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龍進來的時候,古城依然沒有走,那麼淒厲的痛哭溫龍不可能聽不見,那麼近的距離古城不可能逃的掉。
何況古城也沒打算逃。
他求溫鈴的溫鈴沒有做到,溫鈴求他的,他會做到,但不是現在。
“你果然還是來了。”
溫龍看了一眼靜靜躺在古城懷中的溫鈴,心中升起一陣悵然若失的感覺。
“你就只看到了我?”
古城低着頭輕輕的爲溫鈴梳理着頭髮,身上紅色的嫁衣在夕陽的餘暉中越發絢麗。
這不是爲他穿的,好在最終她穿着嫁衣還是躺在了他的懷裡。
溫龍一改往常的陰冷,坦然的坐到古城的對面,給自己倒着酒。
到目前爲止,一切都很成功,天罡宗滅了,胡林海死了,呂仙死了,連這個狡猾的小傢伙都出現在了對面,的確值得喝一杯慶祝一下。
“我當然看到了鈴兒,也看到你能活着的最後一點機會沒了。”
“我對你最後一點顧忌也沒了。”
溫龍酒到脣邊頓了一頓,然後啞然失笑的將酒一口飲盡,“顧忌?怕殺了我鈴兒失去了父親?”
“你這個父親有和沒有本就沒什麼區別。”
古城眯着眼擡頭看向溫龍譏笑着,突然探頭好奇的問:“你爲了得到自己想要的,然後不停的失去最寶貴的,爲的什麼?”
古城本以爲這個問題會讓溫龍遲疑、痛苦、困惑,可誰知溫龍毫不在意的直接回答:“爲了得到更多!我不停的失去,就是爲了能得到更多!”
說着又是給自己斟了一杯酒喝下,笑着道:“不要用你的想法替我思考。後裔對生命的意義來說很重要,可是放到修士動輒百多年甚至幾百年的修行歷程來說,也沒有那麼重要。鈴兒對你來講,可能是你年輕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個人,所以你憤怒、傷心。但對我來說,我的下一個孩子,依然可以叫溫鈴。”
“你的冷血超乎我的想象。”
古城將溫鈴的屍體又往懷裡緊了緊,似乎怕她聽到溫龍這番言論感到冷。
因爲他自己都感覺到了徹骨的寒冷。
“呵呵!”
溫龍不屑的嗤笑,若是能隨便被他人說動,今天他也不會成爲東風城的霸主。
“我只是比別人更明白自己需要什麼,比如現在,我要你將天罡宗的藏寶交出來。古城,我自己都不記得這是第幾次跟你說這句話了,但我可以肯定,這是我最後一次說。”
“想要?可以,給你!”
古城身後一具妖獸枯骨從地下出現,森然的白骨上有着絲絲血痕,眉心一個詭異的符文若隱若現,眼眶中兩顆幽暗的珠子燃燒着灰色的火焰。
“這就是天罡宗最寶貴的東西,黃階秘法白骨孽行!”
石間獸枯骨發出無聲的咆哮,從古城身後縱身一躍向溫龍衝去。
“好秘法!哈哈,古城,這就是你的依仗嗎?的確出乎我的意料,但僅憑這個還遠遠不夠!”
溫龍再一次展現了他超乎尋常的實力,若是胡林海還活着定會驚掉下巴。
溫龍的實力比他沒吞玄階靈藥前還要強的多。
“咔嚓!”
石間獸一根肋骨已經被掰斷,幸好它是死物,否則這下定會影響它的動作。
“不過如此,死物終歸是死物,而且你的實力太低了。”
溫龍隨手將半截骨骼扔掉,他沒有越過骨獸去直接對付古城,因爲他要親手粉碎掉古城最後的希望。
大戰沒有想象的激烈,反而更像是溫龍在驗貨,石間獸身上的骨骼破損的越來越多,連獸爪都碎掉了一隻。
整個房間除了古城坐的那片區域依然完好以外,其他地方殘物已經灑落一地。
“砰!”
石間獸再次被擊飛落在古城腳下,溫龍低頭看了眼自己大腿上的傷,笑道:“古城,這門秘法給了我很多的驚喜,我很喜歡。”
似乎已經是囊中之物,溫龍對送到眼前的貨物很滿意。
“不要做無畏的掙扎,我可以給你一個體面的死法,而且可以將你和鈴兒葬在一起,算是你上門送上秘法的獎勵!”
見古城依然安靜的坐在那裡,溫龍驚奇的問:“還有其他手段?”
“有!”
古城淡淡的回答,“以前我不知道,其實真正的珍貴不是秘法,秘法不過最多能讓我控制三級妖獸屍骨,而我最終能控制五級妖獸的原因是這個!”
兩枚地陰珠在溫龍貪婪的目光中閃爍着陰冷幽暗的光芒出現,瞬間融入石間獸體內。
“再試試?”
古城冷笑,石間獸咆哮,無數地陰之氣升起,讓石間獸籠罩在一片迷濛之中。
“吼!”
這次溫龍竟然聽到了石間獸吼叫的聲音。
“這是什麼聲音?魂音?不可能!”
溫龍眼中的貪婪變成了驚駭,面對着重新站起的石間獸再不敢大意。
“你身上的秘密看來不少,待我徹底碎掉這個孽畜,我們坐下來好好談談!”
