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寶兒做夢都想不到,有生之年她會碰見一個死對頭,怎麼都贏不了的死對頭——顧明暖。
不僅她贏不了,就連她母親殷茹都在顧明暖手中吃過大虧。
如今她站着,顧明暖宛若安安穩穩的坐在馬上,不動聲色的教訓她。
彷彿顧明暖是她的長輩一般,已經同蕭寶兒不在一個層面上了。
這也是蕭寶兒想嫁給顧衍做顧明暖繼母的原因。
顧衍太不解風情,傷透蕭寶兒的心。
世上有諸多男子,比顧衍年輕,比顧衍漂亮,比顧衍順着寵着她。
唯一可惜他們都沒顧衍的郡王爵位。
顧明暖今日囂張的原因不就是顧衍將封平郡王嗎?
蕭寶兒鄙視顧明暖靠顧衍耍威風,完全忘記她自己若不是靜北侯的女兒,又有幾個人肯圍在她身邊?
顧明暖做的事兒,又有幾件是她能做到?
而她做下的糊塗事,顧明暖不屑做的,等顧明暖出閣後,蕭寶兒在她面前直接矮上兩輩。
蕭寶兒的臉色一變再變,一會紅,一會白,一會又泛着痛苦胸悶的土黃色,顧明暖撫了撫有些褶皺的袖口,清清淡淡的撩起眼瞼,喊了一聲:“靜北侯。”
一句話讓在場的人都露出驚駭之色。
蕭寶兒帶過來的女孩兒只注意到顧明暖,沒誰捨得從她身上移動開目光,嘉寧郡主縱使什麼都不做,一樣可以牢牢的吸引着衆人的視線。
很少有女孩子不被謝珏搶去風頭。
顧明暖輕易的讓衆人忘記謝珏,哪怕是木夭夭等驚豔謝珏‘美色’無雙的女孩兒。
靜北侯蕭越刻意掩藏自己身影,蕭寶兒等人自然看不到蕭越。
“爹爹。”
蕭寶兒眸子彷彿在絕境中見到親人般明亮璀璨,蕭越到來,顧明暖對她就沒辦法了,肯定會乖乖認輸,蕭寶兒脣邊勾起一抹得意之色。
顧明暖暗暗搖頭,顧衍和蕭陽正在一旁站着,她也有強硬的靠山好不好?
就算他們不在,顧明暖未必就怕了靜北侯蕭越!
幾次三番同蕭越交手,她早已對他沒了懼意,蕭越是很厲害,她也不弱。
顧明暖的自信和胸襟已經被娘娘,伯祖母以及蕭陽培養出來了。
正想向顯露身形的蕭越哭訴一番,蕭寶兒耳邊傳來一道淡淡的聲音:“你以爲我不敢當着靜北侯的面教訓你?你信不信,就算我掌摑你,你爹靜北侯也只會讚我做的對,主動感謝我對你的教導。”
話語很輕很柔,蕭寶兒心中泛起涼意,不由得大驚失色。
顧明暖身體前傾,抽出馬鞭,啪嗒一聲,馬鞭前端不輕不重的搭在蕭寶兒肩頭。
蕭寶兒頓時覺得肩火辣辣的刺痛。
她瘋了,瘋了!
蕭寶兒死死咬住顫抖的牙齒,害怕馬鞭再次落下,又不敢主動逃離馬鞭能打到的範圍。
顧明暖目光極快閃過鄙夷,今生的蕭寶兒比前生差多了,她就沒想到前生蕭寶兒從未看得起自己同母異父的顧明暖,把顧明暖當成可以隨意擺佈逗弄着玩的小可憐。
蕭寶兒怎麼會像現在一般懼怕顧明暖?
被點出藏身之地,又聽蕭寶兒連連叫着爹爹,蕭越再藏不下去了,只能大步走過來。
蕭寶兒不敢移動身體,紅着眼圈,可憐兮兮的望向蕭越,“爹爹,救我,救我。”
叫聲淒厲,哀婉,慌張,懦弱。
蕭越嘴角微抽,自己怎麼養了這麼個丟人現眼的女兒?
不說才智,連勇氣都沒有!
不比不知優劣,蕭寶兒肯定是比不上顧明暖的,他萬萬想不到自己養大的女孩兒連木夭夭等人都不如!
蕭越臉上火燒火燎的,得虧他面若古銅色,看不出太大的異樣,只是一旁小叔蕭陽的目光令蕭越心頭似插了一刀,顧衍爽朗且驕傲的大笑,更讓蕭越後悔養了蕭寶兒。
誰聽不出顧衍笑聲中的得意?
以及對蕭越的嘲弄?
養個好閨女了不起啊。
顧衍聽不到蕭越的心裡話,否則他會很正式且嚴肅的點頭,養出顧明暖,是他此生最大的驕傲,就是了不起!
“住嘴!”
蕭越衝着不爭氣的蕭寶兒橫眉怒道:“給我閉嘴!”
蕭寶兒一臉的駭然,神色迷茫,不明白爲何父親不幫自己,反倒呵斥她。
顧明暖眼裡閃過一絲嘲弄,天真的蕭寶兒,蕭越可以拿任何人換取足夠多的利益,親生兒女算什麼?
她毫不懷疑,只要價格適合,蕭越甚至會犧牲遠在金陵的嫡子蕭燁。
橫豎商氏有喜過,蕭越正當壯年,廣納姬妾定能再有兒女。
若是想要嫡子,他可以無視謝氏‘病死’,未必捨不得殷茹。
顧明暖揚眉淺笑,態度溫和,蕭越能感覺到她的疏遠,“不是說靜北侯會在侯府陪伴照料小產的商姨娘?”
商氏孃家是北地的大馬商,他想和蕭陽抗衡,少不了征戰所需的軍馬,爲讓商家安心,蕭越最近一段日子一直陪伴因同痛失孩子的商姨娘。
對商姨娘百依百順,憐惜的不得了。
狩獵節雖是北地一大盛世,但多是對年輕小姐公子重要,是他們展現騎射功夫的場合,往年靜北侯時常缺席,即便來主持狩獵節,他也是匆匆來,匆匆離去,只留下給頭名的獎勵而已。
今年狩獵節還沒正式開始,靜北侯蕭越便到了,令很多北地勳貴大爲震驚。
顧明暖好奇的又問:“莫非商姨娘身體大安了?令堂一直盼着有人再爲靜北侯生兒育女,這次商姨娘小產實在太可惜了。本郡主奉勸往後侯爺可得多當心,靜北侯妾室不是生不出子嗣,就是被人害的意外小產,豈不是說侯府藏污納垢,鬼鬼祟祟的腌臢事太多?您臉上也不好看,侯爺看是不是這個理兒?”
蕭越攥緊拳頭,心頭一抽一抽的陣痛。
他陪着商姨娘的原因,顧明暖能不知?
特意提出來不就是想說他因美色耽擱正事?
不就是嘲諷他爲得到商家飼養的軍馬犧牲‘色相’。
至於最後那幾句話更是跟包了砒霜似的,毒的很。
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
這些話一個未出閣的女孩兒說並不合適,然而顧明暖不同,她是超品郡主爵位,位比郡王,蕭越只是侯爺……何況蕭越的小叔非她不娶!
未過門的小嬸子關心侄兒的家事不算違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