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 同榻而眠

人的情緒,有的時候就是這麼,不受控制又莫名其妙。

池玲瓏看着面前,這個英俊的宛若神祗一樣的男人,看着他雖冷冽鋒利,卻依舊性感而俊美的一塌糊塗的面孔,看着他雙眸黑沉如深淵,兩片薄薄的嘴脣,因爲煩躁,因爲亟待宣泄的暴戾,而壓抑的抿成了一道繃直的“一”字,一顆心控制不住的就軟了。

她不因爲他眸中,深深的陰鷙和暴戾,感覺恐懼,感到畏怯,她只是,不自然就覺得,心裡……暖洋洋的。

那種感覺,就像是,胎兒遊弋在母親子宮溫暖的羊水裡;就像是,她全身浸泡在,西偏殿那總是冒着嫋嫋白煙的溫泉中;就像是,她渾身曬在太陽底下,心裡沒有一點陰霾,只感覺到處倒是晴天。

池玲瓏看着面前,這個雖然雙眸早已失明,但卻好像,總是能準確無誤看見她的男人,一顆心不受控制的就軟的一塌糊塗。

她方纔臉上有還些懨懨的精神,不知道爲什麼,突然就好的很了。

她很歡快愉悅的笑,面上綻開如三月桃花盛開一般,豔麗嫵媚的笑容。那笑容絢爛至極,讓人一眼之下便可發現,她的心情簡直好極了。

這頓晚膳用的時間委實比以前都要長的多,然而,雖然一開始氣氛緊繃的好似一觸即發,之後卻溫馨的好似能壓縮出蜜糖來。

用完晚膳。池玲瓏陪着那人用了一盞茶。而後,兩人便也各忙各的去了。

池玲瓏去西偏殿泡溫泉,想驅驅身上的寒氣。而秦承嗣,則喚來了早已提着心等在外邊的墨乙。

等池玲瓏從溫泉池中出來的時候,墨乙已經離開了。

池玲瓏一邊將手中的大毛巾遞給七月,讓七月給她絞發,一邊也抽空偷瞄兩眼,又不知因爲什麼原因而黑了一張臉,蹙起了劍眉。嘴脣緊抿,看起來心情很不好的秦王爺。

夜晚一點點的深了。暗夜也一點點寂寥下來。

池玲瓏又開始忙起了她的本職工作。

說起來,從第一天給秦王解毒開始,她現在已經爲他忙碌了大約快有一個月時間了。

因爲她開始爲秦承嗣解毒的時候,這人身上所中的毒。已經有多半年的時間,已經深入了肺腑,現在想要完全將那毒,給他解完,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池玲瓏曾估計過,少則三月,多則半年,她便可以爲秦承嗣解好毒。

至於說他的雙眸什麼時候可以復明,池玲瓏也說不太準;不過。想來絕對不超過三月之期,這人便可以再次重見光明。

桌臺上的燭火和屋頂上的夜明珠,將致遠齋主殿旁的那間暖閣。映照的亮如白晝。

守衛森嚴的秦王起居住所裡裡外外,隱藏了上百個暗衛。在此刻,他們渾身的神經線都緊繃了起來,一個個俱都豎起了耳朵,全神貫注的偵查起,身邊的最微妙不過的一點動靜。

池玲瓏還是那般審慎仔細的爲秦承嗣放血。藥浴,等到忙完這一些。夜已經很深了。

秦王被扶回主殿臥室以後,墨乙和墨戊朝池玲瓏點了下頭,而後便也默契的轉身關門離去。

解毒桃花醉是一項非常費時且痛苦的事情,不僅是因爲,要用銀針刺破指尖的穴位,將毒血從指尖擠出,更因爲,在進入用藥草熬煮出來的藥汁“烹煮”過一個時辰後,接下來還要做一個全身鍼灸和按摩。

人體一共四百七十五個穴位,便需要紮上四百七十五針,任何一針出現偏差,便會起到難以預估的後果。

池玲瓏不敢大意,因而,每次在給這人鍼灸完以後,渾身總要變得大汗淋漓。

再加上還有按摩,每到忙完一切例行工作,池玲瓏痛苦又睏倦的,簡直連一根手指都懶得再動彈。

就像是掐好了點似地,在池玲瓏做完這一切事情的時候,一直守在主殿外的六月和七月,也推開殿門走進來了內室。

看在趴在她們原主子裸露的背上,小臉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臉上滿是汗珠,連鬢髮都溼漉漉的,在夜明珠的照耀下閃閃發光的池玲瓏,六月和七月當真心疼的不行。

人心都是肉長的,池玲瓏對她們好,她們也不會狼心狗肺的不識好歹。

雖然她們算是秦王府派在池玲瓏身邊的“奸細”,但是,除了每天向墨乙彙報池玲瓏一天的動向,別的對不起池玲瓏的事情,她們可是一件也沒幹。

“姑娘,你先闔眼休息一下,奴婢這就扶您起來。”七月慌忙兩步走在前頭,說話不及就伸出手準備將池玲瓏扶起來。

而七月身後的六月,手裡也還拿着一件厚厚的黑色貂皮大氅。一會兒等七月將池玲瓏扶起後,六月是要用大氅將池玲瓏團團包裹住,然而,親自將她抱回房間的。

她們的配合已經很有默契了。

不想,今日七月才伸手準備將池玲瓏扶起來,卻倏地聽到一道聲音嘶啞而華麗的男聲,冰冷的低聲呵斥她們道:“都出去。”