溫龍用力的在地板上猛踏,一道深陷的大坑出現,將奔跑的石間獸帶偏,同時單手捏做花狀,彈指將側身而過的石間獸彈飛。
“吼!”
石間獸滾着落地後又是一聲咆哮,溫龍身前忽然出現了無數地刺。
“哧!”
血肉崩飛,溫龍怒吼着飛身而起,落地時腳下瀰漫着黑色的光芒,這是他不爲人知的一門黃階武技,山墜!
“該死!天賦神通!一具枯骨怎麼還能用出天賦神通。”
腳下的地刺被他如山如嶽的腳撞碎,但先前一時不查,兩個小腿已經都被洞穿。
“你剛剛給它的到底是什麼?”
溫龍憤怒的質問,這骨骼先前絕對沒有這個能力,而是在古城將兩枚珠子融入後纔有的。
古城臉色煞白,現在的石間獸的確更強了,但他控制起來也更難了。
“還想跟你再玩玩,既然你這麼着急着死,那我成全你!”
溫龍再次躲過從地上冒起的地刺,瞬間向古城殺來。
“呵!你也不過如此!”
古城的譏諷讓溫龍殺意暴漲,沉着臉不言不語的出手。
“吼!”
石間獸從一旁瞬間來到古城的身前,即便死後依然粗壯的尾巴如鞭子一般將溫龍攔下。
“滾開!”
剛剛如花的手指再次彈出,一指彈山!
溫龍是山之道的修者,不過與一般山之道修着主修力量不同,他所修的每門武技都是奔着爆發力去的。
“轟!”
指尖和尾巴相撞,爆發出如雷的悶響。
石間獸的身體一個踉蹌,尾巴上的骨骼被擊出一個深坑,破碎的骨片刮傷了古城的臉。
而就在溫龍趁勢準備擒拿古城時,古城身前突然升起一片地刺,像是一面牆般將溫龍擋住。
“古城!”
溫龍憤怒的擊碎石壁,可是這時石間獸已經再次衝來。
從始至終,古城都在坐着,在他這位練髒境高手面前冷靜的坐着,這是一種蔑視。
這種蔑視纔是他現在最不能接受的,因爲他是東風成的主宰!
“一指彈山!”
溫龍再次被逼到了門口,這讓他憤怒的不顧靈力消耗再次用出了他最強的武技。
這一次手指彈的是石間獸的額頭,他要將那枚符文擊潰。
“吼!”
石間獸低吼着向前撞去,完全不管那已經觸及額頭的手指。
“白癡!”
古城冷笑,溫龍的確實力強悍,但他一直將精力放在對付人上,血妖山脈基本沒有去過,所以根本不瞭解石間獸。
“嘣!”
一聲金石相擊的聲音在溫龍難以置信的目光中響起,他的身體也被石間獸撞出了房間。
“怎麼可能?”
“石間獸的天賦神通地刺是強悍,可還強不過它可以石化的腦袋。”
古城抱着溫鈴終於離開了座椅來到了院子,擡頭望了望比往常還要明亮的月色,自言自語:“紅裙當袍月成紗,鈴兒,爲何以前我沒有發現你美的如此驚心動魄呢?”
從各處出現的護衛驚駭的看着胸口破碎的家主以及抱着溫鈴的古城,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家主竟然會被逼到如此境地。
“鈴兒讓我逃,可是我不想,這個地方承載了她太多的怨氣,我要讓她看着我打出去,打碎這個一直禁錮着她的牢籠!”
古城看着溫龍恨聲道,這纔是他留在這裡沒有走的原因。
“古城。。。咳咳。。。哈哈哈哈。。。”
溫龍獰笑着,然後看了看四周的護衛,他們異樣的眼神讓他感到刺痛。
“所有人都滾回去,明天起來,你們會看到古城的腦袋掛在溫家的大門上,你們會看到整個東風城的人見你們如見主人!”
溫龍大手一揮,驅散所有的護衛,“我溫龍縱橫一生,又怎麼會栽到你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子手裡,你當我是什麼?你當我是什麼?啊?”
隨着咆哮,溫龍調動全身的靈力衝向古城,不顧石間獸的阻攔與它撞在了一起。
這次石間獸沒有將他撞飛,黃階武技墜山讓溫龍的腳下彷彿生了根,山靈力四散將土地澆築成石。
但這一下依然讓他忍不住的大口吐血,撐着石間獸腦袋的雙臂發出咯嘣脆響。
“呵呵,古城,沒了這頭孽畜,你還有什麼?”
溫龍猙獰的臉上露出森然的笑,一手忽然撤回再次捏花彈出。
“這頭孽畜的腦袋是硬,但它的脖子呢?”
“咚!”
石間獸脖子上的骨骼發出一聲脆響,而它的腦袋也開始左右晃動搖搖欲墜。
而與此同時,古城健碩的身體忽然變得乾癟,全身的骨骼竟然發出一陣吞吸聲。
在溫龍正得意時,古城一手抱着溫鈴,一手猛的伸出。
“捕獸!”
“聚氣。。。境?”
“你該對鈴兒好點的。”
這是溫龍聽到的最後的聲音,就在他取得勝利的剎那,古城伸出的手像是一張網般將他束縛了片刻,就是這片刻,石間獸的尾巴化爲一支長槍穿透了他的腦袋。
不能說是穿透,而是搗碎,因爲石間獸的尾巴最細的地方,也比他的腦袋要大。
“咚咚!”
石間獸碩大的腦袋此時也終於滾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