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七、二十八幾天,秦王府中一切事物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着。
池玲瓏被卸了職,只能待在致遠齋中安心養病。
她日子過得閒逸安樂,又有秦承嗣和小兒作陪,心情舒暢;加之又有孫無極和孫琉璃兩個大咖親自坐鎮,之前的風寒在這兩日中,也終於痊癒。
不過,也正如前幾日秦承嗣和她說的那樣,池玲瓏的風寒是好了,她現在卻每日都要再飲上一碗調理脾胃的湯藥,——誰讓她的脾胃不爭氣,吃點涼的冰的就罷工。
時間轉眼就到了除夕宮宴那一天。
這一日下午時分,池玲瓏親自給秦承嗣和小勺子父子兩人收拾打扮,準備讓兩人稍後進宮參加晚宴。
先是給小兒沐浴更衣,小勺子被母親和父親親自陪着洗白白,在自己的澡盆中簡直要玩瘋了,露出小米粒般的小奶牙,咯咯笑不停且不說,還淘氣的拿着沾了水的小玩具,只往母親和父親身上甩水珠。
看到母親因爲受驚,叫嚷出來,且狼狽躲避的畫面,小勺子高興壞了,神氣的不行,活像是自己做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一樣,絲毫不知道,他這無法無天的作爲,簡直讓他父親看的上火。
秦承嗣眸子都黑了,看着調皮搗蛋的兒子,已經暗黑的開始在心裡計劃,要不要過完年,就把兒子丟給墨甲調教幾天。
至於池玲瓏,哪怕是臉上身上都被兒子甩上了水珠,過了初時的驚慌之後,回過神來,也只能哭笑不得的,點着笑的眉眼彎彎的兒子的小鼻子。好氣又好笑的說,“真調皮。”
小勺子以爲母親又開始和自己玩好玩的遊戲了,也又笑的更開懷了。那嫩嫩的小嗓子,奶聲奶氣的。聽在池玲瓏耳中,卻讓她由衷的覺得,這怕是世界上最動聽最美妙不過的聲音了。
池玲瓏看着這麼一個傻兮兮的兒子,欣喜的心都化了,一邊卻也只能捂住臉,嘆息一聲,頗是擔憂的問坐在她身邊小凳子上的秦承嗣,拿着帕子。要給她擦臉上水珠的秦承嗣道:“你說,他這麼個鬧騰的性子,到底是像了誰啊?姜媽媽說,我小時候就很乖巧,好帶的很,大多數時間都不哭不鬧,安安靜靜的,自己一個人睜着眼睛到處看,簡直就是個人見人愛的乖寶寶。聽秦伯說,你小時候也不大愛說話。雖然脾氣大些,大都數時候也都沉默的像個小大人。”
“你說,咱們兩個小時候都這麼安靜。小勺子這樣,不會是,不會是……”基因突變了吧?
後邊幾個字兒池玲瓏還沒有說出口,看見秦承嗣嘴角挑起的笑,到嘴的話,也又全部都吞了下去。
其實有關小勺子到底是不是基因突變,不像她也不像秦承嗣這個問題,早在小勺子還很小很小的時候,池玲瓏就和秦承嗣討論過無數次了。
可結果也是。兩人談了這麼久,也沒弄出個所以然來;到現在爲止。也還是不知道,小勺子這愛哭愛鬧還調皮搗蛋不行的性子。到底是像了誰。
不過,不管是像了誰,池玲瓏被秦承嗣看了一眼,也再不敢在秦承嗣面前,說他兒子的是非了。
秦承嗣現在對待小勺子可好的不能再好了,自從小東西叫了他一生爹後,池玲瓏明顯就感到,後爹自那以後就進化成親爹了。
以往秦承嗣只是把小勺子當成繼承人樣看重,現在則是,有空沒空就抱着兒子出去晃幾圈。
回來時,捎帶上許許多多,或是專門買給她打發時間的精緻的小玩意兒,或是給兒子的小玩具。
再不行就是呆在秦王府,閒來無事親手給兒子做小木劍、小弓箭,甚至小勺子還有一身由父親親自監督兩天多時間,讓工匠給他做出來的小鎧甲,更別說養給兒子的小馬駒,或是五歲後纔可玩耍的佩劍等物了。
——現今爲止,秦承嗣已經將兒子十五歲以前,練習騎射武藝時,可以用到的東西,基本上都準備齊全了,親爹之名,由此可知。
池玲瓏被秦承嗣看了一眼,話再說不出口,任由眼前身材瘦削頎長的男人坐在旁邊的小矮凳上,給她擦拭完臉上的水珠,池玲瓏回過神來,也只能哭笑不得的嗔怒的看一眼秦承嗣,小聲的咕噥道:“我又沒說錯,我說的都是實話啊。好了好了,這話以後我再不說了還不行麼?只是,也不怪我說,小勺子實在太調皮了麼,他都快滿週歲了,還這麼皮實,長大了可怎麼辦是好啊?”
