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並不能肯定燕南枝的信息會不會外泄,秋水仙子又囑咐道:
“還有,以後如無意外,你也不能再來探望她以免多生事端,從此她便是我的徒弟,秦承天那裡只要他不知道你有這麼個孫女,你便不用擔心了。至於宗主那裡,若有變故我自會去與他說解釋,以他的爲人當不會對一個小女娃下手,而關於女娃“本身”之事,時機合適我自會與清虛天有個說法,你切不可外傳,能做到嗎?”
“能!能!多謝秋水仙子相助,燕某感激不盡。”
而後秋水仙子似乎又想到了什麼,猶豫了半天卻是沒有開口,不過燕將行眼力勁不錯,主動詢問道:
“峰主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秋水仙子想了想,還是皺着眉問道:
“女娃叫燕南枝是吧,年芳幾許?”
燕將行不假思索地張口答道:
“剛過及笄之年。”
秋水仙子點點頭,而後又問道:
“你可知她入門之前是否已經成婚,或是仍舊是完璧之身?”
若眼前問話的不是堂堂凝清峰的峰主,燕老頭怕是會與她拼命。
這才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啊,你用腦子想想我怎麼問啊!不過他也只敢在心中這麼說說,臉色還是一成不變,道:
“這個,這個,峰主,我不知道啊,關於這我確也不好多問,不過我並未聽師弟說南枝嫁過人,想來應該沒有成婚。”
“嗯,我就這麼隨口一問,你不用多想,凝清峰上都是女弟子,等她來了我會自行相詢並替她點上守宮砂,沒事的話你儘快回去安排她過來吧,我也要稍作準備。”
終於得到了秋水仙子的首肯,燕將行如釋重負地感激一笑。他知道,不管自己以後怎麼樣,至少南枝現在有了靠山,他便心滿意足了。
宗門裡互相拆臺的那兩位大佬,哪怕生死相向,至少也要給這位冷傲的秋水祖宗一個薄面,不爲別的,只爲她聖女之職。
在目送燕將行離去後,偌大的殿堂裡就只剩下秋水仙子孤零零一個人。
她緩緩地伸出了右手,憑空呼喚出一面似金非金,似玉非玉,臉盤大小的鏡子,盯着鏡中的自己,再一次陷入了深深地回憶與寂靜之中。
這是燕南枝,且說被將青雲擒住的卓不凡幾人。
在搜身無果之後,其中一人將淡紫絲巾和玉牌交給了卓不凡與陳平,麒麟牙由於太普通,一眼就看出來是野獸牙齒做成的墜子,所以他們壓根就沒把它從青雲的脖子上拿下來。
手捧這淡雅馨香的絲巾和姚夢尋的身份玉牌,卓不凡冷笑道:
“你這小子還真是豔福不淺啊,姚師妹連核心弟子的身份玉牌都送給你了,哼!”
青雲忍受着臉上火辣辣的疼痛,眼神冰冷無比。
上次被陳荃兒打了一巴掌,這一次他被卓不凡又打了一巴掌,可他想還手卻根本掙脫不開這幾個修士的控制。
第一次的,他異常地渴望力量,渴望那種能夠保護自己,保護對自己重要的人和物的那種力量,哪怕只有一絲一毫。
青雲將口中腥甜的鮮血吐了一口在地上,平靜的說道:
“多說無益,要殺要刮悉聽尊便,怪只怪我自己涉世不深缺少防人之心,今日我若脫身,他日定叫你卓不凡十倍奉還!”
“媽的,還這麼嘴硬,給我…”
可是還沒等卓不凡的話說完,在衆人根本無法看清之下,一個鬼魅般的身形帶着閃電似得殘影竟已然出現到了青雲的跟前。
然後便是風雷一掌,結結實實地印在了青雲的胸膛之上,肋骨斷裂的聲音清晰可聞,同時也震碎的還掛在他脖子上的麒麟牙。
殷紅的鮮血噴向了面前的陳平,可是血水的飛濺卻比不過陳平的移動之快,他如飛魚般纖塵不染地又閃了開來。
接着青雲的瞳孔便開始慢慢潰散,四肢也變得軟弱無力,衆人一鬆手,他就再也支撐不住,癱倒了下來。
青雲曾無數次的接近過死亡,品嚐過那種無盡孤寂所帶來的恐懼,可這次他卻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被人殺死。
他發不出絲毫的聲音,合上的雙眼也無力睜開,然後意識也漸漸模糊,直到整個世界被黑暗所吞噬。
“夢尋…”
這是青雲在失去意識之前,心中最後的兩個字。
猝不及防發生的這一幕頓時令卓不凡心中大駭無比,臨至關頭倒不是他多優柔寡斷,而是在看到青雲得了姚夢尋身份玉牌,他隱約覺得此事不能做的太絕。
再往深處想,這小子有親戚在宗門內,又得姚夢尋青睞,說不定來頭不簡單啊!
就在他還想拷問一下青雲背後到底是誰的時候,這陳平卻異常乾脆的動了手,而且就在城裡面兒開了殺戒,於是他連忙低呼道:
“平哥!你怎麼說動手就動手了呢!還沒問清這小子背後究竟是誰呢!”
