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禮振翅飛上了高空,他開始往那天空中的天譴之眼方向飛去。
毫無疑問,天譴之眼的方向自然也就是那冥淵封印的所在,他這麼飛過去也沒毛病。
但是海棠的聲音就是有些抖:“郎君郎君,妾身總覺得你在考慮一些很危險的事情……”
蘇禮則是連連寬慰道:“怎麼會?我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情。”
這是真話,不過他每次做的事情往往都會超出別人的想象就是了。
白露倒是沒什麼擔心的……她對於這方世界可是真正的功德無量,甚至只是需要的話,她現在就能夠重塑神體成爲明珠界的本土正神。
只是她覺得不必要罷了,她是上界西方天庭的秋神,成爲明珠界的本土神靈或許有很大好處,但卻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成爲明珠界的本土正神,相當於是宣佈了此方世界的歸屬……她雖然好戰,但卻還沒狂妄到能夠一人之力面對其他四方天庭的憤怒。
當然,這裡還有另一個能夠成爲本土正神的人……他若是成爲明珠界的神靈並且宣佈所有權,卻是沒人能夠多說什麼。
蘇禮完全沒有往這方面去想,他如今的全副心神都在那腳下的巨大的冰之漩渦上……
天空是逆轉的烏雲漩渦形成的天譴之眼,下面是一個海中彷彿能夠通往深淵的無比巨大的冰之漩渦,倒是真有些交相輝映的感覺。
此處蘇禮能夠感受到的,還有兩個世界、兩個維度不同的氣息與規則正不斷地發生着衝突。
那冰凍住的大漩渦無比深邃,彷彿直落深淵,但卻又總給人種隨時會有恐怖之物爬出來的感覺……
“郎君?”海棠更慌了,因爲她發現蘇禮竟然開始往上飛去……遠離冥淵是沒毛病,但往上飛不就是要進入天譴之眼範圍內了?
“別急,我自有打算。”
蘇禮寬慰道。
隨後卻是稍稍停頓,便借用山河法衣與天地溝通的神妙威能,神念極致散發,企圖去接觸那天譴之眼……
所謂天譴,便是一方世界的終極手段,也是代表了天地意志的極致憤怒。
那是毫無理智的,以摧毀爲目的,最終毀滅手段。
海棠覺得蘇禮此時企圖與天譴之眼溝通真的是異想天開,她聽說過有人能夠偶然與天地意志進行交流,卻從來也不知道能夠和天譴進行商量的……
只是她忽略了一點……
蘇禮的山河法衣太特殊了,竟然是能夠直接調用一方天地的天地元氣去按照他的心意來做任何事情……這實質上就是一種受天地認可的權柄!
而既然天地賦予了他這樣的權柄,那麼理論上他所在的地方,哪怕是天譴也應該受他的掌控纔對……畢竟天譴也是天地元氣的匯聚。
事實證明蘇禮的想法沒錯,他的確是與那天譴之眼‘搭上線’了。
但是他感受到的卻是一種極致純粹的怒意,對下方那冰漩渦中的存在的憤怒……這是來自這個世界的憤怒的匯聚。
下方的這個冥淵入口,對於這個世界來說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創口,不斷地在以腐爛侵蝕着整個世界,所以祂纔會如此憤怒吧。
蘇禮發現自己雖然‘搭上線’了,卻很難影響什麼……這就是一種純粹的憤怒意志,它急切地想要宣泄,它正等待着封印打開的那一刻,然後就會將所有的威能都迫不及待地宣泄入那冥淵之中。
這種情況讓蘇禮覺得很是有些難辦,這種不管不顧的宣泄是很不理智的。
天譴的威名他怎麼可能沒聽說過?
聽海棠說,她們作爲神靈每次下界降臨,最擔心的就是會引起天譴的降臨。
所以神靈降臨凡間一般都會十分克制而不會胡亂動手……只是先前這明珠界已經失去了天譴的能力,椿她們纔會一番胡鬧。
也好在如今椿已經在蘇禮的幫助下脫劫,否則如果明珠界恢復了天譴的能力,第一個肯定是要清算一下這幾個惹了滔天業力的外來神靈。
當然,對於蘇禮來說感受到了這天譴的目標,他就有了溝通的方向……
其實也很簡單,他就是表達了一下擔心天譴一下子劈不死所有的冥淵魔物的憂心……然後又將另一個選擇擺了出來:讓他和他的人來效勞,先將弱小的普通的冥淵魔物都給清理了,然後天譴小姐姐就先端着架子積蓄力量,給那冥淵之中等待降臨的真正可怕存在來一下狠的。
蘇禮感覺自己對椿都沒那麼上心過,真的是陪盡小心地哄着,總算是在一通恭維式的訴說之中彷彿說通了……
於是通過山河法衣的感知,蘇禮察覺到了那天譴之眼中所暗藏的一種微妙變化……
那個似有似無的意志依然是怒意滿盈,但現在卻是有種:好氣好氣,我能聽你的,但你得幫我把這口氣給出了……這樣子的感覺。
“那是自然,我們的目標都是要將這該死的冥淵給徹底甩開!”蘇禮很肯定地以神念做出迴應。
隨後在海棠的目瞪口呆中,那似乎一直在醞釀並且隨時都有可能爆發開來的天譴忽然間平靜了下來。
那天空逆旋的漩渦很快就平息了下來,然後變成了一片‘普通’的劫雲。
“沒錯,這樣就好。”蘇禮滿意地點點頭道:“力量不要浪費了,以天劫的形態維持壓迫,等到大戰開始的時候你再配合我的行動……真正的天譴之雷必須留着,留給冥淵那頭最厲害的那個。”
“那種恐怖的傢伙光靠我們這些凡人可沒辦法,最後還是要靠你噠!”
