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已經破碎的門外,緩緩走進一個一身青衫的青年,青年白淨清爽,最吸引人的乃是他背後綁着的綠色葫蘆,葫蘆很大,有他半個身體大小。
他揹着葫蘆,正緩緩向被展不歌凌遲的大漢走去。
此刻大漢早已身死,屍體一片血肉模糊。
而這男子對大漢屍體沒有半分忌諱,直接走過去,凝視了一會大漢後搖了搖頭道:“魂碎體破,救不了你了,不過我身爲一個醫者,該做的還是要做。”
展不歌疑惑的看着青年,不知道這青年意圖是什麼,也有些許猜測,難不成這人是大漢的同伴?
很快,展不歌凝目,只見周圍的人慢慢有了騷動。
“懸壺,木域的懸壺?”
“懸壺?四大驕陽之一,最神秘的那個懸壺?”
“嗯,傳聞懸壺背後總是綁着一個葫蘆,從十八歲以來就徒步遊走整個四大域,一路所過,救助了無數人的傷痛,他每天都在遊走,誰都掌握不了他的具體行經。”
“似乎真的是懸壺,他一生追求就是要做一個妙手回春,懸壺濟世的醫者,路上只要看到傷病,不論惡人還是善人都會出手救助,現在,連死人也不放過……”
“不止是救人,懸壺一身實力也是可怕,聽聞乃是四大驕陽中的最強者,而且,這片天地還在展前輩的威壓之下顫秫,誰都不敢出聲,只有他無所畏懼、神色坦然。”
周圍人的討論讓展不歌放下疑慮,遂即想到重傷的焚妖,心中一動下朝青年看去。
他眼中,青年緩緩拿下背後的大葫蘆,鄭重的朝葫蘆輕拜了一下,這才拔出葫蘆上面的塞把
。
“凝!”青年輕拍一下葫蘆,頓時葫蘆飛騰到大漢屍體之上,一股精純的木系力量涌出,無數木之精華凝聚到大漢屍體之上。
不一會,展不歌詫異的發現,大漢那被他切割的支離破碎的屍體,竟然在一點點重組,外傷盡數痊癒,再看去的時候,甚至連血跡都沒有,大漢已是恢復了正常模樣,保存了一具完整的屍體。
展不歌頓時正色,朝青年拱手道:“在下正是展不歌,道友醫術高明,讓人敬服。”
那青年笑呵呵的搖頭,說道:“一介遊醫而已,倒是閣下殺氣之濃,讓人敬畏。”
“殺生之人,哪敢和濟世之人攀高。”展不歌苦笑搖頭的,遂即正色道:“道友,在下有一個不情之請,我二弟此刻重傷,正不知該如何醫治,不知道道友可能行一下方便?”
“懸壺濟世本就是我的職責,這是應該,你二弟在哪?”青年臉上笑意依舊,聲音溫和的問道,對剛剛大展神威的展不歌,沒有一點畏懼,和周圍依舊蜷縮的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快請。”展不歌大喜,連忙伸手指向身後的屋子。
一推門進去,海仙和修餘正焦急又粗略的幫焚妖綁着傷口。
修餘此時的臉色白的嚇人,嘴裡不停的說着:“都怪我,都怪我,如果我不把二哥的金鐘哪走,二哥怎麼會受這麼重的傷。”
哪知虛弱不堪的焚妖,當下一瞪眼,擡手就在修餘腦袋後面扇了一巴掌:“別再給我說這些廢話,小心揍你。”
“二哥,別動了。”海仙手中的一條布條因爲焚妖亂動而被撕碎。
展不歌看焚妖還有動手的力氣,輕輕鬆了一口氣,不由擔心的朝懸壺問道:“這傷勢,能儘快治好嗎?兩天後他要參加比試。”
懸壺笑笑:“我只能告訴你,濟世救人,我都會用出全力。”
“好,不論需要什麼,你開口就好。”展不歌連忙讓路
。
懸壺笑笑,拍了拍背後的葫蘆道:“一個葫蘆足以。”
說完,他輕輕取下葫蘆,如剛纔那般,認真一拜,嘴裡不知道喃喃的說了句什麼後,纔開始拔掉葫嘴,舉葫而動。
“愈!”
一字良言吐出,葫蘆噴吐靈光,懸壺雙手不斷掐訣,一次次朝葫蘆打出神力。
只是片刻的功夫,展不歌就看到焚妖臉色一點點紅潤好轉起來,萎靡的神態很快清除。
又是片刻,焚妖動了動雙手,拍了拍胸脯,猛地跳起來,在地上連蹦幾下後,扭頭咧嘴大笑:“哈哈,好了,這就好了!”
