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眨眼即逝,轉眼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天。
華燈初上,位於大魏京城秦家巷街道上,唯一一所親王府邸——秦王府,在這一日燈火通明。
秦王府恢弘高大的門樓前,早已經車流如織。往來品級不等的各色朝官,在看見身前或身後,都穿着錦袍、高冠博帶的同朝爲官的大人時,也都熱情的開始拱手寒暄。
裹着紅紗的大燈籠映照的整個秦家巷都亮如白晝,也將所有要參加今天宴會的官員們,此刻面上或諂媚、或討好、或忌憚、或不屑的表情,映照的纖毫畢現。
墨乙和墨戊兩人身上穿着繡着複雜雲紋的黑色錦袍,代替着大魏至今唯一的異姓王,盛寵優渥,卻因爲負傷在身,行動不便的秦王爺出門迎客。
兩人面上俱是一色的親和笑意,然而,這麼長時間下來,即便平時再擅長逢場作戲的人,此刻一張臉也簡直快要笑僵了。
趁着短暫的一會兒沒人的空當,墨戊臉色不變,嘴脣輕輕囁嚅兩下,小聲的問身邊的墨乙道:“主子這脾氣上來了,今天不會就真的不出來應酬,直接撂挑子不幹吧?”
天知道這兩天到底是那個不怕死的,招惹他們主子了!!
以至於本來常年喜怒不形於色的秦王爺,這兩天一張臉又冷又黑又臭,那臉上的表情冷硬又剛烈,鋒銳的跟要刮人的刀子似的。看的他們忍不住就心肝兒“砰砰砰”猛跳起來。
墨戊覺得,這兩天的日子那簡直就不是人過的啊!
如果非要找個形容詞,形容一下他這兩天的心情。墨戊真想說,痛不欲生、生不如死、死到臨頭,他是真的活得不痛快啊!
墨乙滿面爾雅笑容的聽着墨戊的話,聽到一半的時候,臉上的表情也有些控制不住的扭曲了。
墨戊這兩天忙着張羅東西,很少往主子跟前湊,興許猜不到究竟。但是。他因爲只負責掌管大方向上的事宜,又有秦王府的大管事秦伯幫襯。雖然看起來也很忙,實際上任務倒不是很重。
在注意到主子情緒不對的時候,他便隱晦的詢問了一直跟在主子身邊的墨丁。墨丁雖然明言告訴他到底是因爲什麼原因,才導致主子這兩天心情越來越不爽快。倒是看着他嘴角抽搐不止。
墨乙多精明的人,看了看墨丁當時雙眸看着的房間,在看看墨丁當時面上的表情,所有想不通的關節,也都瞬間想通了。
他知道主子對池玲瓏有了點,連主子自己都沒有發覺的小心思,而這兩天,池玲瓏又一直待在自己的房裡看話本子,沒有出來和主子見面。以至於主子現在這是……欲。求不滿了?
自以爲找到了原因的墨乙吊在心裡的那塊兒石頭便落了地。他只以爲秦王爺的心氣不順和池玲瓏有關,卻完全沒想到,這其中還有他的原因。
若是讓墨乙知道。是因爲前天他和池玲瓏說話時間太長了,語氣太親暱了,才導致他們主子跟吃錯了藥似地,莫名其妙的見人就甩冷氣,指定也會無語又哭笑不得的對月長嘆三聲:這都什麼事兒!
墨乙和墨戊就他們那偶爾有些幼稚的主子正無語着,那邊一個身着普通黑色短打。約莫十三、四歲大的小廝,避着人羣便向墨乙和墨戊跑了過來。
“乙將軍。戊將軍,壬小爺讓奴才來問你們一聲,主,主子到現在還沒換衣袍,也不準備來前邊應酬,怎、怎麼辦?”
墨乙和墨戊等人,因爲是老秦王爲秦承嗣找好的玩伴,又一直對秦王忠心耿耿,他們因爲是陪着秦王長大的,且因爲都早早的在秦王軍隊中訓練,並掌有職權,秦王府的人都按照他們姓名中的後一個字,加上各人的職稱稱呼他們。
墨乙,墨戊都是將軍,便被稱爲乙將軍,戊將軍;阿壬則因爲性子太跳脫,且年紀還小,雖然也時常進軍隊中操.練,到底還沒有軍職,加上又是個不着調的,從小到大都要求府裡的人稱呼他爲“壬小爺”,這稱呼也就是被他逼出來的。
先且不說墨乙等人在秦王府中被人怎麼稱呼,卻說聽了那小廝的回報,墨乙和墨戊兩人,卻真的覺得心塞塞了。
兩人又好氣又好笑,還都有些哭笑不得。
要說他們的主子秦王爺,雖然性子算不上離經叛道,但是骨子裡的執拗和頑固有的時候卻真的讓人沒轍。這眼下恐怕是心氣兒還不順着呢,以至於連八位皇子親臨都不出來接待了,這脾氣發的……
墨戊無語的開始翻白眼了。主子不換衣服,難不成還要他們把他的衣服給剝了,強制給他換上?他不宴客,他們這些屬下,難不成還能在他身上綁個繩,牽出來不成?
活膩了吧?
