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南深一般生氣的時候都是不動聲色地叫着我的全名“葉瑾”,聲音壓低之後,確實讓我覺得壓迫,甚至會讓人難以開口回話。
但是習慣了之後我倒是覺得沒有那麼恐怖,大多數他叫我全名的時候,也只是說他不過是微怒,我只要順順毛,或者別說話,一般就過去了。
可是他叫我淘淘的時候,特別是配着他手上的動作,就好像是拿着一把刀抵在我的脖子上,逼着我一樣,我要是稍稍不注意,他就動手給我血濺當場。
我忍不住緊了一下放在膝蓋上的手,揪着褲子有些發顫:“哈?”
“我不怎麼喜歡你說謊。”
他的語氣還是很淡,只是那落在我臉頰上的手突然之間用力摁了一下我臉頰上的肉。
我抿着脣,被他看得越發的心虛,最後還是將秦昊的話說了出來:“他,他說我挺有意思的。”
差不多的意思,許南深這麼聰明,他不可能不明白的。
那句話實在是太輕浮了,這不僅僅是我敢不敢說出口的問題,如果我就這樣說了,我不知道許南深會不會當場就把我給滅了。
說到底,我還是掛着許太太的頭銜。
“原話?”
許南深哼了一下,收回手,卻還是看着我,視線直直的,沒有半分要轉開的意思。
我懷疑許南深是不是在我的身上裝了什麼,不然他怎麼會知道原話不是這個。
話都已經說到這個地步了,我要是再這麼僵持下去,最後吃虧的還不是我自己。
我低下頭,迅速把話說了一次:“他說他看上我了。”
“呵。”
他嗤笑了一下,終於沒有再問問題了,我扭頭看向車窗外,微微鬆了一口氣。
還真的是怕他一個不高興,做出些什麼事情來。
那一天之後,我就好幾天沒見着許南深了,當然,這和我忙得跟狗一樣也是有點兒關係的。
畢竟我早上出門的時候許南深在跑步,晚上回來的時候許南深還沒有回來。
結束的那一天我終於鬆了一口氣,忙了整整十二天,看到合約籤成的那一刻,我都幾乎哭了。
剛開始的時候還好一點兒,但是後來合作方那邊帶來的翻譯身體不舒服,請了兩天病假。
而這一次商業合作,自然不能輕易找人,一切還沒有定我,萬一泄露出去了,誰背這個鍋,最後只能全程我來。
後面的這幾天,我幾乎是忙得洗手間都沒有時間去。
後來林文君給我工資的時候多給了百分之二十,也算是一個安慰了。
結束了忙碌的兼職,生物鐘倒是沒有變,第二天七點不到就醒來了。
我坐了一會兒,許南深不知道已經起來了,不過身側還有他的體溫,應該也是剛起來不久。
這會兒我坐在被窩裡面,卻覺得寒氣襲人。
洗漱完我才知道今天下雪了,十二月十九號,a市終於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了。
我走出去打算煮早餐,發現許南深在那兒看報紙。
我微微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你怎麼在這兒?”
這會兒他不是在外面跑步嗎?
他擡頭不冷不淡地看了我一眼,我纔想起來,今天下雪了。
不禁有些訕訕:“早餐你想吃粥還是面?”
“面。”
真是一點兒都不客氣。
好久沒有這麼早起牀卻又沒什麼事情幹了,突然之間閒下來,我卻不知道自己能夠幹什麼。
看着慢條斯理地吃着麪條的許南深,禁不住開口問了一句:“你今天沒事幹?”
他伸手抽了一張紙巾,一邊看着我一邊擦着自己的嘴角,眉頭微微一挑:“我有什麼事情幹?”
這話說的真是氣人,我不禁嗆了回去:“我怎麼知道你有什麼事情幹。”
“我又不像許太太,這麼忙。”
“……”
這諷刺真的不要太明顯。
我決定不再跟許南深說話了,低頭把還有一半的麪條吃了下去,然後去廚房洗碗。
反正今天天冷,我打算窩在被子裡面看個電影,然後再睡個午覺,想想都覺得生活美好。
但是許南深總是不讓我過得好:“起來梳洗一下,晚上有個飯局。”
我剛看完一部電影,這會兒才睡了沒有半個小時,他就那樣殘暴地把我從被窩裡面拽了出來。
屋子裡面沒有開暖氣,我穿的衣服又薄,沒一會兒就被那寒意驚得發抖。
可是許南深就是不放開我,我被惹惱了,忍不住擡手捉了他一下:“有飯局你就去,你扯我幹什麼?!”