六月和七月一怔,再看一看,只在這一眨眼功夫,便換了個姿勢,將池玲瓏嚴嚴實實的護在了自己懷裡的,她們的原主子,兩人面上的神色同時一僵。

六月和七月的行動有些遲疑,不知到底該不該把池玲瓏單獨留下。

然而,當她們發現秦王爺面上的神情,又開始變的冰冷、不耐和暴戾之後,兩人也惶恐驚懼的慌忙應了“是”,隨後就踉蹌的行禮退出了大殿。

六月和七月一邊往外退,一邊也哭笑不得的對視了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兩人此刻不由都無奈的在心裡哀嘆一聲:她們現主子的貞.操喂!

不過,貞.操什麼的,怕是她們現主子也早就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麼玩意兒了吧?

作孽哦!

……

桌案上放置的五連珠圓形羊角宮燈中,接連噼啪幾下,爆出兩個燭花。

池玲瓏只感到一陣清風拂來,而後覺得身上一暖,眼前一黑,卻原來是剛纔還放在她一側的鴨絨被,此刻已經蓋在了她頭頂。

池玲瓏“唔唔”兩聲,因爲呼吸不暢,不痛快的蹭着小腦袋哼哼起來。

與她保持着手腳相纏的姿勢,與她肌膚相貼,將她嚴實的護在懷中的秦王爺秦承嗣,聽到懷裡的小姑娘愛嬌的抱怨着說道,“不能呼吸了”,也又微蹙了一下眉,英俊的面孔上倏然露出一個好似在思考,又好似在糾結的神情。

而後,遲疑一下,秦王爺到底是親自動手,將蒙在了池玲瓏小腦袋上的被子,往下拉了拉。

他的動作沒有多利落,相反的,可能是沒做過這樣伺候人的活計,也沒想過,有一天會被人指使着做事兒,因而,手中的動作僵硬又粗魯,險些扯掉了池玲瓏的頭髮。

而做完這些後,他冷峻的面孔上,雖然還是努力裝作一副冷冽肅殺、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神情,嘴脣卻執拗而壓抑似地,抿的更緊了;而耳尖,卻也控制不住的微微泛紅起來。

那行容,有些彆扭,卻好似……也有些稚嫩青澀的羞澀。

若是池玲瓏此刻看見了,必定會在目瞪口呆之後,覺得好笑。繼而,覺得心中既酸且甜。

但是,池玲瓏沒有看到。

雖然呼吸順暢了,池玲瓏現在也已經沒功夫,去給那人強調什麼,他們現在的所做作爲都不和禮法、不合規矩、不合乎人倫綱常了;他們現在的所作所爲,若是傳出去,對秦王爺自然沒有什麼損害,頂多再爲秦王爺添一個“風流”的名聲,但是,一個已經爬上了秦王牀榻的姑娘,是再沒有閨譽名聲可言的。

自古聘者爲妻本爲妾,他們兩人這種“苟.合”,不會被人承認不說,若是真的傳揚了出去,她也一定會遭受衆人唾罵,臭名遠揚。

但是,那又有什麼關係呢?

再親密的事情,他們也已經做過了啊!

池玲瓏一顆毛茸茸的小腦袋,就也不安分的在那人赤.裸又堅.硬炙熱的胸膛上蹭一蹭,她像個毛毛蟲似地在被子下蠕動着。

那人興許覺得,她是在逃避被他擁抱的姿勢,因而,只是一瞬間,就像是玩變臉似地,那張英俊的無與倫比的面孔,又黑了。

與此同時,他緊箍在池玲瓏腰間的手掌,以及扣在池玲瓏腦後的那隻大手,同時發力,只聽“碰”一聲撞擊,池玲瓏整個人又緊緊的貼在了他的身上。

池玲瓏哭笑不得,鼻子因爲被撞擊的狠了,痠疼的眼睛裡淚珠直打轉。

她還想抱怨那人一聲,不知道憐香惜玉!誰知道,嘴脣囁嚅兩下,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聽到,伴隨着“刺啦”一聲銳響,她身上的外袍,已經被那人毫不留情的撕碎丟了出去。

池玲瓏:“……”

等到池玲瓏再次安穩的在那人懷抱中窩好了以後,三更的梆子正好響起。

池玲瓏困的很了,就愛暱的,一邊將小腦袋,在那人溫熱的頸窩處蹭了蹭,一邊也打着哈欠含糊不清的道:“你可記好了,是你非要抱着我睡覺的哦,我可是染了風寒的,若明天你,你也生病,你可別怪我,傳染你……”

一句話說完,池玲瓏的呼吸也規律平穩了下來,她已經完全進入了夢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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