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小乙在帶路的同時,有了一個很有趣的話伴。聞知當然還是很想把他拐到坑裡,同樣的,他也很想在這個過程中考驗自己的意志力!
他有這樣的信心,因爲他很清楚自己的前世!問題是,前前世呢?
關於信仰,因爲前世的原因,他有自己獨特的看法,這些東西在前世那個世界已經探討的很透徹了,在這個修真世界,再想靠這些東西來引誘他,基本就不可能!
之所以一直陪這怪老頭玩這個遊戲,實在是因爲一些很現實的原因,比如,他到底是怎麼做到讓他的死亡凝視都無法聚焦的?
“每個人都有信仰,不管你承不承認,它都是客觀存在的,尤其是對修士來說,沒有某種堅持,就休想在修行路上取得成功!
比如你,對劍的執著,我說它是一種信仰你不反對吧?
還有很多其它的,對大道的堅持,對理念的堅持,對宇宙觀的堅持,對是非的堅持,等等,其實都是一種信仰,早就存在於你的生活修行爲人處事之中,只是不自知罷了。
這些東西,其實都是信仰,只需要把它們凝鍊出來,形成一個核心,並由此一直堅持下去,就是信仰!
當這樣的信仰凝鍊到足夠的高度,並能身體力行之時,你就會更直接的感覺到信仰的力量,也就是你口中所說的信仰具現化!”
婁小乙反駁,“可我的很多堅持都是變化的!就拿劍來說,從築基開始,就從來沒停止過這樣的變化!那麼,信仰也是可以變來變去,隨意修改的麼?”
聞知答道:“信仰一旦形成,就永遠也不會改變!
你不能拿你劍技的改變來衡量信仰!那只是術的改變,是外表的改變,你敢說從你學劍的那一刻起,哪怕從外劍到內劍,哪怕是劍丸劍匣劍盤,劍的形式千變萬化,但劍的本質改變了麼?劍不是你初入劍道時心中的那把劍了麼?
如果你覺得你的信仰還有可能改變,那隻能說明,你對信仰的凝鍊還沒做到極致,還沒碰觸到核心!”
老頭兒的話還真讓婁小乙無法反駁,因爲事實是,在他心目中的劍,就從來沒有改變過,這和劍的形態是什麼無關!
“怎樣的凝鍊纔會形成信仰?有標準麼?是自己定義?還是有個體系?”
聞知頗爲自豪,顯然是對自己的道統深信不疑,“信仰,無所不包!它既有體系,也尊崇個體!在兩者之間達到了完美的結合!
說起體系,信仰包括天地信仰,祖先信仰,原始信仰,宗-教信仰,社會信仰,理念信仰,就幾乎包括了全部!
像你們道佛兩家的三十六個先天大道,其實也包括在信仰之中,我們也有道德信仰,也有認知信仰!
你不需要去想自己在體系中居於什麼位置,去向哪個信仰靠攏,沒必要!
你只需去凝鍊你心目中最神聖的,最不容侵犯的,那麼,它就是你的信仰!”
婁小乙失笑,“如此,凡人皆可成聖!一名女子爲等待她出戰未歸的丈夫數十年堅守,是否也是信仰?”
聞知堅定道:“當然,這個信仰就是忠誠!說明她在心境上達到了信仰的要求,剩下的只需一些具現化的手段而已!”
婁小乙搖搖頭,“太虛無飄渺!歸根到底,具現化的手段還是掌握在你們這些人的手中,那還談什麼真正的信仰?不過是被綁架的信仰罷了!
我不喜歡這東西,因爲它失去了追尋的樂趣,努力堅持就有回報就成爲了笑話,沒法籌謀,無法計劃,太過唯心。
我是名劍修,我不知道如果我在信仰上有所成後,我該怎麼出劍?就憑信仰就能殺人麼?不需要每日辛苦練劍了?不需要考慮自己的劍術體系了?當對手千變萬化的道境出現時,我一句我有信仰就能解決了?”
聞知老人就嘆了口氣,不得不說,這個劍修清醒的可怕,現實的簡單!歸根到底,信仰道統有這樣那樣的缺點無法彌補,這也是信仰大道之所以在佛道夾縫中艱苦求生的縮影。
“你說的不錯!信仰道統有很多侷限性,如果不是這樣,這個宇宙的修真界也不會只有道佛兩個主流!這一點我承認!
但信仰道統有一個極大的優點,就是它和其它道統不存在兼容排斥的問題!簡單的說,修士完全可以在自己本來的道統中繼續修行,只不過因爲有了某種信仰的加成,就具備了更非凡的能力,在一些對景的時候,能幫你做到本來根本做不到的事!”
婁小乙一針見血,“這是信仰道統不得不選擇的妥協方式吧?單獨以界域,門派,道統方式存在就會引來過多的關注,尤其是那些惡意的打壓?
於是化整爲零,通過共存的方式來達到傳播信仰的目的?
共存也是存!
那麼,是不是因爲看到了新紀元的希望,所以纔有這樣的變化?”
聞知就嘆了口氣,這個劍修的直覺非常的可怕!才一接觸信仰道統就能準確指出一些很深的用意,這是他們這些資深的信仰傳播者纔有機會了解的,沒想到在這個劍修嘴裡,很多隱在背後的用意都被無情的揭開,不留一點情面!
道佛兩家,英才無數,不容小覷!
一切都是爲了在新紀元開始後,處於一個更有利的位置!
道家這麼想,佛門這麼想,他們信仰道統同樣這麼想!
其實誰不這麼想呢?細分之下,還有更多的野心者,比如劍脈體脈魂脈!也是各有各的訴求!還有太古聖獸,先天靈寶,各大種族,等等!
誰又不希望在未來的鉅變中佔據一個更良好的開端呢?
其實大家在做的,都是同一件事,彼此之間也是心知肚明,爲自己,爲道統,爲堅持的那些東西,也沒有對錯之分!
但天道的蛋糕就那麼大,你多分一口,我就少吃一口,機會幾百萬年一次,誰該讓誰?
大道之爭,現在還只是端倪,越往後纔會越激烈,直到圖窮匕見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