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過來的時候發現我在醫院的病牀上打點滴,我睜開眼還沒有反應過來,只是看不到許南深下意識地叫人。
“許南深?”
看到他的時候我還有些反應不過來,直到他伸手落在了我的額頭上,我才反應過來,這人是真的的。
只是不知道他剛纔站哪兒,我沒看到,就這麼開口叫了他一聲,他就出現了。
“餓?”
他手沒有收回去,從我的側臉往下挪了挪,最後用大拇指在我的嘴角抿了一下。
聽到他的話,我才感覺到自己確實是餓了,點了點頭。
他收回手,從一旁的櫃面上拿過袋子。
我一偏頭,就看到他將裡面的保溫瓶拿出來了。
我忍不住動了動,想起身,他側頭看了我一眼:“慢點兒,還打着點滴。”
我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確實還扎着針。
窗外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了,許南深回許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我收回視線,看着正在盛粥的許南深,啞着聲音開口問道:“幾點了?”
大概是睡太久了,一開口說得不是很順。
他已經舀好了一碗粥,一隻手端着碗,一隻手拿着湯匙,側頭一邊伴着一邊開口:“八點多。”
沒想到我一昏迷就昏迷了四個多小時了,還想說什麼,許南深已經把粥喂到我嘴邊了。
我張了張嘴,把一口粥咬了進去。
護士來拔針的時候已經九點多了,我摸着自己的額頭,燒已經退下去了,只是整個人都沒什麼力氣,手腳都是軟踏踏的。
許南深彷彿看出了我的想法,“明天再出院。”
我搖了搖頭:“我想回去,洗澡。”
身上帶着醫院消毒水的味道,我聞着就很不習慣。
他聽到我的話眉頭就皺了起來了,我伸手拉着他,在他開口前先說話了:“帶我回去,好不好?”
我擡頭看着他,因爲生病,說出來的話都是不禁低了下去。
許南深看了我一會兒,擡手又摸了一下我額頭:“我去辦出院。”
我點了點頭,看着他笑了一下。
許南深動作很快,不到十分鐘就回來了,手拿着藥,彎腰直接就將我從病牀上抱了起來。
被抱起來的時候我愣了一下,不過很快我就伸手摟緊他脖子,沒有掙扎。
人生病的時候特別依賴人,我這會兒靠在許南深的胸口裡面聽着他的呼吸聲,特別不想鬆手。
但是許南深得開車,他把我放在副駕駛上就鬆手起開了,我下意識地伸手抱着他的腰,有點兒無賴地用自己的頭蹭着他的脖子:“我再抱一下。”
其實我的力氣不大,許南深要是伸手把我推開是很輕易的事情。
但是他沒動,只是微微低着頭,看了我一會兒,然後纔開口:“先別鬧,要開車。”
我戀戀不捨地收回手,他繞着上了駕駛座。
車子緩緩地開起來,我靠着車窗閉着眼睛看着外面的夜景。
我突然想起中午許北至帶着許如風來的事情,不禁睜開眼睛看着一旁的許南深:“許北至他把許如風帶回來,真的沒問題嗎?”
他側頭看了我一眼,顯然不想多說:“沒問題。”
我抿了一下脣,沒有再問什麼。
回到許家的時候還是許南深把我抱上房間的,青姨難得地問我怎麼樣,我回了一下,就沒再說什麼了。
忍不住洗了個泡澡,結果不到十分鐘就被許南深叫出去了。
剛出去許南深就把毛巾扔我頭上,“剛退燒,自己注意點兒。”
我伸手將毛巾扒拉下來擦着頭髮的髮尾,一邊擦着一邊走到牀邊上,剛坐下去,許南深就把一杯水放到牀頭上了:“水熱,二十分鐘之後吃藥,我處理一下公司的事情。”
我擡頭看着他,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說什麼。
許南深時間把握得很好,二十分鐘之後果然那水就沒有那麼燙了,剛好可以吃藥入喉。
藥已經被他放好在桌面上了,一次的分量用紙巾墊着,我拿在手上一口就吞了。
但是吃完藥之後我卻不想睡覺,起身走了出去,看到沙發上坐着的許南深。
他工作的時候渾身都是棱角,我卻忍不住去靠近。
我覺得自己真的是病了,以前從來沒有這麼纏人的。
走過去直接就在他的身旁做了下去,伸手繞過他的腰直接就將人抱住,在他開口前我先說話:“你繼續,我就是想抱抱你。”
喉嚨發炎讓我聲音有些喑啞,說出來的話有些輕。
他側着頭看着我,眉頭動了一下,彷彿在猶豫,然後大概過了幾秒鐘,他才收回視線,重新落在那電腦上面。