這般傷春悲秋,故作扭捏的姿態,不說秦承嗣看着她,深邃幽沉的眸子中,笑意都抑制不住的流露出來了,就是裡邊守着的碧月七月幾個丫頭,耳中聽着她們王妃說着這般不靠譜的話,也着實是醉了。
小世子才快要滿週歲而已,還是個實實在在的小兒呢。
這般小一個娃娃,你就指望他穩重內斂乖巧懂事了,就想要他安分守己不哭不鬧,不淘氣不調皮了,您這是在做夢吧?
幾個丫頭心裡腹誹,面上卻聲色不動,仍舊嚴正以待的守着,話不說一字,心裡卻給王妃和小世子,分別扣了一頂“無理取鬧”和“小可憐”的大帽子。
有這般不靠譜的一個孃親,幾個丫頭現在已經可以預見,之後小世子悲慘的,被親孃嫌棄欺壓的慘無人道的人生了。
不說幾個丫頭,現在心裡都在想些什麼,卻說秦承嗣看着眼前的妻兒,卻是笑的無奈又縱容。
“好了,且莫鬧了,水要涼了,拿毯子來,我抱劭兒出去。”
池玲瓏聽了秦承嗣這話,感覺伸手去摸兒子小澡盆中的水,那水溫確實涼下來了不少,誰說房裡燒着地龍,熱乎的緊,但是,小兒抵抗力弱,可別受涼感冒了。
池玲瓏忙不迭的“唉”了兩聲,不等幾個丫鬟行動,已經站起身去拿毛巾去了。
小勺子見父親要抱自己起來,不樂意了。
想想方纔,讓小東西下水的時候,小傢伙哭的跟水裡有怪獸一樣,死死的抱着母親的脖子不鬆手,現在好了,要讓他出水了,小東西也苦惱的,無論如何也不想起。
最後,哭的淚眼汪汪的小勺子,到底是被父親震懾住了,即便萬般無奈,還是抽抽噎噎,委委屈屈的打着哭嗝,被父親抱了出來。
夫妻兩個合力先將小勺子收拾好,接下來秦承嗣去沐浴更衣,池玲瓏則和幾個丫頭一起,拿出之前準備爲小勺子準備的小項圈、玉佩等物,給他一一佩戴在身上。
從用過午膳後就開始收拾,直到天將黃昏了,父子兩人才被池玲瓏親自檢查過,滿意的說了“好”。
日頭西斜,眼見着最後一點落日,也要沉到地平線之下了,天氣也越發森冷了,馬上到了要啓程去皇宮的時間,看着眼前這對身着錦衣,容貌出色,讓人看了第一眼,就再不捨的將自己的目光移開的父子,池玲瓏突然後悔起自己之前被秦承嗣說動,答應他此番宮宴藉由身子不適的藉口,留在王府的事情了。
同樣的,她也後悔起,爲毛她腦抽的要將兒子和她男人都收拾整飭的這麼出色勾人!!
她男人本就招人,偏偏此番她還不準備進宮,如此,把男人打扮的這麼風華絕代,她這是生怕沒情敵的節奏麼?
簡直就是腦子裡進水了!
池玲瓏懊悔不已,抱着眨巴着大眼睛,無意識的朝自己賣萌的兒子,把自己的頭埋在他頸間,水光瀲灩的眸子中,溼漉漉的,委屈死了,也更不捨的撒手兒子的手了。
她怕自己男人被被的女人覬覦,更怕人有心懷不軌的,看上她兒子,要和她兒子定娃娃親啊。
秦承嗣好笑的,看着抱在一起的母子兩人,面上泛起濃郁的笑意來,在致遠齋外邊偌大的紅紗燈籠照耀下,他冷峻鋒利的五官線條柔和的好似被暖陽照耀着,天氣雖冷,他身上卻只有暖意。
“可是還是想去?”秦承嗣搖頭失笑,“若果真想去,現在去換衣物不遲。”
池玲瓏氣咻咻瞪一眼秦承嗣,小聲的嘀咕他一句,“你沒安好心。”
可不是沒安好心麼。
早就打好了算盤,讓她這次在家休息,偏現在又來裝好人,他也不嫌棄這話說的太晚了。
現在這都什麼時辰了,他們做馬車去皇宮,已經算是晚的了;這倒也無妨,左右秦王是重量級人物,哪怕最後出場也無人敢說他是非,他只要能在弘遠帝和太后出場之前,先一步到了舉行宮宴的碧霄殿便可。
可女人收拾起來本就麻煩,況且這等重要場合,出席的話必定要沐浴更衣,她若果真要去,再進去收拾一番,嘖嘖……怕是等他們一家到了皇宮,除夕宮宴都結束了。
池玲瓏無力的揮揮手,一邊還上前,將兒子遞到秦承嗣手中,“行了,你們快些走吧,我晚上和表哥表姐一同用膳。哼,不過,你可把兒子給我看好了,進了宮,除了太后,其餘別的女人,堅決不給抱。”
“另外,你也給我離那些不懷好意的女人遠着些,不然,讓我聽了什麼閒話,我可是要,可是要……”(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