天上的劫雲就是一陣舒適得抖動,似乎對於蘇禮的‘策略’很是滿意。
這種情況令海棠和白露都是驚得說不出話來……天譴還真是能夠溝通的?
而且蘇禮這語氣……怎麼好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樣……
更關鍵的是,他還真的把那天譴或者說是世界意志給哄開心了!
“呼~”蘇禮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似乎是想要表達自己剛纔有多麼地不容易。
但是沒用,海棠與白露都是愣愣地看着他,感覺在看一種神奇生物……
他覺得還是不要和這些‘沒見過世面’的女神廢話了,直接從口袋裡掏出了他的狗子然後說道:“小柔嫦,接下來就麻煩你去把咱們劍崖的人都叫過來吧,這裡可以直接佈置成主戰場了。”
蘇禮決定直接跳過陽教覆滅環節,在這真正的封印核心之地展開最終決戰……畢竟這裡有天譴之眼坐鎮,是不能放棄的一種戰場優勢。
更何況如今時間緊迫已經沒有功夫和中洲的那些勢力扯皮了。
他之前只知道東洲的修行界是一盤散沙,而現在看來中洲的修行界也好不到哪裡去。
半年前就已經通過大衍學宮發出了大劫的消息了,結果那些到現在爲止還在爲自己該出多少人扯皮……
對於這些勢力蘇禮已經完全不抱希望,乾脆連陽教那邊也不管了,直接召集劍崖自己人搞定一切吧。
其實這種情況蘇禮早有預見,所以他纔會那麼看重陽教……因爲他覺得這世上能夠與劍崖一同應敵的勢力應該也只有陽教了。
只可惜這陽教終究也是不可靠,他們太過沉溺於自己固有的節奏中了,卻不知如今已經到了不得不變的時候。
柔嫦乖乖地點頭,隨後就是化爲人形落在了地上。
她撓了撓腦袋,隨後從自己的頸圈中拿出了一個傳送陣盤來……她可不會傻乎乎地跑回去叫人呢,直接丟下傳送陣然後在心神佩中弱弱地叫了起來……
“那個……主人叫大家都……都過來……”
蘇禮捂臉,一激動忘記了還可以在心神佩中傳訊啊。
不過他還從沒有聽過柔嫦正經說話的聲音呢……原本以爲她小時候那麼鬧騰調皮,化形以後也應該是個假小子的樣子。
卻沒想到化形之後直接變成了一個弱氣小娘……也算是奇妙的變化了。
他問過海棠柔嫦化形的事情,當初柔嫦就是在海棠的看護下化形的。
本來柔嫦對性別就毫無概念,差點就化形成‘舞陽的樣子’,還好有海棠在旁邊,給她豎立了‘正確’的審美觀……
但是這個弱氣的聲音在劍崖的心神佩中響起,着實是引起了一番驚濤駭浪。
堂堂大劍崖,何曾出過如此‘柔弱’的女孩紙?
一羣劍崖老爺們根本沒想過其他,直接就從傳送門內衝了出來……然後就被頭頂那鋪天蓋地的劫雲給震懾得動都不敢動彈一下。
不過他們很快回過神來,看到了呼喚他們過來的柔嫦……一下子就是露出了花癡的表情。
這嚇了小柔嫦一大跳,居然直接現了原形開始齜牙。
一羣人當場無語,發現原來這是他們家聖子養的寵物啊……
不過爲什麼明明是寵物狗,竟然也能夠加入心神佩的交流中?不是說一定要領悟劍意並且學會了劍崖秘傳的心劍術才行麼?
關於這一點蘇禮也是蠻無語的,他自己都不知道柔嫦爲什麼還會心劍術……當年她還是一頭幼犬的時候似乎曾經跟着姬練很長一段時間?
他的那位祖師公到底教了她一些什麼東西啊……怎麼不聲不響地就會了劍意還會了心劍術?
還是說……他的狗子其實也是個了不得的‘劍道天才’?
蘇禮十分惆悵,他就覺得爲什麼自己身邊都是劍道天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