墨戊是實在沒轍了。墨乙好笑兩聲,看着皺着一張苦瓜臉的小廝,也支招似地,讓他附耳過來,小聲的在他耳邊說了一句,“你就告訴阿壬,就說,若是再過一刻鐘主子還沒動靜,便讓他去請龍公子,讓她去侍候主子更衣,主子會聽的。”
龍公子說的便是池玲瓏。因爲她是做的男裝打扮,墨乙便給她起了個龍公子的稱呼,說她是他們主子結交的好友,也讓秦王府的下人都這麼稱呼她。
墨乙這話說的沒有任何異意,然而,身穿黑衣短打的小廝,卻聽話聽音的從墨乙的話中聽出了些別的意思。
本來在這個朝代,“孌童”“小倌兒”便很盛行,世家權貴裡的男主子,玩膩了女人就開始玩男人,這是一種朝代風氣。
無所謂附和不附和道德禮法。在這個時代,玩小倌兒被認爲是一種潮流,一種時尚。男子若有此行動,也只會被認爲風流,完全與名聲無異。
這時代的男人養小倌兒的多了去了,像是顯國公府的世子爺,那可是出了名的愛美男不愛美女。之前更是爲了把個小倌兒光明正大“娶”回家,險些被他老爹逐出宗族。
WWW ¸t tkan ¸C ○ 其餘還有像是周丞相家的四公子,吏部尚書家的遠房侄子。包括年已五旬的,正三品都察院左都副御史。他們這些消息靈通的小廝可都知道,這幾位那天夜裡不得兩個小倌兒侍候啊!
身穿黑衣短打的小廝,因爲是秦王府的是家僕,祖上又一直在秦王府當差的緣故。在秦王府混的還算風生水起。
他在知道王爺院裡住了個美少年的時候,就止不住在心裡yy開了,也一直在琢磨懷疑着,他們主子這是……終於也要男人一把,趕一趟流行了?
再一回想墨乙方纔告訴他的話,“若是主子一刻鐘後還沒動靜,就請龍公子,讓他去侍候主子更衣,主子會聽的。”
會聽的會聽的會聽的。侍候穿衣什麼的,這麼明顯的暗示,他要是再猜不出主子和那美少年公子的關係。這十幾年可就白活了。
自以爲自己終於真相了一把的小廝,也雙眸晶晶亮的跑回去當差去了。
也就是因爲這個自以爲是的“想當然”,當池玲瓏知道,自己竟然成了秦王爺的孌童,且秦王爺對他珍之愛之,夜夜都要笙歌的時候。幾乎都要被氣得吐血了。
然而謠言就是這麼起來的,當她想要去解釋。去洗刷自己清白的時候,遠在京郊影梅庵的碧雲碧月都知道,他們的姑娘成了秦王的孌童了!!
不得不說,這真是一個讓人被人逆流成何的事實。
然而,池玲瓏現在還不知道,她即將被誹謗,即將在大魏朝走紅,因爲她現在正無語着,——阿壬竟然腦殘的讓她去侍候他們主子更衣?
池玲瓏看和眼前阿壬可憐巴巴的眼神,突然忍不住伸手在自己嫩滑香軟的面頰上抹了一把,在阿壬的疑惑不解中,池玲瓏陰陽怪氣的問阿壬,“難道我就長了一張侍候人的臉?”
阿壬繃着臉不說話,要被折磨哭了。
早知道他還不如和二哥以及小五哥換換差事,直接去守大門賣笑呢!
池玲瓏這姑娘簡直忒陰險了,嚇唬他不說,還敲詐了他一千兩銀子,才同意去給主子更衣。
一千兩銀子穿個衣裳,那錦袍到底該有多金貴啊?
在阿壬的淚眼巴巴中,池玲瓏被阿壬引領着,通報過守門的墨丁後,終於進了自己隔壁的那間房間。
入目便是那鬼畜秦王爺一張冷冰冰的俊臉,那臉冷的,像是隨時要掉冰渣子似地,看的人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池玲瓏正在往裡走還是不往裡走徘徊糾結着,隨之突然被身後人推了一把,等她猛然回過神去看時,卻發現阿壬正踉蹌着腳步,被墨丁揪着衣領子往後拉。
池玲瓏可不想,和七月口中的,明顯心氣兒正不順的秦王獨處一室,也想跟出去,誰知,她踏出的一隻腳丫子不過纔剛落地,大門便在她的不可思議中,“砰”一聲關了起來。
池玲瓏目瞪口呆,在反應過來現在上演的這到底是哪出的時候,也無語的簡直要被氣笑了。
然而,她還不會犯蠢的在這個時候笑出聲。
——秦王爺睜不高興呢,她這麼高興,他會高興麼?
唉,別讓他覺得,她是因爲他的不高興才這麼高興的,拿着誤會可真就大了。
池玲瓏想通了這個關節,也就真笑不出來了。
她轉過身去看那頭上束着白玉冠,有一半頭髮卻懶散的披在背後的秦王一眼,倏然就發現,燈下看美男,這人不過兩天時間沒見,好似就長得更加招人了。
依舊是一身黑色的長袍在身,他衣襟微敞着,露出裡邊雪白的繚綾中衣,明明衣衫那樣簡單,單調的沒有絲毫修飾,然而,在明亮的夜明珠的照耀下,池玲瓏卻突然明白了,什麼叫“書到用時方恨少”。
因爲她此刻,就是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形容詞,來形容他。
頭頂上方排列成行的夜明珠,打下的溫潤光輝,斜斜的落在他身上,好似就奇異的更加柔和了。
在那瑩潤的珠輝的映照下,他棱角分明的五官輪廓,好似完全柔軟了下來。
他劍眉俊挺濃密,一雙黑眸如深淵般安靜,下頜的弧度冷峻而貴氣。幾根碎髮隨意的飄在他額前,略微擋住了他的雙眼,卻依舊可以讓人感覺到,他眉宇間隱隱毫不掩飾的煩躁和冷冽。
興許是珠光的光輝太溫潤,亦或者是,被這少年身上掩飾不住的孤寂給刺痛了心,池玲瓏抿了抿脣,走上前兩步,“我給你換衣服吧。”
沒有人回話,池玲瓏正覺得,心裡隱隱的更加刺痛時,那少年卻似委屈、似無辜、又似埋怨、似怨懟的,傲嬌的出了聲。
“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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