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他在沈清月的家中見過她年輕時的照片,就連她身上穿的那件花布裙子都是一模一樣……
“昨晚我被人打暈丟在垃圾場,醒過來的時候我就發現自己在郊遠地區,而那個地方恍惚中有些熟悉,好像去過,我想了半天才想起來,那裡就是明媚以前綁架少夫人的地方,我憑着印象找過去,發現林子深處有棟房子,房子還有傭人在住,我溜進房子,發現很多夜家人的照片,於是到閣樓去找了找,無意中找到了這個,當時有傭人發現了我,我就迅速逃走,後來聽說你們都在醫院,我就找來了,可能是太累,到醫院樓下就暈倒了……”
“你不用降級了。”墨聖天眯着眼睛,喃喃自語的低吟,“甚至可以升級。”
“啊?真的?”墨冰欣喜若狂,“那太好了,謝謝主人……”
“不過,你還要再做一件事。”墨聖天擡眸盯着旁邊的電梯。
“主人儘管吩咐。”墨冰精神百倍。
“親自去舊金山帶那個人回來,現在,馬上去!”
“是。”墨冰轉身離開。
墨聖天又對另外一些隨從吩咐:“多帶一批人馬找到利赫遠的老窩,把明媚救出來。”
“是。”
“救出人之後安置在……”
“明白。”
……
剛交待完,沈清月就從另一個電梯裡走出來,墨聖天迎過去,關切的問候,“媽媽,您沒事吧?”
沈清月愣了一下,僵硬的笑笑:“沒事,皮外傷。”
“皮外傷也不能忽略了。”墨聖天對隨從吩咐,“趕緊安排醫生治療。”
“是。”隨從立即去安排。
沈清月感到很疑惑,墨聖天的態度怎麼變得這麼快,剛纔還對她那麼冷漠疏忽,現在又親切起來……
“剛纔我接到消息,利赫遠正在趕往警局的路上,趁着這個機會,我已經派人去救明媚了。”墨聖天說。
“真的?太好了。”沈清月有些激動,隨即又擔憂的說,“利赫遠派了很多人駐守在那裡,你的人能把以星救出來嗎?”
“放心吧,他們能辦好。”墨聖天微微一笑,“另外,安靜的事情,很快就有交待了。其實我早就懷疑是利赫遠讓人開車撞死安靜,只是苦於沒有證據,所以不得不暫時忍耐,這段時間我一直在跟利泫雅接觸,就是在調查證據,沒想到她竟然會對爺爺下手,真是可恨!”
“是啊。”沈清月嘆了一口氣,“看起來那麼柔弱那麼高貴的一個女孩子,竟然有着那麼狠毒的內心,真是可怕。”
“知人知面不知心……”
墨聖天深深的看着沈清月,如果不是看到那張照片,他怎麼也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女人竟然會殺死自己的丈夫。
“對了,以晴呢?”沈清月問。
“她在十三樓的病房。”
說到夜以晴,墨聖天的神色變得凝重而複雜,是什麼地方出了錯?避、孕、套,還是夜以晴?
“她在病房?她怎麼了?”沈清月焦急的問。
“昏倒了。”墨聖天簡單的回答,“等您傷口處理好了就去陪陪她吧,她應該很快就會醒過來。”
“好……”沈清月點頭,“那墨雲和凌絕……”
“我先去急救室。”
沈清月的話還沒說完,墨聖天就走了,他不想跟她演戲,很辛苦。
沈清月眉頭一皺,也沒說什麼,直接就進了電梯,隨從說:“沈夫人,您的傷口還沒處理呢。”
“只是皮外傷而已。”沈清月不以爲然。
“可您的傷口還在流血。”隨從看得都有些驚心,“那我讓醫生到十三樓給您處理吧?”
“好,謝謝。”沈清月徑直按上電梯,直達十三樓。
……
電梯門關上,她一個人站在裡面,看着光潔的倒影,眼中的戾氣漸漸散去,眼眶浮現在抹淚霧,脣邊揚起淺淺的弧度,自言自語的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電梯裡沒有人,也許只有空氣知道,這三個字是對誰說的。
……
夜以晴甦醒過來,身邊守着兩個護士和一個女醫生,三人見她醒了,連忙圍過來:“墨太太,您還好吧?”
夜以晴擡手捂着額頭,虛弱無力的問:“我是怎麼了?墨聖天呢?”
“墨總去五樓了。”醫生說,“您懷孕了,您知道嗎?”
夜以晴渾身一震,不可思議的看着他:“你說什麼??”
“您已經懷孕四周,您要當媽媽了。”醫生微笑的看着夜以晴,“恭喜您!”
“懷孕……”夜以晴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不可能啊,我怎麼可能會懷孕?您們是不是弄錯了?”
她記得她跟墨聖天在一起,他每一次都有戴t,她怎麼會懷孕呢?
