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山峰看似平平無奇,但是隨着種種異常的發生,蘇禮卻是知道這絕對有問題。
他和椿一起來到這座山峰之前,以神念掃入,卻彷彿並沒有別的什麼發現,彷彿這就是一座普通的山峰。
但是蘇禮沒有停留,而是直接以法力灌注這座山峰,企圖將之連根拔起一看究竟……然而令他驚訝的事情發生了,這座山峰竟然在這個時候顯得十分地沉重,他的法力消耗巨大卻始終沒有將之擡起來。
這讓蘇禮意外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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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他乾脆以獄崖來嘗試。
獄崖再次發出無窮獄鎖,將這山峰給重重困縛住了想要將之往上拔起……
但是片刻之後,他卻又發現這自己獄崖中儲存的法力竟然也是飛速消耗!
雖然獄崖中的法力凝練非常,但卻是依然無法拔起這座山峰,並且還消耗巨大……不,這或許不是消耗掉的,而是被這座山峰給吸走了!
“郎君且慢,妾身可能知道這是什麼了。”椿忽然叫住了繼續嘗試的蘇禮,然後說道:“若是妾身所料不差,這應當是一枚‘混沌石’組成的山峰!”
“聽起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蘇禮眼睛就是一亮。
但椿卻是說道:“其實也沒那麼厲害……混沌石其實是天地初開時一些來不及劃分陰陽清濁的混沌之物。因爲它們非清非濁,所以極其頑固難以煉化,甚至也難以破碎。”
“不過因爲它還有阻隔、吸收仙靈之氣的能力,所以一些勢力都會選擇以之來打造刑具枷鎖之類。”
蘇禮聽了有些莫名……似乎是這種石頭也算是好東西,但卻又不算是太好的東西?
果然,隨後椿卻是哭笑不得地說道:“郎君取得的這塊‘混沌石’着實很大,妾身還沒見過這麼大完整一塊的混沌石……不過放在這裡,怕是有些礙眼了吧。”
蘇禮尷尬了一下,但是想到先前在‘空照神珠’的寶光照射下這座山峰依然矗立,所以他就知道這混沌石本身的質地肯定沒那麼簡單。
不過現在不知道有什麼用,他也沒什麼太好的辦法……只是這混沌石真的只能作爲刑具、枷鎖用嗎?
蘇禮卻是不信的。
他站起身來,沿着這混沌石的山峰走了一圈,卻是佈置了一個特殊的陣法。
這個陣法沒有什麼別的特殊作用,卻只是用於界定區域。
這是他對空間知識的一種運用,他以這山峰爲中心設置了一個方圓二十里的獨屬於這山峰的區域。
而在這個區域中,仙靈之氣自然是都被這座山峰給吸走了。
但是在這個區域之外,則是無窮仙靈之氣開始沖刷,片刻間便是風起雲涌又恢復了天庭上該有的氣象。
“嘖嘖,郎君是要把劍崖都變成獄崖嗎?”椿忽然吐糟了一句。
蘇禮聽了當場心情就不是那麼好了……什麼叫做把劍崖變成獄崖?他可是一顆紅心向劍崖,什麼東西都要找劍的形狀好不好!
他說:“這裡可不是我設置的囚室,而是給門人弟子們用來歷練的地方!”
“難道你沒覺得,在這天界的修行太簡單了一些嗎?如此簡單地就能夠獲取法力是一種奢侈,在我看來卻也是一種很容易滋生惰性的情況。”
“劍崖門徒,怎麼可以懶惰!”
