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費老,修成身外化身,其本尊境界至少也在歸靈中期以上,甚至其對道法的感悟早已超脫歸靈,若非天地法則壓制,只怕早已成就煉虛,就是朱獻寧也有着在御風境中不俗的實力。
“看來還真是我的思想太狹隘了,與其說制約丹師,不如說考驗丹師,難怪每一位得道的丹師在任何宗門內皆是舉足輕重的大人物。”
小爺苦笑道。
“丹師的成長先人一步,阻力便大上一分,這恰恰符合天地之道。”
看着青雲若有所思的表情,朱獻寧微微一笑,總結道。
“多謝朱師指點。”
小爺同樣以茶代酒,敬了一杯。
“呵呵,我也只是希望你們從不同角度,不同層次,對丹道有更全面的理解與認知,在不久的將來爲宗門,爲自己,活出精彩的一世。”
二人鄭重點頭。
與龍賦詩的沉默寡言不同,青雲和朱獻寧聊天的話題從修行到煉丹,再到整個知靜洞天的政局與對外方針,範圍極廣。
讓他倍感意外的是,別瞧這傢伙看起來人到中年,心裡的“火焰”卻如同朝陽一般燃燒正旺。
朱大丹師對於目前宗門內很多的政策非但異常不滿,而且多有抨擊。
特別是宗門將絳雲洞這種惠之於民,普及丹道的聖地變成了公然斂財的工具,他極其蔑視與詬病,直讓小爺腹誹不已。
心道日後定要在風月閒面前多說幾句,讓他老子風元君將朱獻寧給拉攏到集權派的小年輕隊伍中。
“難怪他剛剛要降低存在感,感情是怕隔牆有耳啊!”
與龍賦詩悄悄對視一眼,二人皆心領神會。
後來也不知聊到了啥,話題又回到服食丹藥與修爲境界上,這讓青雲心中再次一動,試着問道:
“朱師,青雲有一關係不錯的…朋友…於多年前便困在凝神境不得寸進,現在眼看着壽元將盡,若再無前進之法,要不了多久怕就要身死道消…您看…”
青雲口中的朋友,自然是那竹石劍派的李家老祖,李冠。
“哈哈,你想問我是否有突破境界的丹藥?”
小爺無語的發現,每當自己有求於朱獻寧時,這老小子非但不會厭煩,反倒好像特別開心似得。
“呵…青雲斗膽。”
“嗯…”
略一沉吟,朱獻寧緩緩收起笑容,這讓青雲也變得正色起來。
以他的水平,至今還從未接觸過任何能夠讓人突破境界的靈丹妙藥。
“可以說有,也可以說沒有。”
“瑪德,又來。”
小爺從龍賦詩微微抖動的面紗可以估摸出來,她以前怕是也沒少在心中和自己一樣瘋狂吐槽朱獻寧。
“你們修行至今,當知曉證道之路從無捷徑,即便有,那也是劍走偏鋒前途愈窄,終將墜入萬丈懸崖。”
二人互視一眼,先後點頭。
“修行一途水滴石穿,臨門一腳只有自己踢開纔算真正踏入,否則也會因後繼無力而被門檻絆倒。”
頓了頓,朱獻寧接着道:
“每個人境界停滯不前的原因不盡相同,或心境,或功法,亦或身體舊傷等等。”
“您是指,我那朋友不一定要服用丹藥?”
朱獻寧的臉上重新露出了微笑,輕輕頷首,繼而道:
“其實任何靈丹妙藥都重在‘輔助’二字,而非揠苗助長,這纔是丹道的真諦。”
話鋒一轉,朱獻寧又鄭重道:
“服食極品的靈丹確實能增長修爲,但涸澤而漁與鋌而走險相加的話,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復,我並不希望你們以後會選擇這種捷徑,哪怕一次。”
說到這裡,青雲與龍賦詩俱是洞徹了朱獻寧的良苦用心,也再次明白了爲何只有低階的丹師纔會所謂“浸淫”丹道,荒廢修爲。
說的再貼切一點,高階丹師所謂的“弱”,多數指的不過僅是戰鬥經驗罷了,畢竟他們幾乎常年都有追隨者守護,但比起境界與感悟,與同輩修士相較,當不遜分毫。
“所以我並不建議你的那位朋友以期服用丹藥突破境界,哪怕想辦法延長壽元穩定心境,都勝過一味的急功近利。”
對於朱獻寧最後這番話青雲倒並不是十分贊同,畢竟以李冠的情況,哪怕延長個百年壽元或許都難以突破,“鋌而走險”也未必是件壞事。
當然他現在肯定不會自討沒趣,這或許也與其尚還年輕有關。
“你那朋友現在何處?”
聞言,青雲精神一振,趕緊道:
“竹石劍派,他是竹石劍派的一名老弟子,以前與我有過不小的幫助。”
朱獻寧聞言一愣,旋即勾勾嘴角,笑道:
“那更好辦了,晚些時候我跟疏桐說一聲,讓他回竹石劍派以後替那人檢查一番,只要不是功法限制的問題,他當可完全應付。”
“疏桐大哥?他也行?”