“這怎麼可能弄錯?”醫生笑了,“我不僅給您做了尿液化驗,還驗了血呢,這個是不可能出錯的。”
“可是,我沒有懷孕的症狀啊。”夜以晴完全亂了,“我,我又沒嘔吐,也沒有……”
“不是每個人初孕都要嘔吐的,再說了,你才懷孕四周而已,也許有些症狀還沒有發作出來,以後可能會……”
“不,這不可能。”
夜以晴仍然不肯接受這個現實,不僅是因爲採取了防護措施,更重要的是,她都已經下定決心要跟墨聖天離婚了,在這種時候,她怎麼能懷孕?
“這是真的……”醫生把化驗單遞給夜以晴,“不信您自己看看。”
夜以晴接過化驗單一看,心裡最後的一些僥倖都沒了……
“以晴!”沈清月的聲音傳來,夜以晴擡眸一看,激動的問,“媽媽,您怎麼受傷了?”
“只是小傷,沒事。”沈清月握着她的手,“剛纔醫生跟你說的話,我都已經聽見了,以晴,你要當媽媽了,真好!”
“好什麼……”夜以晴無奈的苦笑。
“沈夫人,您受傷了,我先替您處理一下傷口吧。”那個婦產科醫生說,“外科我也是沒有問題的。”
“好,謝謝。”
……
醫生替沈清月處理好傷口就離開了,周到的說:“我們的醫護會守在外面,你們有什麼事叫一聲就好了。”
“謝謝。”沈清月十分隨和。
“不客氣……”
……
病房裡只剩下母女倆個人,沈清月氣色很不好,夜以晴十分心疼:“媽媽,您躺一會兒吧。”
“嗯。”沈清月躺在旁邊的靠椅上,夜以晴給她搭了一條被子,她眯着眼睛,看着外面的景色,微笑的感嘆,“你和你姐姐都懷孕了,真好,我要好好想想給孩子取什麼名字。”
“媽媽,我不想要這個孩子……”夜以晴哽咽的說,“我和墨聖天都要離婚了,我……”
“你必須留下孩子!”沈清月打斷夜以晴的話,強勢的命令,“這是你爲人之母的天責!”
“可是……”
“沒有可是。”沈清月今天十分霸道,“不管你和墨聖天以後會怎麼樣,這個孩子是無辜的,如果你不想要孩子,就不應該懷上他,既然懷上了,就得好好生下他。”
夜以晴沒有說話,她覺得,沈清月今晚跟平時不太一樣……
“以晴……”沈清月的聲音變得柔和下來,輕輕握住她的手,“你和墨聖天之間有很多阻礙,也出現很多問題,但這些問題都是外在因素,不是出於你們本身,其實換個角度去看,你們倆是真心相愛的,這是你們愛的結晶,就算以後真的分開了,有個孩子陪在你身邊,你的人生也不至於那麼悲涼,就像媽媽一樣,因爲有你,才能熬過這漫長的歲月,否則我早就活不下去了……”
“我知道了……”
夜以晴低下頭,她心裡很亂,仍然沒有做出決定,但她現在沒有精力也不想跟沈清月討論這些問題。
“我想想,給孩子取個什麼名字呢?”沈清月看着窗外,“天亮了,看這朝陽多美啊。”
“是啊,不知不覺都快七點了。”夜以晴也看向窗外,忽然想起凌絕和墨雲還生死未卜,連忙翻身起來,“不行,我得去看看墨雲和凌絕……”
“不要亂動。”沈清月按着她的肩膀,“你現在這麼虛弱,走幾步就要倒下,還怎麼去看望別人?你放心,有消息,他們會通知你的。”
“可是……”
“好了以晴。”沈清月疲憊不堪,“陪媽媽坐會兒,就幾分鐘,幾分鐘就好。”
夜以晴看到她虛弱無力的樣子,實在不忍心拒絕,點頭道:“好吧。”
“叫什麼名字好呢?”沈清月一直都專注着這件事,“如果生的是女兒,訓叫千雪,千雲,如果是兒子,就叫……”
“咚咚咚!”突兀的敲門聲打斷了沈清月的話,夜以晴迴應,“什麼事?”
“夜小姐,我們凌少醒了,他想見您。”一個隨從小心翼翼的說。
“凌絕醒了,太好了。”夜以晴連忙下*,“媽媽,我先去看看凌絕,您睡一會兒吧。”
說着,她就披上外套,匆匆走出去……
沈清月看着夜以晴,深深的嘆了一口氣,脣邊揚起無奈的苦笑,喃喃自語的說:“以晴啊,你就不能多陪媽媽一會兒嗎?以後就陪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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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以晴正準備進電梯,另一個隨從前來稟報:“少夫人,雲小姐渡過危險期了。”
“真的?”夜以晴欣喜若狂,“太好了,太好了!謝天謝地!!!”
“聽說凌少也醒了?”那隨從敵視的盯着凌家的隨從。
“對。”凌家隨從點頭,“少夫人沒事就好,我們主人剛纔還叫我們去問,我會把這消息轉告給我們家主人。”
“墨雲現在的狀況怎麼樣?顧北怎麼說?”夜以晴追問。
“顧醫生說雲小姐得做一次心臟搭橋手術,得觀察幾天再說。”隨從稟報,“他殃在很忙,剛從急救室出來,又去救老太爺。”
“什麼?”夜以晴渾身一震,“爺爺怎麼了?”