說起這個,他就將先前斬殺的那十幾個真仙的殘怨送到了心魔界中去。
如今的心魔界已經成爲了劍崖弟子大規模‘練級’的地方。
劍崖後山的密林之中有層出不窮的對手等待着他們,使得他們都懶得去外界歷練了,一個個都成爲了修真界的‘宅男宅女’。
這下十幾個真仙的怨念丟入,那是直接在後山魔林中造就出十幾個真仙級別的魔魂BOSS,一羣劍崖小輩嗷嗷直叫,已經開始組團討伐之……
蘇禮分出的一部分神念滿是欣慰地看着這一幕,覺得劍崖傳承應該是丟不了的。
於是他就懶散了下來,這邊劍崖的駐地他弄了個開頭也就不管了,然後居然就這麼又堂而皇之地住回了春之神宮。
每天不是騷擾騷擾海棠,就是讓椿給他開啓‘周天定星儀’去那各種位面逛逛,感受不同的世界運行規則……或者說是不同狀態下的平衡。
他已經找到了世界運行的關鍵,那就是那時間萬物一切都處於運動狀態下的平衡。
只是這種平衡從微觀到宏觀,方方面面細節太多太多了。
沒有生命的貧瘠世界還好,若是那種能夠誕生生命的位面,其中的‘平衡’概念更是無處不在。
蘇禮一心撲在這個上面,認爲這是他當前真仙期夯實基礎的重中之重。
當然,如今他也已經是仙人了,所以念頭分化還是能夠做些其他事情的。
而他在適應了上界的生活節奏之後,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將念頭分化進入心魔界之中。
很神奇,這個心魔界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存在他也不知道,或許青帝會知道吧,但是當時青帝分念來此的時候也沒有明說。
但是這與那神奇的‘空照神珠’寶光所映射出的黑白虛空極其類似的色彩環境,使得蘇禮明白這心魔界肯定也是個十分重要的地方。
如今的心魔界又已經擴大了許多。
因爲劍崖門徒又多了啊。
而對於劍崖門徒們來說,這裡卻好像是一個共同的夢境一般……他們不知道也無法理解這裡究竟是何處,只是知道自己可以通過心神佩的幫助,在夜晚睡眠時進入這個世界進行一番了不得的歷練。
在這個心魔界中,蘇禮的神念分化經歷了與本體並不一致的時間,這種時間錯位的感覺十分的微妙,這甚至已經要涉及‘時空’的領域。
於是他便更是樂此不疲地將自己的一部分意念留在了心魔界中,並且以此爲跳板,他還能夠與本應該成爲他‘過去’的明珠界以及那冥淵中的信徒們保持聯絡。
……
他離開明珠界已經超過百年,以劍崖教每二十年就可以增加一代弟子的速度,如今的劍崖教已經排到了十代以後……
只是按照他在心魔界看到的情況來看,目測劍崖教應該是已經很少在明珠界的世俗乃至修真界內活動了。
如今的明珠界一切危機都已經解除,頭頂還有太陰星與太陽星共同傳輸元氣,它的整體天地元氣密度也在慢慢地提升之中。
而蘇禮還將‘封濁印法’傳了下來,那麼理論上這明珠界就不會再產生此世之濁。
或許有朝一日,這個世界能夠恢復上古榮光,甚至是直接擁有人人如龍的大氣象也說不定……
當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過去,人間又是一個百年時。
蘇禮忽然間心頭一動,隱約察覺到了有一個特殊的信徒正在念叨着他。
心魔界中的分念感應過去,卻是見那廣袤的東洲大地上一片哀慟,而在位兩百一十八年的始皇帝正於彌留之間。
這位創造出了前所未有之霸業的始皇帝終於要壽終正寢了……他這一生的功過當世之人都沒有任何權利去評說,一切只能留待後人。
而這位千古第一帝在彌留之際所想到的,卻是唯有自己年輕時遇到的那位摯友。
如今那位摯友已經成仙做祖,他卻也已經到了終末之時。
“吾友,真想死之前再見你一面……”姬正無視耳邊一衆後輩子孫的哭喊,只是悵然地輕語了一句。
蘇禮感受到了這個念頭,惆悵間也決定要滿足他。
“如你所願,吾友。”
蘇禮的念頭用上了神力,直接回應了對方的許願在其彌留的夢境中顯化。
他的念頭是過不來的,但是卻能夠以神蹟的方式,燃燒神力來實現姬正的心願。
“蘇先生,你看起來還是那麼地年輕。”姬正感慨着說道。
他以先天修爲活了兩百多歲,卻是真正的老邁之極。
但是蘇禮卻大有深意地迴應:“不,你現在也很年輕。”
姬正愕然了一下,隨後只覺得渾身一輕整個人都變得輕飄飄的。
他低頭看看自己,卻發現自己的雙手又恢復了年輕時候的光澤……只是顯得不那麼真實,彷彿只是一片虛影。
然後他再看向底下,卻見他那老邁的身軀已經被一羣子孫後輩所圍繞,他們不管是真的是假的,都是聲嘶力竭地哭着,好像這世間最悲慘的事情正發生在他們身上一樣。
姬正似乎明白了什麼,隨後沒好氣地說道:“這些傢伙就不指望我好嗎?我壽數二百三十一,這乃是喜喪,哭得那麼難看幹什麼。”
蘇禮失笑道:“他們現在要是不哭得難看些,接下來他們就真要哭了……行了,你死都死了,就別在乎這些子孫後輩們怎麼演戲了。”
姬正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情,但是心情無疑是更放鬆了。
他說:“也是,都已經到了這地步,我還有什麼看不開的?”
安陽皇宮中喪鐘長鳴,隨後整個安陽城中便是一片哀鳴……
“我們走吧,也是時候告別這個世界了。”姬正嘆息一聲……只是他隨後更是悵然,因爲他還能走到哪裡去?
人死如燈滅,他此時應該也是已經走到了盡頭吧。
蘇禮沒有說話,只是眼睜睜地看着姬正往天空的某處奇妙之處飛去……
這一幕他曾經看到過,他在送別自己的生父時也是如此。
而如今再次見證,他卻是發現了一些有趣的地方……姬正前往的地方,彷彿正是椿所說的‘空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