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動盪在要進入十月份的時候,終於暫時告一段落,而這時,在某一日下了早朝後,弘遠帝也心血來潮要去邙山狩獵。
爲帝王者,每年都要去皇家圍場秋狩,以練習騎射弓馬之術,選拔可入禁軍的世家子,向臣下施恩,這是自古以來的規矩,弘遠帝沒想着要壞規矩,但九月份的京都也着實亂的讓人沒有閒心去享樂。
不過,如今可算是緩過了勁兒了,度過了這一個月的血腥期,弘遠帝陰晴不定的脾氣也收斂不少,如此,碰上帝王決定出去散心,朝臣們自然只有認同的份兒。
池玲瓏聽到阿壬說,弘遠帝決定去秋狩了,便忍不住皺起眉頭,問阿壬,“這次還是你們主子沿途護送?”
阿壬搖搖頭,說着,“目前還不清楚,不過,自從主子從西域回來,大部分類似這種護送的事情,都是由主子帶隊。”
池玲瓏點頭,其實她也是知道,這次弘遠帝去邙山狩獵,不管秦承嗣帶不帶隊,他都必定是要同去的。
畢竟朝中早先讓秦承嗣去西域問罪西域王,秦承嗣就拒不前行,可那時好歹還有個護國將軍代他前去,還說的過去。
可此次邙山秋狩,連皇帝都過去了,秦承嗣不可能不去護駕。
不然,推辭不去西域別人可能還只會說他驕矜不分輕重,可若是此次還不去,那大家可就要懷疑他的忠君之心了。
果真,等稍晚些秦承嗣從書房過來,見到池玲瓏後,就和她說了要離開十日,去邙山秋狩的事情。
池玲瓏雖然心裡已經有了譜。可是現在聽說他一走就是十天,還是有些怏怏不樂。
她懷孕期間,愈發變得黏人,晚上秦承嗣回來的晚了,她都會睡的不安靜,要幾次三番從睡夢中驚醒;可眼下他已經不是回來的晚不晚的問題了,而是要有十天見不到人。池玲瓏想到這裡。眼圈立馬就紅了。
秦承嗣哭笑不得的看着她跟個受了委屈的小姑娘一樣,眼圈紅紅的拉着他的衣襟,眸中噙着泫然欲泣的淚珠。楚楚可憐的不得了,心中當真是又愛又憐。
可是,此次邙山之行,也着實是非去不可。
秦承嗣就搖頭失笑的彎腰將她抱起來。往內室而去,在內室窗下的美人椅上落座。才又摸着她圓滾滾的肚子,好生安撫她,“十天而已,很快就過去了。你在家等着。我每日都會派人送信給你。再把墨乙幾人都留下看護你,不會讓你出事的。”
見她扁着嘴巴,淚珠在眼眶中打着轉兒。好似隨時要落下來,秦承嗣慌了手腳。簡直不知道要怎樣勸說是好,只能又語無倫次的說,“若是晚上自己睡不着,便讓孫琉璃過來陪你。卻不可讓劭兒在此間留宿,他睡相不好,晚上最是好動,我怕他會踢到你的肚子……”
各種割地賠款的話都說盡了,也沒見她的情緒好轉,秦承嗣更加哭笑不得了。
以前只聽人說,孕期的女子都是蠻不講理的,他還覺得這是誇大其詞了,畢竟,眼前人懷上一胎時,也很是安分,怎的這胎就這麼不安穩了?
莫不是因爲肚中懷了兩個的緣故?
秦承嗣苦惱的直揉太陽穴,直到將用晚膳了,才總算是將池玲瓏哄好。
不過,池玲瓏不哭了,他反倒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了,以至於一晚上睡不好,直到護駕往邙山而去時,情緒都沒緩過來。
不說秦承嗣,卻說王府的池玲瓏,在秦承嗣離開王府後,整個人懶得一動不想動,躺在牀上裝病號。
孫琉璃聞訊過來,見她跟個鵪鶉似地縮在被子裡,四肢都很纖瘦,唯獨肚子那裡高高隆起,佔了好大一塊兒地方,也忍不住好笑的掀開被子,將她從裡邊拉出來,點着她的額頭就沒好氣的說,“真是個沒出息的,不就分開十天,怎麼就弄得要死要活了?秦承嗣又不是一去不回,你這又是作的哪門子妖?”
池玲瓏撇嘴不理人,孫琉璃竟也對她無法,不想之後阿壬將小勺子送過來,陪她玩了會兒,她到不藥痊癒了。
只是,神情到底還是有些怏怏的,整個人也有些失魂落魄,連飯都不想吃了,這可真是讓孫琉璃沒轍。
孫琉璃急得上火,無奈怎樣勸池玲瓏都是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可算是氣的牙疼。
不過,這表妹無論怎樣鬧彆扭,在孫琉璃看來,都是小兒科,她也不是真沒辦法收拾她,真要是想勸說了,那也是一試一個準。
這不,就在這日池玲瓏又是隻將湯水喝了一半就沒有食慾了,孫琉璃冷眼看着,此時也開口說,“這麼不想吃,乾脆下頓也省着吧,總歸孩子在你肚裡,你不想養誰也逼不得你。只可憐了我那幾個外甥,本來天天搶食都搶不過來,如今偏還遇上個狠心的娘,只想着他們父親,不顧及肚子裡的他們,可是讓他們都餓着吧。”
池玲瓏回過神來,哀怨的瞅着表姐,“表姐你說什麼搶食呢,我肚子裡就兩個,用的着搶麼?我每天都吃好多好多東西好不好?”