“您還不知道?”隨從有些意外,他還以爲沈清月會告訴夜以晴,“老太爺在酒店受傷,人事不省,半小時之前剛送進醫院急救……”
“怎麼會這樣?”夜以晴一下子就亂了,“爺爺爲什麼會突然受傷?這是怎麼回事?”
“具體情況很複雜,幾句話說不完。”隨從說,“主人剛從雲小姐那邊離開,現在守在老太爺那裡,您要不要去看看?”
“夜小姐要去看我們家主人……”
“你跟凌絕說一聲,我先去看看爺爺,稍後再去看他。”
夜以晴留下這句話就跟着墨家的隨從走了……
身後凌家那隨從嘆了一口氣:“老婆還是自己家的好啊,只會向着自己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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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老太爺的急救室在六樓。
在電梯裡,夜以晴的腿都快要軟了,她想起臨別之前墨老太爺的叮囑,忍不住熱淚盈眶,爲什麼今天一天會發生這麼多事?這世界到底是怎麼了?
“少夫人!”
“少夫人!”
隨從們都在向夜以晴問候。
墨聖天又在接電話,站在窗邊背對着夜以晴,靜靜聽着電話那頭的人說着什麼,他許久迴應一句:“做得好!”“迅速解決!”“按原計劃安排。”“對,就這樣……”
夜以晴不知道他在忙些什麼,現在一家人都生死攸關,他好像心思不在這上面。
掛斷電話,墨聖天轉身,盯着夜以晴,目光無比複雜。
“爺爺怎麼樣?”夜以晴迎着他的目光,並不心虛,她沒有做錯什麼。
墨聖天什麼也沒有說,做了個手勢,候在旁邊的隨從全部退下。
偌大的等候區域只剩下墨聖天和夜以晴兩個人,四周鴉雀無聲,夜以晴看着墨聖天的眼睛,那其中的懷疑、審視、尖銳得讓她壓抑……
最終還是她先移開目光,轉身打算坐到旁邊等候,墨聖天卻又開口了:“醫生說你懷孕了。”
夜以晴捂着額頭,不想看他,甚至不想感觸他的目光,許久才吐出三個字:“我知道!”
“每一次,我都有戴t。”
墨聖天的語氣非常平靜,似乎看不出什麼波瀾,但那雙眼睛裡已經染滿了複雜的情緒,甚至連拳頭都握了起來。
他在控制,讓自己淡定,也許事實不像他想象的那樣,也許……只是安全、套出了問題……
夜以晴的心在抽搐,在滴血,心頭如翻江倒海般難受,眼淚浸溼了眼眶。
一個女人被這樣冤枉,心有多疼,他永遠都不會知道。
但她不能讓他知道她的難過,她的在乎。
深深的吸一口氣,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夜以晴終於說話,語氣冰冷如霜:“你想說什麼?不如直說吧?”
墨聖天沒有馬上回答她的話,緩緩走到她面前,拉開她託在額頭的手,挑起她的下巴,讓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問:“孩子……是誰的?”
夜以晴以爲自己能夠忍得住,但她錯了,眼淚如同決提的河岸般涌出來。
她咬牙切齒,強忍着不哭出聲音,模糊的淚眼恨之入骨的瞪着他,瞪着他,瞪着他……
“回答我!”
墨聖天逼問,他只想要一個答案,只要她說,他就會信,絕不會再問第二遍。
只要這孩子是他的,所有的問題由他來擺平,無論前面有多麼坎坷,他都不會放開她的手。
“你覺得呢?”夜以晴的聲音在發抖,“你覺得是誰的?”
“我在問你……”
“當你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就沒有資格知道答案!!!!!”
夜以晴終於控制不住情緒激動的哭吼,打開墨聖天的手,氣得全身都在發抖。
“我是你丈夫,我有資格。”墨聖天咄咄逼人的質問,“你必須回答我……”
“我回答你信嗎?”夜以晴用力擦着眼淚,強迫自己不準再哭,“你心裡已經有了答案,還問我幹什麼?學利赫遠,做化驗做檢查啊,你不是很懂的嗎?”
“夜以晴,你他媽別惹我!!!”墨聖天一拳揮過來……
夜以晴下意識的閉上眼睛,耳邊掠過一縷風,他的拳頭擦過她的耳廓,擊中她身後的牆壁,轟的一聲響,他的指關節鮮血直流。
“我他媽沒日沒夜的拼命調查真相,只爲了給你一個交待,可你卻跟凌絕糾纏不清……”
墨聖天的情緒也失控了,今晚發生這麼多事,他早就要爆發了,但他一直忍着,忍着,因爲他知道,一切真相很快就會水露石出,所有的一切終將結束。
等他把證據擺在她們母女面前,他要看看夜以晴無底自容的表情。
現在,他忍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