展不歌再次歎服,朝懸壺認真一拱手:“道友真乃神醫,不歌佩服。”
懸壺收掉葫蘆,嫺熟的綁在身後,這才笑着說道:“神醫不敢當,不過你該付診金了,本來我救人從不要診金,但你,我卻是要收一樣東西。”
展不歌神色一頓,灑然笑道:“這是應該,神醫想要什麼儘管開口。”
懸壺搖頭:“我什麼都不要,只需你日後讓我跟在你身後便可。”
“這是爲什麼?”展不歌皺起眉頭,對這要求有些奇怪,而且,他馬上就要去尋找老域主的鎮域神劍,帶着一個來路不清的人,肯定有些不方便。
懸壺仍舊帶着笑意道:“你的殺氣,是我平生僅見,從那滔天殺意中,我彷彿看到有百萬幽魂在吶喊,屠殺百萬生靈,可見你殺心之重,日後定然還會有無盡殺戮出現在你手中,而我,一生只爲懸壺濟世,你在前面殺,我便要在後面救。”
這個理由,展不歌無從辨答,但這個要求,他也沒辦法答應:“你不能跟在我身後。”
懸壺笑着搖頭,指向焚妖道:“人,我治了,診金你卻付不起嗎?”
“我有天劍兩把,丹藥萬千,靈石千萬,全部給你。”展不歌認真的看着懸壺。
這時候,焚妖的臉色已經有了不耐
。
而修餘聽到展不歌這樣說,嘴角狠狠的抽動,這代價未免太大了,千萬靈石……他在齊峰樓做小二一年,也才能賺五萬靈石而已。
展不歌說出如此誘人的條件,豈料懸壺淡然笑道:“我救人從不要錢,以前不,現在也不,我的診金,一直都視人而定,你若給不起診金,我也只能自己來拿。”
“你怎麼拿?”展不歌皺眉。
“腿長在我身上,我自己跟着你便好。”懸壺淡笑。
展不歌沉眉:“你不怕我殺了你?”
懸壺笑笑不再說話。
焚妖越發煩躁起來,猛地一拍胸脯道:“什麼狗屁醫者,狗屁不通,你如果要攜恩讓我大哥爲難,小爺的傷不用你治。”
“我已經幫你治好了。”懸壺扭頭看向焚妖。
哪裡知道焚妖冷笑一聲:“我再弄自己一身傷就是,你剛纔治好的不算。”
說着,焚妖右手擡起,霸烈的火靈力涌入拳上,狠狠的朝他自己的胸腔拍去。
“二弟!”展不歌凜然,霍然間出手攔下了焚妖這一拳。
“二哥,你別激動啊,大哥,他要跟,就讓他跟着吧。”修餘神色已有了慌張,勸道。
展不歌皺了皺眉頭,正要說話,旁邊的懸壺突然淡笑開口:“受傷後我還會治,再治一次,診金只會更高。”
焚妖的煩躁當下變成憤怒,兇狠的瞪向懸壺。
展不歌揮了揮手,攔下焚妖嘆了口氣道:“好吧,我答應你。”
“大哥!”焚妖轉驚,看向展不歌,他們馬上就要去找老域主的遺劍,這有一個人跟在後面,怎麼都不合適。
“沒事。”展不歌平靜的笑了笑道:“治病要錢,天經地義,咱們三兄弟豈是給不起診金的人,再者,我一生坦蕩,也沒有見不得人的事,最多引來一些麻煩而已,到時候解決就是
。”
他這樣說,焚妖心裡頭舒坦了很多,想想也是,一些秘密被發現,最多引來麻煩,而有了麻煩,解決就是,何必爲此而失了氣結。
如果讓外人說,展不歌三兄弟是一羣連診金都付不起的人,那他們的臉還往哪放?
“好,展不歌就是展不歌,在下佩服。”懸壺抱拳。
而旁邊心裡釋懷的焚妖,突然挑眉看向懸壺道:“條件我們答應你了,那你是不是也該說說,你,到底是誰派來,要監視我們的?或者說,你真就有如此心志和心腸?”
“妙手回春,懸壺濟世。”懸壺微微一笑,顯得非常有素養。
展不歌攔下焚妖:“唉,二弟不得無禮,我相信懸壺道友的話,這是他的道,修士,可以欺騙任何人,但絕對不會欺騙他自己的道,懸壺道友,我說的可對?”
“道……展道友慧眼,如此說來,道友難不成也早早看清了自己的道?”懸壺第一次正色,顯得有些嚴肅道。
展不歌目光看向遠方,心裡頭嘆了一聲:“早明白了。”
懸壺濟世是這青年的道,掌控生死,主宰善惡便是展不歌的道。
什麼是道,道就是路,一條需要一輩子一直走下去的路,直到路的盡頭,直到登上這條路通向的巔峰,而展不歌要走的路,就是掌控那生死大道。
旁邊,焚妖、海仙、修餘全都聽的迷惑,不由出聲向展不歌問道:“道?什麼是道,又怎麼明道?”
展不歌失聲笑了笑,回頭看了看迷惑的幾人,遂即轉身,指向窗戶外面,雲層裡若隱若現的一座高峰。
“道,就好比此峰,人活着,不就是爲了攀上一個巔峰?而通向這巔峰的路,就是道。
只不過通向這座山巔的路太多,你不知道選哪條而已,所以,你現在不清楚自己的道,等你堅定了心中要走的路,道,也就看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