我側頭靠在他的肩膀上面,閉着眼睛,能夠很清晰地聽到他的呼吸聲。
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着的,被許南深抱起來的時候我睜開眼睛看了一下,見到他,很快又閉上眼睛了。
這一場病來得又兇又快,第二天起牀的時候燒已經完全退下來了,就是整個人的精神不太好。
許南深已經去跑步了,我爬起來坐在牀上,好一會兒纔去洗漱。
下樓吃早餐的時候就只有我跟許南深兩個人,我不禁皺了一下眉,想問問其他人,但是想了想許家現在這情況,最後還是沒說什麼。
回到亞太的時候我才聽說了韓緒辭職的事情,這還是秦樂樂告訴我的。
她還一個勁兒地問我怎麼回事,我雖然有心理準備,可是也沒想到韓緒的動作這麼快,他前幾天纔剛跟我說了,今天就聽到他的辭職批准已經下來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碰到了韓緒,他正抱着自己的東西站在電梯裡面,好幾個人叫他韓經理,他笑了笑,沒說什麼。
電梯門打開,他突然叫住了我:“葉瑾。”
秦樂樂看了我一眼,拉着李淑娟走開了。
我站在那兒,下意識地皺了一下眉,“還有事?”
“一起吃個午飯?”
好像猜到我會拒絕,他自己倒是說話了:“以後也沒什麼機會了,就陪我一起吃頓飯吧!”
他都這樣說了,我也不好拒絕,跟着他走到了外面。
他車子就停在外面,韓緒拉開車門,做了個“請”的動作:“別擔心,就在附近吃飯。”
我抿了一下脣,擡腿上了車。
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上了車之後倒是沒什麼好開口的。
韓緒確實沒去多遠的地方,就在公司附近的一個廣場。
只是看到餐廳的時候我猶豫了一下,就我和韓緒的關係,不太適合一起去西餐。
但是看着他往前走的背影,我到底還是沒有把話說出來。
原本以爲韓緒有什麼話要說,結果一頓飯都安靜得很,他也沒什麼話講,兩個人都在自己吃自己的。
我放下刀叉,喝了一口橙汁,看着對面的韓緒,他正好看着我,只是笑了一下:“我要走了。”
我點了點頭,沒問他去哪兒,只是說了一句:“一路順風。”
“好了,你下午還要上班,我送你回去公司吧。”
他說着,就起身了。
我擡頭看着他,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起身跟着他站了起來。
韓緒結了賬就往前面走,我跟在他的身後,看着他的背影,不禁皺了皺眉。
韓緒的辭職批准下來得太快了,我原本以爲起碼要到下個月,卻沒想到,就昨天沒來公司,今天一回來,他就已經搬着自己的東西走了。
還有許如澄,現在都沒有人知道許如澄去了哪兒,韓緒卻說他要走了。
我心底還是有些疑問的,但是也知道,有些事情,還是不要問出口的好,畢竟問出口了,現在的這種平靜說不定就打破了。
車子停下來,我看着車窗外面的亞太,皺着眉回頭看着韓緒:“謝謝。”
他正側頭看着我,臉上已經恢復了剛開始見我的時候的微笑,很淡。
我解了安全帶,推開車門下車,他在身後叫着我:“葉瑾。”
“嗯?”
“算了,你上去吧。”
我看着他欲言又止的表情,也沒說什麼,擡腿下了車,然後往公司裡面走。
走到一半還是忍不住回頭,他還沒動,人還在車子裡面,車窗半開着,韓緒正看着我。
注意到我的視線,他微微勾着脣又笑了一下。
就這麼一下,我突然覺得好像之前一直繃着的防備都沒有了。
我也勾着脣對着他笑了一下,揮了揮手:“再見。”
我的聲音不大,也不知道他聽不聽得到。
但是我知道,這一次之後,我和韓緒,或許真的就再難相見了。
走進電梯的時候手機突然抖了抖,我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看到上面的信息,久久不能平復。
“再見,葉瑾。”
這是韓緒發給我的短信,就這麼四個字。
從頭到尾,我都不知道韓緒到底想要幹什麼,現在他就這樣退出了,說不清楚心底是什麼感覺。
只是覺得,有些事情,和我想的不一樣。
而那真相,我也沒有必要去追究了。
反正知道之後,也改變不了什麼,我已經沒有路可退了,我只能往前走了。
我只是沒有想到,往後發生的事情,比我想象的更加的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