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衍承認自己是個花心的人,兩個女人,他都惦記着,這同當初母親遺命給他選的劉佳人不一樣,他被劉佳人的美貌柔情迷惑過,想着如同所有喪妻的男人一樣續絃再娶。
倘若不是劉佳人看不上他,他此時怕是很難再有機會站在皇后娘娘面前,剛開始顧衍只是覺得娘娘的眼睛像亡妻,後來他漸漸被娘娘吸引,那種不可言喻的吸引讓他無法自拔。
“剛成親時,我和你娘都很年輕,聚少離多,我性情外放,雖是喜歡她,卻總是不肯聽她勸說。”
顧明暖嘴角微抽兒,低垂着眼瞼不去看他,顧衍更覺得自己該同最疼的女兒說明白了。
“你娘如同百合,純潔柔美,她一直很聰明,我知道她比我聰明的,對我也好……最後我沒來及救下她,我去遲了……喜歡演變成跟多的愧疚,劉佳人拖着不肯成親,我心裡是高興的。”
“爹!”
顧明暖很想阻止顧衍繼續說下去,這不是作死嗎?
娘娘已經悄然走過來了!
父親說得越多,越是比較,越容易惹娘娘動怒,顧明暖張口冒死提醒父親時,被娘娘射過來的目光嚇住,娘好有氣勢啊。
她這一猶豫,身體微輕顫,顧衍更覺得心塞,哪有親女兒不向着親媽的道理?就算娘娘把小暖當做女兒疼愛,始終比不上親媽。
況且小暖的親媽又是爲救下小暖去的。
顧衍心疼的摸了摸顧明暖的額頭,“我對你孃的愧疚重於喜愛。”
完了,顧明暖默默爲父親祈福,唯一能幫顧衍的蕭陽退到一旁,完全是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有心救岳父,可岳母那邊不好惹,他可不似小暖得岳父岳母毫不保留的疼愛。
“我同娘娘見面不多,她如同牡丹,不,是一團火,讓我整個人燃燒起來,心甘情願去做以前我鄙夷的事兒,她管教我,罵我,我都覺得很幸福。”
同別人的妻子偷情是顧衍最痛恨的,可他偏偏做了這樣的事,還不覺得後悔。
顧衍輕輕勾起顧明暖低垂的下顎,本以爲會見到雙目失望的女兒,沒想到小暖的眸子卻是盛滿了尷尬和心疼,深邃明亮。
“……我……我可能更愛慕娘娘。“
顧明暖閉了一下眼睛,真是不做死就不會死啊,該怎麼拯救把父親從孃親的魔爪中搶救出來。
趙皇后笑容無比燦爛,彷彿聽到了最好的情話一般,在她周圍地上的積雪要比其它地方冷上幾分,李公公已經完全退遠了,同馮招娣等一衆蕭家侍衛站在一起。
他們絕對聽不到主子們的話。
幾乎所有人都隱隱感覺顧衍處境不妙。
“一切都是我花心的錯,都怪我見一個愛一個,小暖,你千萬別怪娘娘……是我勾引她的,她……她可能沒把我當回事兒,也從來沒說過你孃的一句不好的話。”
趙皇后漆黑明亮的眸子怔了怔,隨即又幾分羞惱,又幾分分不清是喜是悲的情緒。
顧明暖突然覺得自己還是能挽救一下父親的,輕聲問道:“倘若再碰到一個同娘娘一樣敢於管你,又同我娘長得很像的女人,爹還會喜歡上麼?”
“不會啦。”顧衍連連搖頭,“一個就夠我受的,在娘娘身邊,旁邊的女人長得再漂亮,再像你娘,我都看不出來的。”
“顧衍!”
趙皇后陰森森的聲音傳來,“什麼叫一個就夠受了?你給我說清楚,我有強迫你嗎?”
顧衍看清楚身後的人,連連後退的搖頭,又有幾分擔心:“你別生氣,別動怒,你……現在不能生氣啊,是我說錯話,我的意思是伺候娘娘……額,伺候您不容易。”想去攙扶娘娘,又不敢上前。
顧明暖捂嘴拽了蕭陽一把,宛若靈猴一般竄上蕭陽的後背:“爹到現在還沒發覺你心頭的兩個女人是一個人嗎?”
“顧明暖!”
趙皇后高聲叫道。
“蕭陽,快跑,我們快跑!”
蕭陽扯了扯嘴角,扶着顧明暖的耷拉在他腰側的雙腿,玩味的說道:“事到如今,岳母大人,您也該同岳父說明白了。”
嗖嗖嗖,兩三下起落,蕭陽揹着顧明暖跑得遠遠的,期間一聲銳利的長嘯,在外圍的蕭家死士和護衛徹底退出寺廟,蕭陽帶走了所有的閒雜僕從。
李公公看看身邊空無一人,遙遙看了眼主子和平郡王面面相對,第一次發覺主子也會臉紅……不是佯裝出來應付楚帝的臉紅羞澀。
他遲疑片刻,悄悄離開,尋思着廚房燉得補品差不多了,他們談完後,平郡王會像以前一樣,半跪着求着主子喝補品……嘖嘖,換個男人可沒平郡王的待遇。
蕭陽跑遠後,娘娘又不可能追過來,顧明暖卻不想從蕭陽後背上下來,不是很寬闊卻結實的後背即便隔着大髦彷彿也能感覺到蕭陽蘊藏的熱度和力量。
他身上的每一塊肌肉她都摸過,甚至在他的後背上留下過或深或淺的抓痕,在她被他帶上雲霄時……顧明暖下顎拄着他的肩膀,側頭看過去,蕭陽的側臉更顯得雕刻般深邃。
“倘若我死了,蕭陽,你會再喜歡上誰嗎?”
顧明暖感覺蕭陽身體繃緊,連忙改口道:“我說錯話了,一是衝動是被我蠢爹影響……”
“嗯。”
蕭陽點點頭,目視前方,腳下卻慢了下來,揹着一個人依然慢吞吞的,宛若散步似的雲淡風輕。
這是什麼答案?
一個嗯?!
顧明暖心頭扭成一團,還是在意的,既想讓蕭陽永遠只喜歡自己,又覺得自己那麼做過分了,死了還霸佔着蕭陽的心。
一想到蕭陽會擁着別人,會吻別人,會對別人的女人耍無賴……她的心頭冒着酸水。
“小暖,沒有人能從我手中奪走你的性命,誰都不成,我比你年歲長,會死在你前面,所以你方纔的問題……是個很蠢的問題,你果然被岳父帶蠢了。”
“……蕭陽!”
趴在他後背上的顧明暖想哭,雙手緊緊摟住他的脖子,宛若抓住最寶貴的東西,死都不會鬆手,淚水模糊了她的眼睛,堅決的說道:”生則同衾,死則同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