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千靈氣聚集,整片竹林顯得十分璀璨。
一根根翠竹化身成靈根,深扎地底,汲取大地之氣,更聚天地造化。
辰凡所在的位置,無疑是塊極佳的修煉寶地,哪怕在大修仙界中,也很難尋到這麼一處地方!
此時他雙眸緊閉,身體一動不動的盤坐在地面上,靈氣纏繞他渾身,緩緩淌入丹田!
而這一界的妙處,便是境界難以提升,雖然辰凡並未受到天道牽制,但這一界本身就難以突破,在這種地方,辰凡的修爲想要更上一層樓,遠難於在大修仙界裡。
這裡十年抵修仙界一年,修爲亦是如此,修十年卻不如在修仙界中的一年,然而悟道卻並非如此,思想是不會停止的,這種地方反而成了悟道的最佳之地。
悟十年道,同等於修仙界中的十年,利於沉澱。
辰凡沒有急着去勘悟天眼寶術,反是祭出了太極圖,重新演化生死輪迴大道。
大道韻音在他體響起,身形卻宛若磐石,平靜而深邃!
辰凡沉浸於生死輪迴的大道之中,與傅紅塵的一戰,讓他尋到了方向。
此前他曾以爲大道決定境界,到了這一界,卻發現大道根本不會有境界之分,凡人之中卻有高深莫測的老僧人老道人,皆是神魂強於肉身,他們看待世界與常人不同,只因看透太多,直面事物的根本,不爲表面而迷惑。
在大修仙界,衆人都覺得大道勘悟到某種程度,境界得以上升,便是可以停下鞏固根基了,卻忘了大道本就永無止境,境界可以停下鞏固根基,可悟道卻是時時刻刻可行。爲何不能一直勘悟下去,直到尋見根源,看清盡頭。
與傅紅塵一戰,辰凡清楚了自己被侷限在一個怪圈之中,此刻他已經躍出了那個怪圈,專注於大道,畢竟這纔是他當下最薄弱的一面。
生死,何爲生何爲死?誰能講得清呢?
輪迴,誰人又知道需要經歷多少輪,纔可回?
這個道,太遠,太長,辰凡卻要悟個通透,悟出真正的生死輪迴,他不求能追根尋底,也要做到真正掌控了生死,掌控了輪迴。
可這又談何容易,生死輪迴本就是最難之事!
滄海桑田彈指間,春去秋來,竹林經歷了枝繁茂盛,也經歷了落葉滿天!
三年又三年,辰凡盤坐在這片竹林之中,整整六年之久,從未醒來,從未動彈過,楊天璣亦沒有來過,天道門也沒尋到此處,辰凡平靜的悟着他的道。
他身上沾滿了塵埃,落滿了竹葉,風沒能將落葉與塵埃吹走,大地與空氣彷彿將辰凡當做了與自己一樣的同伴,從他身上貫穿而去。
辰凡在這裡,幾乎失去了所有氣息,宛若一個透明人。
他體內的太極圖,卻是愈發凝實而璀璨!
六年之間,他做到了沉澱自我!可他清楚,自己依舊沒有成功!
辰凡沒有醒來,沒有焦急,他繼續盤坐着,腦海回憶當初傅紅塵的那一刀冰封萬里,那是真正的大道,勘悟了冰行真元,屬於水行真元的一種異化,十分強大,是極其可怕的殺招。
辰凡缺少了這等殺招,倘若沒有仙劍鞘,那一天死的人只會是他。
“可以理解爲,那是大道之境的一種表現,化爲實物,貫通了大道,掌控了冰封中的一切。”
“我的生死與輪迴,本源於寂滅,可寂滅卻逃脫不出生死與輪迴,三者間本就息息相關,何必去追尋誰先誰後?”
“道,其實可道!”
……
他腦中迴盪着自己的聲音,皆是他所勘悟。
他追尋,思索傅紅塵那式冰封萬里,最終發現除了沉澱,始終看自我的造化,沒有捷徑也沒有外物可相助。
他想以戰悟道,可自己太弱,如何有資格一戰?
仙劍鞘,終究是一個雙刃劍,有利有弊,可以保障他的安危,卻無法迫使他陷入絕境,在這種境界下,雖說絕境並非有用,卻始終無法讓他放開去一戰。
此刻,他面前彷彿有一道枷鎖阻擋,無法邁開。
枷鎖鎖住了他,是一種羈絆,他擔憂自己若是戰敗亡去,秦仙兒,穆雲水,小辰毅以及辰菁菁她們該怎麼辦?
他明白了有情爲何會被稱作最弱時期,因爲這個羈絆已經開始桎梏了他。
他也明白了爲何無情狀態會被稱作至強,因爲沒有瓶頸,沒有雜念,倘若此刻他還是當年築基期的他,此刻大道早已悟破。
可這亦會讓他變得脆弱,只要哪一天他被情而困,瞬間敗北。
“既然放不下,便不放了!這枷鎖,我卻是要打開。”他心中堅定。
歲月是漫長的,他平靜的坐了一年!
這一日,一片片枯黃的竹葉落下,又是秋季!
辰凡眼眸微顫,他捕捉到了一絲契機,這七年來並非無所作爲,終究是見效了。
“再給我十年,便可真正成功!”他心中輕動,默聲吶喊。
他已經知道如何打破桎梏,塑造至強大道!
他甚至忘記了天道門在尋他,傅白侯要取他性命。
遠處竹林微微輕動,傳來了一絲聲響,辰凡被驚醒,被迫從悟道之中打斷。
他感應到了那是楊天璣的氣息,無比磅礴,赫然是在提示他,大戰的一天終究是來了。
辰凡心中一沉,早晚不來,偏偏在這緊要關頭前來,這很可能會讓他這七年的悟道化爲烏有,一切變得徒勞。
“辰道友,服下此丹,保住現在的道,天道門的人尋來了,傅白侯沒有親自前來。”楊天璣突然出現在法陣之外,手中拿着一個藥瓶,看不出裡面究竟是何物。
辰凡聞言後睜開了雙眸,楊天璣將藥瓶拋來,被他一手接住。
藥瓶打開的瞬間,一縷濃烈的酒味瞬間撲鼻而來,根本不似尋常的靈丹。
“這是萬年烈酒丹,以猴兒酒沉澱成塊,再從中提取精華,配合靈藥煉化而成,我手中僅有這麼一顆,能助你保住這絲狀態不散,但亦會讓你的神魂沉醉,大戰時無法保持清醒,你自己抉擇,我該走了。”楊天璣說道,旋即便轉身離去,絲毫沒有出手相助的意思。
他當年只答應不對傅家兄弟出手,此刻卻也沒有義務助辰凡除去天道門的人,他與辰凡也並非友誼,兩人之間僅是一個交易建立起來的關係。
交易一結束,便會各走各道,此刻楊天璣能來提醒他並贈予此丹,亦是最大的情義。
辰凡道了一聲謝,他並不怪楊天璣如此,倘若換做是他,他也不一定會出手相助。
“楊道友,天道門來了多少人?”辰凡問道。
楊天璣聞言,身形微微停下,並未轉身,只是沉聲答道:“五個人,其中三個只是小角色,唯有帶頭的那兩人對你來說頗爲棘手,兩人是傅白侯的左右手,名爲風無忌與徐無悔,實力不在當年傅紅塵之下,你自己小心了,別浪費了我那顆天眼。”
說完,楊天璣便瞬間從竹林中消失了,已然離去。
僅僅過了數息,後方的竹林傳來一陣陣破空之音,幾道聲音踏破虛空,化成疾光,驟然間出現在辰凡的視野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