捏捏喉嚨,委屈的比劃道:“每次都吃到嗓子眼兒了,都要走路消化好一段時間才行,那兩個小東西會吃不飽才奇怪。”
“是啊,若是兩個,怎麼也要吃飽了。”孫琉璃漫不經心的說,“不過,要是再添一個,那可說不定了。”
說完這句話,孫琉璃斜睨一眼傻眼的表妹,奕奕然走遠了。
待孫琉璃消失在廊角處,池玲瓏才後知後覺醒過神,可是,她剛纔肯定是幻聽了吧?表姐肯定是在和她說笑吧?
池玲瓏側首過來和明顯都有些神思不屬,一副遭了雷劈模樣,被鎮住了的丫頭說,“表姐剛纔說那話,……是什麼意思?”
六月淡定搖頭,抿脣深思;碧雲魂兒都被震飛了,哪裡還聽得見池玲瓏問話?
倒是碧月和七月,此時要笑不笑的,臉上的表情都僵硬住了。
“應該,……孫姑娘應該是和姑娘開玩笑的吧?”碧月聲音微顫的試探的問,本是想笑一笑的,無奈嘴角怎麼也翹不起來。
七月遲疑的點了頭,也斟酌着說了一句,“再添一個什麼的,……應該不大可能吧?”
話是這麼說的,幾個丫頭此刻卻都非常默契的,將視線定格在池玲瓏圓滾滾的肚子上。
這幾個丫頭都是沒見過,懷了雙胎的孕婦到底是什麼情況的,以前也覺得自家王妃這肚子膨脹的速度未免太快了些,可是,沒有參考物,她們也不覺得其中有什麼大不妥。
再來,連博學多才、學究天人、醫術出神入化的孫公子都沒有提出異議,說王妃這胎有什麼問題,她們更不需要多想了。
可是,是她們想的太少了麼?
怎麼現在她們還是覺得,剛纔孫姑娘離開前,留下的那句“再添一個”這句話,那麼莫名其妙又似隱含深意呢?
幾個丫頭瞬時間都不淡定了,她們想着,若是王妃這胎懷的不是兩個,而是……再添一個,那不就是,就是……
幾個丫頭眸中的亮光刺人的好似剛磨過的刀劍一樣,看向池玲瓏肚子,讓池玲瓏都忍不住不寒而慄。
可是,表姐剛纔是在說笑的麼?
池玲瓏也坐不住了,起身就想要往玉瀾堂問個究竟。
幾個丫頭本是在她身邊嚴陣以待的,她們都奉了秦承嗣的命令,要在他不在府中這十日,嚴格看護王妃,不讓她走出致遠齋一步。
可是,現在……不說王妃激動難耐,心裡猶如貓抓,她們更是忐忑的不行啊。
這若是不去問個究竟,她們接下里幾天肯定魂不守舍不說,關鍵是,事關秦王府子嗣,這事情不弄清楚了,可如何了得?
一行人匆匆往玉瀾堂趕去,等走到院門口時,卻恰好和聞訊趕來的墨乙碰個正着。
墨乙倒是絲毫不避諱,有關致遠齋的一切動靜都在他的掌握中這一事實,只是也和池玲瓏一樣,被剛纔孫琉璃漫不經心的撂出那一顆炸彈,炸的有些頭暈。
“王妃先請。”墨乙側過身,讓池玲瓏走在前邊,池玲瓏自然的應了,卻還是忍不住回頭問墨乙,“表姐剛纔說的話,暗衛都告訴你了?”
墨乙點頭,池玲瓏又語氣微顫的問他,“那你覺得,我這胎……到底懷了幾個?”
墨乙多想捧着池玲瓏的肚子仔細研究研究,她肚子裡到底裝了幾個子,可是,他敢麼?
連多看王妃一眼,都要擔心他們主子吃醋,將他們罰去隴西開礦,這要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王妃的肚子看,主子回來讓阿壬挖了他們的眼珠子做藥引子,那完全不是事兒。
卻還是忍不住,不着痕跡的,將視線從池玲瓏像是塞了個超大號西瓜進去的肚子掃視過去,心裡想着,這纔剛滿五個月吧,以前也不覺得王妃的肚子大的有多麼離譜,畢竟是懷了兩個。
可他纔多長時間不見王妃啊,怎麼王妃的肚子大的都跟別人懷胎七月一樣,就算是裡邊裝了兩,這也未免……太大了些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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