青雲下意識的脫口道。
“怎麼?你覺得他不行?”
朱獻寧亦是一副無法理解的表情。
“呃…不是的朱師,我意思疏桐大哥與我那朋友境界相若,會不會…”
“哈哈哈,你這也太小看咱們疏桐老師了。”
再度撇了撇嘴,朱獻寧會過意來,哂笑道:
“呵呵,一般情況下,尋常丹師都能跨大境界煉製丹藥給高一層次的前輩使用,甚至有些天才丹師的手筆能橫跨兩個大境界,加之經年累月的學習,丹師多也有着不俗的醫道造詣,你還怕疏桐幫不了他?”
嚯的一聲,青雲一臉尷尬。
照這麼說,疏桐全心煉製的靈丹都足夠御風境修士服用,區區凝神境,自然不在話下。
於是乎青雲忙不迭的抱拳行禮,謝過朱獻寧的提點。
一番請教下來,小爺沒對煉丹一道有什麼其他方面的發現與感悟,卻是對丹師的地位以及“吸金”的認知達到了全新的高度。
“瑪德,看來我也得像賦詩一樣努力了,等以後成了三天四派某個大宗的丹鼎供奉,想要報仇還不是分分鐘的事?”
小爺心中暗暗發狠。
師生們暢聊了將近半個時辰,除卻一壺碧春青葉,興趣盎然的三人也沒再去要些糕點吃食,而那老闆則早已冷着眼睛瞥了他們好幾次。
畢竟這露天盛會裡的小本生意最重翻檯率,一壺靈茶喝半個時辰,相當於他每分每秒都在虧錢,老闆的心簡直血如泉涌。
只是聊着聊着,惜字如金的龍賦詩忽然出聲道:
“奇怪,這裡的人似乎少了很多。”
聞言,青雲與朱獻寧同時環顧,這才發現剛剛還人聲鼎沸的涼棚現在卻顯得鴉雀無聲,這反倒讓本來存在感稀薄的三人變得異常惹眼。
“店家,這是怎麼回事?”
老闆並不識得朱獻寧,可那一身醒目的玉壺丹袍卻差點將他嚇出一身冷汗。
心道乖乖,我這小廟裡何時來了這麼一尊大神,怎自己明明盯了半天了卻愣是沒在意呢?
當下趕緊丟了手中的活計,拱手道:
“回這位前輩,是前方發生了一場比試,將不少同道都吸引了過去。”
“哦?比試?什麼比試如此吸引人?我記得前方好像大部分都是些雜學校場吧。”
朱獻寧亦是感到好奇。
“是的,聽說是清虛天的弟子和貴宗弟子起了衝突,而後便直接開闢了場地,雙方比鬥了起來。”
“清虛天?哼,家裡打的亂七八糟就算了,出來居然還敢在別人的地盤上耍橫,真是朽木難雕!”
朱獻寧不屑的冷笑,青雲亦是跟着連連點頭。
宗門這次的登天會雖然也邀請了清虛天,但由於雲有崖和秦承天雙方勢力鬥爭愈演愈烈,甚至前些年雲宗主更是首次在劍清峰峰主手下受了傷,直接導致宗主一方的勢力大受打壓,故而直至本次登天會開始,清虛天竟一時無法指定與會代表。
最後青雲聽說,似乎他們這次只以弟子參會,並不由誰具體代表宗門,搞得十分沒面子。
小老闆自然沒膽在前輩面前搬弄是非,不過他還是實事求是的補充道:
“晚輩從過往的道友口中聽說,似乎並非是清虛天的弟子首先挑起事端,而是…”
“嗯?難道是我們的學生欺辱清虛天的弟子?哈哈哈哈,有出息啊!”
朱獻寧撫須大笑,臉上似乎頗有榮光。
青雲無語。
“聽說挑事的只不過是一名絳雲洞學生的追隨者,是個帶着鬼臉獠牙面具的女修…”
言及此處,青雲猛地拍案而起。
“什麼?你再說一遍?!”
涼棚老闆頓時被嚇了一跳。
還別說,眼前這少年初看溫文爾雅,俊美無雙,可再看之下卻又好似遠古兇獸,背後藏着滔天血煞。
“我是說…”
“不用說了,定是蓮妹,我們走吧。”
龍賦詩果斷起身。
“是青蓮那丫頭嗎?”
這時候朱獻寧也想起來,作爲青雲這小子的紅顏知己之一,聖潔美麗到令人窒息的青蓮姑娘帶着的,似乎正是一張鬼面獠牙的面具。
其實這面具青雲總覺得有些不詳,時常讓他感到有種被人窺伺的錯覺。
奈何此物得自九龍老,阿蓮不敢隨意丟棄,用的也十分順心方便,小爺最終便也由她去了。
“嗯,朱師,我想先去看看。”
青雲一臉歉意道。
“無妨,你們先去吧,我在這裡等一會兒木師叔,他興許會來。”
“多謝朱師,青雲告辭。”
“賦詩告辭。”
二人先後施禮,宛若神仙眷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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