此時的陳平沒有理會卓不凡的呼喊,而是走到了青雲跟前,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與脈搏,確認他已經徹底殞命後方才轉身,對卓不凡是反問道:
“怎麼?你怕了?”
“怕?誰說我怕了?我會怕一隻螻蟻?死了就死了!哼!”
卓不凡到底還是年輕,心中剛泛起了的理智,被陳平三言兩語的激將法說的是便蕩然無存,緊接着,在一衆惡霸還猶自瞠目結舌的目光中,陳平沉聲喝道:
“此人侮辱凡罪無可恕,剛纔還妄圖行兇,現已經被我擊斃,你們都明白了嗎?”
這時候,機靈的衆人哪還不清楚,雖然不是他們動的手,但是此事若是傳出去,只怕倒黴的最終還是他們這些底層的外門弟子,於是當下紛紛高聲答道:
“明白!”
這時候,陳平對着卓不凡抱拳恭敬地道:
“還請凡少指示接下來該如何處置。”
其實,卓不凡和陳平早已商量好殺了青雲後該如何處理,可他沒想到陳平竟然直接在城中便動手殺人,當真是心狠手辣。
不過雖不知陳平這次爲何會反常得直接在城中殺人,可他還算是給了自己這個主人不少面子,如此一來剛纔還有些惱怒的卓不凡瞬間便有些飄飄然了,於是指着早已安排好的兩人,道:
“你,還有你,把這小子的屍首包裹好,用傳送陣給我運出城外燒了,若有差池,定懲不饒。嗯,對了,運的遠一點,遠一點明白嗎?”
兩個僕從趕緊點頭稱是,接着,卓不凡伸出手對着陳平小聲問道:
“平哥,那這這些東西該如何處置?”
陳平狹長的雙眼一眯,略一思忖回答道:
“斷劍你既然說材質不錯,不如送給令尊,就當盡個孝心,我想卓師兄一定會很高興。
玉牌放在你這兒不安全,胡亂丟棄萬一被人撿到的話也很麻煩,不如就放我這吧!至於這絲巾嘛,應是姚仙子之物,你若喜歡自己留着便是!哈哈哈哈!”
聽得陳平此言,卓不凡在心中差點將他祖宗十八代給罵了個遍。
留給自己一把破劍,他卻收下了姚夢尋的玉牌,雖然一般核心弟子的玉牌是個燙手的山芋,不能堂而皇之的使用,但在黑市上卻也是價值連城的。
只要封印得當,短時間內不會被人發覺,日後或許還會有用,再不濟想個說法以後還給姚師妹也算美事一件,這天煞的陳平竟然如此陰損。
不過他也只能在心中想想,畢竟人已經殺了,被發現的話所有人都難辭其咎,況且整件事陳平雖是主謀,但是衆人的頭頭兒卻是他,所以卓不凡也沒有多說什麼,直接將寶劍收進了百寶囊中。
而後,卓不凡又看了看手上的絲巾,此時繡着“姚”字的絲巾,他是怎麼看怎麼覺得心中窩火,而且還是從青雲貼身衣物內搜出來的,不由得讓他有種吃了只蒼蠅的感覺。
念及此處,他趕緊將絲巾仍在了青雲的屍體上,冷嘲熱諷道:
“小子,要怪只能怪你有眼無珠,千不該萬不該,居然想要接近姚師妹,更得罪了我卓不凡!你可別說我沒良心哦,你們倆,燒了他的時候順帶把這絲巾跟他一起燒了,好讓他下去也能做個風流鬼,哈哈!”
說完,卓不凡頭也不回就跟陳平大搖大擺地離開了這條無人的小巷,而那兩個擡着青雲屍體的僕從,還不忘在口中不停稱頌着什麼公子心地善良。
回頭看了一眼被裝進麻袋的青雲的屍體,陳平嘴角一翹,露出了一個殘忍陰狠的笑容,可心情大好的卓二少沒有任何察覺。
一個時辰後,剛剛被卓不凡指派毀屍滅跡的那兩位弟子,便擡着青雲的屍體來到了一處溪流旁。
二人似乎有些累了,便停下來休息了,順道可口清水,其中稍微年長一點的修士開口道:
“周師弟啊,你別說,這小子雖然死了,但還是給咱們做了件好事。”
另一名年輕的修士不解道:
“胡師兄此話何解啊?”
胡姓師兄陰惻惻地笑道:
“這小子這麼輕,可省了我們不少力氣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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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姓師弟似乎沒心情跟胡師兄插科打諢,隨便敷衍了兩句,胡師兄看出了師弟的心不在焉,便擺起了一副過來人的架子,說道:
“我知周師弟是第一次幹這種事,師兄我跟你說啊,你纔剛入門不久,很多事情你還理不清頭緒,就得趁着現在多學學。別說老哥我沒提醒你,以後出門在外,上面怎麼吩咐了你就怎麼做,至於對與錯,那就是上頭的事情了,還輪不到你我瞎操心。”
周師弟點點頭,似還有些惋惜地說道:
“師弟明白,咱們這些小人物確實沒資格妄議對錯,我只是覺得這小弟生的眉清目秀煞是好看,什麼事也沒做就被陳前輩給殺死了,怪可惜的,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