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玲瓏再一次從睡夢中驚醒,待雙眸適應了了夜晚的光線,看到投落在牀頭帷幔上的黑影,聽到內室中,若有似乎、低淺綿長的呼吸聲時,反倒有了一種,終於等到了“第二隻靴子”落下來了的,塵埃落定的詭異的踏實感。
池玲瓏一邊拿起牀頭的外衣披上,下牀趿了鞋子,一邊打着哈欠,睡眼惺忪的往昨天晚上坐着的,靠窗的玫瑰抑上走去。口中還嘶啞着嗓子,含糊不清的問道:“藥材都找齊了?”
她的聲音有着剛睡醒的喑啞,澀澀的,還有些嬌氣的呢喃,像是嬌憨的小娃娃在不滿嘀咕抱怨着什麼。
那聲音嬌嬌軟軟糯糯的,聽在人耳中,卻奇異的讓人心底莫名的就竄上來一股悸動的電流。那電流通過經脈流通至四肢百骸,讓人的整顆心都變得不可思議的躁動紊亂起來。
牀頭站着的身姿挺拔的少年,沒有回池玲瓏的話。
他微眯着狹長的眸子,看着她一邊前傾着身子,走到昨天的位置上坐下,一邊又像只睏倦的動物幼仔一般,整個人窩成了小小的一團,蜷縮在鋪着厚厚墊子的椅子上,腦袋還小雞啄米似地,一點點的往下垂,幽深的風眸更加暗沉的,猶如一片無底的深淵一般,黑沉的看不到邊際。
良久,內室中都沒有絲毫人聲。
池玲瓏正打着瞌睡,卻倏地感覺內室中的氣氛不對。條件反射的擡起頭。便見那少年主子,竟是又一動不動的看着她打瞌睡的模樣?!
池玲瓏還在迷糊狀態下的腦子,不免有些怒了。
這人。莫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癖好?
大晚上闖入女子閨房本就犯了大忌諱,這事兒就不說了。畢竟他也不是第一次這麼幹了,她也管不住人家。但是,你若是進了閨房,能不能弄出點動靜,打個招呼,把主人家驚醒了啊?
就這麼一動不動的盯着姑娘家睡覺的帷幔直勾勾的看。若不是她膽子大,死人都被嚇活了好麼?
池玲瓏一邊打着哈欠。一邊伸出手指抹着眼角的淚珠子。看着那人還像個筆桿子似地,直挺挺的站在方纔的地方,沒有移動半步,不由惱道:“你過來這邊坐不行啊?”
那少年主子的眉頭。在夜色的掩映下皺的更緊了,要夾死只蚊子似地。與此同時,他眸中的冷光好似更暴戾冷冽了一些。
池玲瓏看不見夜色下那少年郎的面部表情,卻敏感的察覺到,內室中的空氣好似更涼薄了兩分。
心思電轉,再又緊了緊身上的外衣的同時,池玲瓏也又磕磕巴巴的開口了,“呃,若你覺得站在那裡舒服。還是站在……”那裡吧。
池玲瓏絕對不承認自己是怕死。然而,看到那少年,竟然邁步朝着他昨天坐過的那張椅子上。坐過去時,也撇撇嘴不說話了。
她昨天晚上就沒睡好,今天白天還提心吊膽應酬了一天,現在大半夜又起來待客,池玲瓏是真困的想要直接趴在牀上矇頭大睡。
然而,再又一次打了哈欠。伸手去抹眼角淚珠子的同時,眼角餘光瞥見那少年郎坐的筆挺肅穆、嚴正以待的好似隨時要上戰場的身姿時。池玲瓏手下的動作突然就再不做下去了。
人和人的差別果真就這麼大麼?
少年郎正襟危坐,神情威嚴剛凜的模樣,像是隨時要去參加國宴的勳貴皇親,反觀她,懶散的就和一隻貪睡的貓兒差不多。
池玲瓏舔舔嘴脣,已經粉碎性骨折了的,那點少見的少女的羞恥心,終於又隱隱有了復甦的跡象。
然而,還沒等池玲瓏想好如何扭轉自己的形象,卻又恍恍惚惚的好似看見,那少年的雙眸,正嚴正凜然的、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腳丫子看?!
池玲瓏看見這幕場景,腦袋中猝不及防就再次將昨天晚上,自己乾的糗事兒想了出來,一時間,整張小臉倏地就爆炸一般整個紅透了。
唔……
池玲瓏羞愧的用雙手捂住臉,鬱悶的簡直不想出來見人了。
她小臉火燒火燎的,那溫度高的,滾燙滾燙的,池玲瓏覺得,她都要被燒的冒煙了。
只是……現在好似是那人在佔她便宜吧?!
回過神來的池玲瓏,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整個人都炸毛了。
想也不想就直接脫口而出一句話,“看什麼看,沒見過女人的腳丫子麼?”
