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狀況下,顧明暖遛馬,有禮貌的人不會靠得太近,都是名駒,自是誰也不服誰。
顧明暖遛馬時又是繞着最裡面的圈子,懂行的人都曉得她騎術不大精湛,或是胯下的馬尚未完全馴服,她是個小姑娘,一般人斷然不會跑到她身邊撩撥名駒。
偏偏不知從哪冒出這麼個人,故意挑逗似的同顧明暖擦肩而過,鬥起紅馬追求速度且不服氣的本性。
那人在前面疾馳,紅馬馱着顧明暖在後面追,他還時不時的回頭挑釁般吹幾聲口哨。
以前顧明暖騎的馬全都是溫良母馬,速度一般,最重要是溫順,已被完全馴服,如此顯不出她騎術其實不咋地。
顧明暖今日是第一次碰見這種狀況,在馬背上略顯慌亂,按照顧衍的交代緊緊握住繮繩,慢慢壓下身體,她這麼做了,紅馬的速度更快,跑得歡快,四蹄似飛起一般。
強勁的風吹的她遮臉的薄紗緊貼在臉上,被顛簸得很是不舒服。
顧明暖不會因爲這輩子成了顧衍的女兒就喜歡上騎馬。
她努力想讓紅馬停下來,已經跑得歡快的紅馬根本不聽她的,死命的向前奔跑,有前面的名駒比着,紅馬無論如何也不會停下來。
不知父親有沒有辦法。
顧衍快急瘋了,本能騎上白馬,打算追上顧明暖,一前一後的兩匹馬越跑越遠,同他拉開了不小的距離,顧衍即便騎術精湛,胯下也是名駒,一時半刻也追不上。
他在心裡把前面年輕人罵個狗血淋頭。萬一小暖有什麼事,非把他碎屍萬段不可,不,碎屍萬段都不解恨啊。
顧衍生氣,更生他自己的氣,怎麼就放小暖一人遛馬?
啪,啪。顧衍連扇了自己兩個耳刮子。臉疼比不上心疼,小暖有事,他也沒臉活着了。
顧衍自知追不上了。勒住繮繩,思考着下一步該怎麼做……就在此時,圍觀不明真相的人傳來一陣陣驚呼,“他們向障礙處跑去了!”
障礙?!
顧衍一聽便炸了。北地燕京的人真會玩啊,竟然弄出了障礙考驗騎術?!
顧明暖比顧衍還想哭。本來騎術就不好,再碰上障礙,是嫌棄自己命長嗎?
前面那人是故意把她引到障礙處的,這人同她有仇?
顧明暖看過去。前面騎在馬背上的人是一名年紀約莫在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
單看上半身很是強壯,搭在馬鐙上是一雙修長的大長腿,他應該很高。身形很好,回頭時候。她依稀可見他俊朗的面容,眼角眉梢流露出一抹驕傲,卻也有着溫和如玉的氣質,讓人覺得親切。
他應該是北地名門望族精細培養的大少爺,氣派十足。
莫非他認出了顧明暖?
離着障礙越來越近,顧明暖還想東想西的,不是不着急,而是知道着急也沒用,只能聽天由命了。
在金陵時,蕭陽曾經騎着馬穿過九折橋,他那份從容優雅,令顧明暖記憶猶新。
她努力回想着蕭陽當初是如何操縱馬匹的,就算趕不上蕭陽優雅,她是不是也能偷學兩招應付過去眼前的局面?
想她一個重生的人,沒死在陰謀詭計之下,竟然因落馬摔死,太憋屈了!
死過一次的人格外珍惜性命,能活着絕對不願死,死亡的感覺太過不美妙,何況今生她擁有這麼多疼惜自己的至親,還有蕭陽……她心頭爆發出求生的*,耳邊彷彿聽到蕭陽慵懶自信的聲音,‘別怕。’
明明背後沒有人,她卻感覺又被蕭陽的手臂攬入懷裡,聽着他在耳邊低聲喃嚀‘有我在呢。’
顧明暖甩掉腦子裡的荒唐念頭,這會兒蕭陽就算是神仙也趕不到馬場啊,本來她臨時起意陪伴父親遛馬,蕭陽不可能知道的她在馬場碰到危險。
最近兩****忙着逼楚帝還都,並且接待安排他的嫡系屬臣。
前生她只能依靠自己,從未想在危險時依靠誰,今生是被蕭陽寵得過了頭,她在有危險的時候最先想到得是蕭陽!
原來她對蕭陽的感情已經很深了。
顧明暖努力操縱着繮繩,希望能讓紅馬轉頭,同別的名駒拼速度就算了,拼越障礙,她真不行。
所以她纔不願意騎馬什麼危險事,下棋畫畫多安全。
紅馬越來越接近障礙,顧明暖目色凝重,能多挺一會是一會,她即便沒有把握,斷然也不會什麼都沒做就放棄!
前面的年輕男子已經一下子衝到障礙中,顧明暖緊隨其後,開始的兩個障礙順利的越過,隱隱有飛翔的感覺,這讓她對平安活下去更有信信心了一點。
顧明暖隱隱綽綽聽到歡呼聲,哎,她真不想要這份拿命拼搏來的榮耀。
前面的障礙越來越難,她平息急促的呼吸,沉穩下來,冷靜的看着前面那人的動作,儘量模仿着,暗自給自己鼓勁,你能行!顧明暖,你不能死在這上頭……除了心中有人惦記外,你一旦出事,父親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何況娘娘也一定會責怪父親。
她爹絕對幹不過娘娘!
蕭陽是個好男人,不提他鐘情於她,她怎麼捨得把好男人讓給旁人?
她前生已經欠了蕭陽了,這輩子應該許給他一生幸福。
往往是越到危險時,顧明暖越是冷靜從容,這纔是她的本性,再次越過障礙,歡呼聲音更響了,不過前面的年輕人把他引向最危險的地方,顧明暖大罵一聲:“混蛋!”
簡直太混蛋了。
他們一定是有仇的。
顧明暖覺得前面是絕對通不過的,真是不甘心啊。
突然,兩支夾着風聲的利箭從她耳邊飛過,一隻射中前面青年的名駒,一隻利箭正中青年的肩膀。
噗噗,兩聲,名駒倒地不起,青年身手精湛,一個翻滾很快滾落下來,也因爲他不錯的身手和騎術才讓他躲過直接射向他後心的利箭……
射箭的人本想取他性命。
就算他躲過致命一擊,從馬上滾落下,他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兒,乾淨華貴的衣衫沾滿灰塵,臉上蹭破了皮,顯得極爲狼狽……顧明暖沒空理會狼狽的他,見是好機會,死死勒住繮繩,沒有名駒挑逗,紅馬挺聽話,漸漸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