柰何,惟隱居深谷,以雕爲友。嗚呼,生平求一敵手而不可得,誠寂寥難堪也。
……”
讀了幾句,游龍就失去了興趣,回頭對白衣公子道:“你找到就是這個,獨孤求敗不在這裡,找他留下的文字有什麼用?”
白衣公子驚訝地看了眼游龍,說道:“你不會以爲我是來找獨孤求敗決戰嗎?”
“先不說獨孤求敗劍術有多高,只說我現在身上有傷,也不是對決這種傳說級高手的時候。”
“呃!”游龍無言以對。
白衣公子也不理他,扇子扇風,只顧說道:“我來這裡,是爲了知己知彼……”
“百戰不殆。”游龍若有所悟道。
白衣公子讚賞的看了眼游龍,有了些教導的興趣,微笑道:“你認爲,斬道強者,如何斬道的。”
斬道強者,如何斬道?這的確是一個問題。
游龍深深看了白衣公子一眼,心道:“花月影爲什麼問這個問題,他知道我尚未斬道,根本不知如何斬道,爲何……”
白衣公子也明白,游龍距離斬道,尚有一個隔膜,於是解答道:“能夠斬道的,自然只有道了。”
只有道才能斬道,很簡單的邏輯推理。
“武道!”游龍擲地有聲道。
“對,正是武道。武者將自己的武學練到巔峰,之後突破昇華,武道乃成。自此,道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
白衣公子神情嚴肅,武學真諦,道不可輕傳,故而不得不鄭重其事。
他詳細解釋道:“比如,霸刀的道是秩序控制,莫七的道是終結毀滅。所以,你看到莫七時,會從心底產生一種厭惡,因爲莫七的道本就是毀滅衆生的道,你是衆生之一,感受到他危險的氣息,自然會厭惡莫七。而當你有了自己的道,超凡入聖,超脫衆生之後,你反而會覺得莫七值得尊敬。”
“毀滅之道,從來害人害己。那種道,永遠走不到盡頭,在盡頭之前,此道者必然自毀。”
游龍明白了白衣公子的用意,說道:“你是想在獨孤劍冢裡,找尋獨孤求敗的劍意,探尋他的劍氣道基。”
白衣公子點頭道:“就是這樣,知道了獨孤求敗的劍道根基,我就一定可以找到破綻,擊敗獨孤求敗。”
游龍忽然沉默起來,片刻之後,幽聲問道:“你的道,是什麼?”
“我嗎?”白衣公子一怔,思略片刻,回答道:“我的道,原本練成了明玉功第九重,感覺這種內斂旋轉的真氣運行,與黑洞很相似,由此突破境界,到了超凡境。接着又從黑洞想到白洞,才進了一步,至入聖級。”
“黑洞與白洞,我的道大概接近創世與滅世的領域吧。”白衣公子像是敷衍隱瞞,又相似從未深思過自己的道。當然,聽衆游龍心中,後者的可能性大一點。
白衣公子一擺手,說道:“好了,這些事以後再說,我們先去欣賞一下獨孤求敗的劍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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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石壁前,白衣公子凝神靜氣,看向石壁上的文字。
獨孤求敗當世劍魔,劍意浩烈無匹,石壁上文字爲獨孤求敗銘刻,必然含有他的劍意精粹,畢竟,刻字時的獨孤求敗,可是已經打遍天下無敵手了,武學修爲必然到了自身巔峰,無法再增。因爲,那時的獨孤求敗,可是天下無敵,沒有敵人啦。
生於憂患,死於安樂。沒有了對手的獨孤求敗,他的實力也自然停滯不前。
花月影微笑着,看起了壁上文字,劍意入道,一舉一動,一招一式,都是己身武道的展現,絕對無可隱藏。
“不可能!”白衣公子滿臉震撼,驚訝得手中的摺扇都掉落地上。
見白衣公子如此失態,游龍不禁開口道:“什麼不可能?”
白衣公子根本不理會游龍的問題,只是目不轉睛地看着石壁,彷彿要在石壁上看出一個洞來。嘴中還不停的唸叨着,不可能,不可能,什麼的。
不可能,是因爲,石壁上有劍刻畫出的文字,竟然——
沒有劍意!
花月影登上東大陸伊始,心中的假想敵就是獨孤求敗,領教和觀察過西門吹雪,葉孤城一流的巔峰劍客,他對劍客也不由得產生了些許陰影了。
不過,無論獨孤求敗的劍意多強,花月影都有勝過獨孤求敗的自信。可眼前的沒有劍意,他無所適從了。獨孤求敗的未知,比展示強大更令人畏懼。
石壁上的文字,觀其棱角,必是劍刃所刻,也應當時獨孤求敗刻寫。但是,獨孤求敗用劍寫的字,居然沒有劍意,這種事怎麼可能發生!
除非——
花月影忽然想到一種可能性。
對白衣公子來說,未知纔可怕,想到了那個可能,他也平靜了下來。
雖然他寧願不要想到那種可能,那種可能,獨孤求敗的實力和境界未免太可怕了。
“走,跟我來。”白衣公子沉聲道。
游龍看了看花月影,又看了看石壁上的獨孤求敗刻字,嘆息的搖了搖頭。弱者的最大悲哀與幸運,莫過於憧憬偉大者,而卻永遠無法理解他們。
白衣公子神色凝重,找到獨孤求敗遺留的劍冢。
也不知東方大陸的劇情發展,是太快還是太慢,巔峰倒是已經是超凡入聖級數,劇情卻還未發展完畢。而其他大陸的至強者已經蒞臨此地,可劇情居然還沒開始。就如此地,外大陸之人找到獨孤劍冢,而天命主角的楊過,竟然還未出生。
白衣公子來到第一處劍冢,只見上面刻有:
凌厲剛猛,無堅不摧,弱冠前以之與河朔羣雄爭鋒。
他沒有掘墓觀劍,只是凝視文字。
游龍跟在白衣公子身後,看着文字說道:“這些字上面,有劍意痕跡。”
“我知道。”花月影不耐煩答道。不過,看到劍意後,他的神情倒是輕鬆了許多。
“劍如先天,初有意境。故而,縱橫天下,少有敵人。弱冠之年有這樣的成就,獨孤求敗倒不愧天才之名。”
白衣公子的話很清晰明白,可游龍總覺得,花月影的話,別有含義,似乎並非表面意思,而話中深意,他完全、絲毫不瞭解。
游龍疑惑,花月影卻也不多說,徑直來到第二處劍冢。
上面寫到:紫薇軟劍,三十歲前所用,誤傷義士不祥,乃棄之深谷。
白衣公子停住腳步,淡淡道:“三十歲的獨孤求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