那人的神情,在她的話落音至極,好似更冷了兩分。鋒利的五官線條,在月色的照耀下,也好似更加棱角分明。
他的薄脣緊緊抿成了一道直線,眸中的光芒更加冷厲鋒銳、麻木無情,看的池玲瓏一陣心驚肉跳。
然而,詭異的,那少年的嘴角抿的更緊的同時,卻也皺緊了眉,在沉默了很大一會兒後,竟是直接說了三個字,“……沒見過。”
池玲瓏:“……”
池玲瓏還沒來得及和這少年郎,就“有沒有看過女人的腳丫子”這個問題,進行深一步的探討,阿壬終於又歡快的蹦進了內室。
好似沒有注意到室內寂靜的有點詭異的氣氛,也好似沒有在意她這個外人的存在,或者是,早已把她當成了死人。阿壬竟是開口便罵罵咧咧的將該說的、不該說的話,毫無忌諱的全倒了出來。
“奶奶的,主子我差點就回不來了。孃的,不就一個忠勇侯府的後院麼,有必要整的和皇帝老兒的後宮有的一拼麼?主子,你說池仲遠把這麼多暗衛放在女人堆裡幹麼,防着她們造反麼?”
阿壬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拉着他主子的手又是賣萌又是聲討,“主子,剛纔要不是我聰明。直接找了棵書爬上去,在上邊貓了兩柱香功夫,說不定現在早就被他們逮住了!!”
看見池玲瓏撇嘴不屑的模樣,阿壬整個人更是氣得跳腳起來。
他不敢在池仲遠的地盤上撒野,怕被逮了宰了,但他總能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欺負他閨女。拿她閨女出氣吧?
阿壬怒從心上起,惡向膽邊生。指着池玲瓏的鼻子就叫囂道:“什麼破侯府,竟敢把老子當兔子追,你讓你爹等着,總有一天。老子要在你們侯府裡充幾天大王。”
是山大王麼?
池玲瓏忍不住,嘴角抽搐的好似更厲害了。
阿壬卻又拉着那少年主子的手,嚎喪似地乾哭不掉淚起來,“主子,不行咱們就把這醜女人直接偷出去吧。總這麼夜闖忠勇侯府,被池仲遠知道了可怎麼辦?主子,那人可不是吃素的,他是吃肉的啊!”
又哀怨的看着池玲瓏,嚎的憋氣又鬱悶的道:“反正主子的毒一兩日也解不了。咱們也最多隻能在翼州呆十日。哼,這女人反正早晚都是要跟着咱們一起走的,主子。咱們直接把她偷走吧,這樣就一了百了了。”
阿壬對忠勇侯府的佈防深嚴,以至於讓他大意之下,差點陰溝裡翻船這一點,不滿的怨氣都快沖天了。
然而,想到了造成他這麼狼狽的罪魁禍首。阿壬又不禁怒罵道:“都是淨悟這個不識擡舉的老和尚。四處打洞,到處亂竄。若不是他不安生,主子也不用受這麼大罪,都這時候了,還往翼州跑……”
後邊唧唧歪歪又是一大堆,話多的就和老太太的裹腳布一樣,又臭又長。偏阿壬沒有自知之明,將所有他能想到的人都怒罵了一遍,從她那便宜老爹池仲遠,到她,淨悟老和尚,當朝弘遠帝,他二哥,小五哥,八哥……
池玲瓏仔細梳理着阿壬這些話中所透漏出來的信息,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越來越沉。
看來,在沒有妥善的脫身之計之前,她還是安分些好,不要想些做些有的沒的。
不然,怕是保命都是問題……
阿壬將所有人都怒罵了一遍,肚子裡的邪火總算出的差不多了。
他心情好了,看着池玲瓏也順眼了許多。
不過,當想起來他們今天過來的正事兒的時候,阿壬看着池玲瓏的眼神,便又百般挑剔起來,簡直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了。
“喂,我說你到底會不會解我們主子的毒啊?不會是爲了保命說謊話故意逗我們玩兒的吧?”
看到池玲瓏面上的神色一點點冷了下來,阿壬說話的語氣一僵,好似有些心虛,但是之後氣焰卻更加高漲起來。
他直接將昨天池玲瓏給他寫的,那張羅列了,所有解毒需要用到的藥材的紙張拿出來,指着上邊四種藥材便沒好氣的說道:“這個,這個,還有這兩個,你給我解釋清楚,你真的是藥材麼?”
看池玲瓏不動聲色,冷眼斜睨他的冷豔高貴模樣,底氣好似又不足了。阿壬委屈的扭頭看一眼,貌似正看着……眼前這女人腳丫子的主子?
腳丫子?唔,他眼花了!
阿壬委屈巴巴的又道:“老子找了多少老大夫,都說聽都沒聽說過這幾種藥材,你敢發誓這不是你信口胡謅的?”
“信不信隨你。”池玲瓏聽了阿壬的質疑,倒也不怒,反倒冷笑兩聲,又好整以暇的說道,“搞清楚了,是你們求着我給你們主子解毒的,這可不是我求來的。”(未完待續)
ps:今天又辦了件糟心事兒。我一邊寫文一邊給電腦殺毒,第二章寫了2800多字了,不知道點了個什麼清理,於是,文檔裡邊一個字兒都沒了!!!我了個去,惱火的恨不能直接給電腦兩巴掌,我本來還準備八點發第二章的啊,結果硬是拖到現在。啊啊啊,要被氣死了。不過,好在總算是又寫出來了。但總感覺沒有第一次寫的有心得,唔,那也只能這樣了,這一章我是再不願碰它了,都是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