我其實也不過是想要發泄一下,卻沒想到用力過猛,看着許南深手背上的捉痕,眼睛閃了閃,有點兒怕他就這樣扭斷我的脖子。
“你放手,我起來。”
這麼捉了他一下,心虛的人倒是成了我了。
許南深基本上都不叫我打扮的,今天居然破天荒的讓我提前起來打扮,應該是得莊重一點兒的。
想了想,我只好把那一套墨綠色的裙子拿出來了,我長得有點兒張揚,只能用這麼沉顏色的裙子壓一下我了。
化妝的時候我也特意化的復古裝,鏡子裡面的我生生就老了五六歲。
許南深看到我的那一刻,表情有點兒奇怪,不過他也沒有說什麼,示意讓我跟上去,就出門了。
我可比不上那些名媛,這麼冷的天氣,就披個小披肩就行了。
反正我一出門就拿着到腳踝的羽絨服將自己裹着,又沒有外人,到時候進場了再脫也沒什麼。
幸好許南深對這一點也沒說什麼,就是看了我一會兒。
出門的時候我有點兒餓,就帶了兩個好麗友派,在車上撕了吃。
兼職那些天沒有時間去買早餐,我就乾脆買了好幾盒好麗友在家放着,反正方便,帶着就能走了。
這第一場雪下得並不大,但是許南深的車開的也不是很快。
剛出主幹道沒多久就遇上堵車了,這個時候正是下班高峰期,而且好像漆面出了點兒小事故。
許南深側頭看向我的時候,我差點兒被那蛋糕噎着吞不下去。
可是他的眼神實在是太明顯了,我忽略不了,不得不側頭看向他:“怎麼了?”
他的視線直接得很,就盯着我剛扯開咬了一口的好麗友。
我……
“你要吃?”
我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好麗友,反正待會兒要吃飯了,我也不是捨不得這麼一個小蛋。
就是上面我才咬了一口,這樣總是不太好的。
可是許南深直接就哼了一聲:“嗯。”
好吧,他不介意,我也沒什麼好介意的。
我伸手遞過去,結果他面無表情地給我扔了一個字:“髒。”
真想糊到他的臉上去,不過我沒有這個膽量。
最後還是自己側身給喂到他的嘴裡面了,偏偏他一口還沒咬完。
咬了一大半看着我細吞慢嚥的,半響才肯把剩下的也吃了,然後涼涼地開口:“這個有添加劑,少吃。”
“……”
真的第一次見這樣得了便宜還賣乖的。
塞車塞了半個多小時,半個小時後我們的車終於上了高速了。
等許南深的車子停在一幢別墅外面的時候,我不禁愣了一下:“不是吃飯嗎?”
他淡淡地撩了我一眼:“裡面有吃的。”
裡面確實是有吃的,但是和我想的根本不一樣。
冬天消耗本來就快,我早就已經餓了,好不容易帶了兩個小蛋糕還被許南深分了一個。
一心以爲許南深真的是帶我去吃飯的,結果許南深根本就不是帶我去吃飯的。
看到秦峰的時候,我下意識地看向許南深。
他什麼都沒有說,牽着我的手走過去:“秦伯父,生辰快樂,祝您壽比南山、萬事如意。”
秦峰臉上閃過幾分詫異,視線在我的臉上轉了轉,然後笑着看向許南深:“難得你有心過來,這位是?”
“內人,葉瑾。”
“原來是你太太,上次你結婚,我剛好不在國內,沒能看到你們行禮,實在不好意思。”
誰知道是不是真的在國外,反正沒來我跟許南深的婚禮是真的。
許南深把我微微牽了一下:“小瑾,這是秦伯父。”
我不知道許南深是什麼意思,只好笑了笑,然後乖順地叫了一聲:“秦伯父,生辰快樂,祝您萬事如意、闔家安康。”
許南深又坑了我一次,我心底燒着火,卻不得不憋着,臉上還得掛着笑。
“爸。”
看到秦昊的時候,我不禁皺了一下眉。
也不知道許南深怎麼想的,明知道我跟秦昊鬧了那樣的事情,還這樣帶着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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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昊,這是南深和他的太太,你們年紀相仿,你招待一下。”
秦昊看着我和許南深,似笑非笑的:“當然,我會好好招待他們的,趙叔叔找您,您過去吧,爸。”
秦峰今天生日,來的自然不少名流,他也沒空管我和許南深。
我看着他漸漸走遠的身影,下意識地往許南深的身後偏了一下。
“許先生真是有心了,剛回國,就給我爸爸送了這麼一份大禮。”
“應該的。”
我不知道許南深送了什麼,兩分鐘前,我還天真的以爲自己只是過來吃飯的,誰知道根本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