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了?!
越王竟然承認自己錯了!
雖然越王的聲音不大,但足以讓離着不願的楚帝聽見。
越王緩緩合上眼睛,不去看一手撫養長大的秦王,也不去看失望的孫女,楚帝頹然坐了下來,手肘搭在扶手上,手撐着下顎,不知在想什麼。
“我只跳過兩次舞。”
顧明暖的聲音打破宴會上死一般的寂靜,負手向她走過來的蕭陽,突然停下來,靜靜望着她。
“第一次是在祭天時獻舞,當日我站在高臺之上,舉目望去,唯有陛下站着,其餘朝臣全部跪伏於地。”
顧明暖意味深長的笑道:“秦王殿下若想見識我主跳的祭天舞,此刻以你的身份怕是不夠,嗯,是不夠吧,陛下?”
想看她跳祭天舞,秦王得跪着!
顧明暖自然而然高過秦王,把方纔秦王扔過來的侮辱加倍的扔回去。
楚帝眼不見未淨垂下眼瞼,明知道顧明暖在挑撥,可他能說什麼?直接讓位給秦王?
怎麼可能!
以秦王今日的表現不似皇兄的兒子,皇兄那般瀟灑從容的人怎會生出秦王?
若說是蕭陽……楚帝咳嗽兩聲,又不能讓秦王太過沒面子,“皇叔歸來,朕當祭奠先祖,還都後也該祭奠上天的庇佑。秦王侄過幾日便可見識到祭天舞,不過卻是無法窺見顧氏的舞姿。”
跳祭天舞都是未出閣的少女,便是楚帝也承認,那次祭天時是絕唱,以後很難有女孩兒超過顧明暖。
楚帝的話勾起朝臣們對上次祭天時的回憶,顧明暖站在高臺之上以舞祭天時,彷彿上蒼格外眷顧於她,天命是不是在顧明暖……不,會不會轉移到本身實力就很強的蕭陽身上?
秦王不知臉疼,心更痛,明明狠顧明暖狠得緊,卻不敢露出分毫,他怕蕭陽再打自己。
“第二次是戰舞。”
顧明暖接着說道,“以戰舞賜福激勵百姓,當時城外就是蠻族,瀕臨城下時,我還會以舞激勵將士,秦王,即便是借兵還是調兵,你同樣沒有機會!”
“是不是啊,王爺?”
蕭陽始終擋在她面前。
最後她的目光落在蕭陽身上,從開始到結尾,顧明暖就沒看秦王一眼,猶如秦王是個微不足道的人。
蕭陽走過去,顧明暖黑亮的眸子蘊藏着十足的信心,上次讓她涉險足以令蕭陽後悔一輩子了,微微頷首:“不值得因他生氣。”
顧明暖嗔了蕭陽一眼,明明是他生氣到當着越王的面給秦王耳光!她一向是動嘴不動手,不似蕭陽,一言不合直接下狠手。
“回去了。”
“嗯。”
顧明暖點點頭了,隨着蕭陽的腳步出了設宴的大殿,過了好一會,大殿裡的人才回過神來,彷彿學會了呼吸的孩童兒,深深呼氣,慢慢吐出方纔的緊張,好傢伙,燕王夫妻一如既往的囂張。
楚帝找來最後的靠山——越王,他能夠抗衡蕭陽嗎?就算蕭陽如同鎮國公主所言無法動用蕭家的全部力量,可他的妻子顧明暖也絕非善茬。
不說出身南陽顧氏,有一位善戰的父親,就是顧明暖身上似有似無的好運氣,都是蕭陽的助力,綜合起來不比靜北侯和蕭越手中的實力差。
有心觀望甚至隱隱靠向楚帝的人不敢輕易再向前一步,即便最後蕭陽兵力上不足,顧明暖再弄個戰曲賜福,扇動百姓效忠蕭陽的話,足以徹底改寫局面。
瘋狂的北地百姓戰鬥力很強,不弱於訓練出來的精兵,當日圍攻北地重鎮的蠻族就是教訓,還有……燕王妃還會佈陣,玄門陣法佈置得精妙無比。
顧誠玩味的扯了扯嘴角,“秦王多想不開去招惹燕王妃?”
石湛看了看周圍人,楚帝已經露出沮喪,“我覺得秦王這是犧牲自己給燕王妃立威,沒有他今日一番混帳話,我們早已忘記燕王妃曾經的豐功偉績。”
聲音不大不小,該聽到的人都聽到了。
顧誠笑道:“說得好!”
殷茹目瞪口呆,顧誠怎麼變成這樣了?就算他不念同自己的舊情,不再關心愛慕自己了,可他怎能去捧顧明暖?
她知曉顧誠不會爲權利和地位輕易改變對一個人好惡,以前他不曾喜歡欣賞過顧明暖,今日他不要臉般和石湛吹捧顧明暖,完全站在顧明暖那邊,顧誠這是要做什麼?!
楚帝起身,環視四周躁動的朝臣,不安的宗室,越王低垂着頭,看不出想什麼,“朕乏了,散了吧。”
蘇公公上前扶着楚帝離去,朝臣也紛紛散去了。
越王被孫女扶着,慢慢向外走,秦王頂着腫脹的臉,默默跟在越王身後。
剛到宮門口,一羣身披黑甲的男人走過來,穿過出宮的官員,抓住了一些人,這些人都是在宴會上符合秦王的。
秦王惱怒道:“大膽!蕭……欺人太甚……”
掉了大牙,口吃並不清晰,越王擡手擋住身後的秦王,眼見着黑甲武士把人壓在地上,操起棍子,劈哩叭啦一頓打,打得他們哭喊連連向越王和鎮國公主求救。
打完之後,黑甲武士扔下皮開肉綻的人離開。
宮門口因爲這頓棒子染了不少的血跡。
鎮國公主低聲道:“祖父,燕王是不是太目中無人了?他就不知道什麼是怕?”
她早知蕭陽有不臣之心,沒料到蕭陽囂張到宴會打秦王,宮門口杖責朝臣的地步,被打的人更親近兄長,她可以不理會,可是眼見着其餘朝臣和自己麾下的將領噤若寒蟬,不得不想懷疑祖父真能振興宗室,抗衡蕭陽?
而且窩在後宮一聲不吭的楚帝,值得她輔佐?
宮門口鬧出這麼大的動靜,皇上能不知道?
“怕?他原本就不需要怕什麼。”越王目光深邃,平靜的說道。
“祖父。”
“若想打敗他,先要了解他。”
越王指了指前面,鎮國公主見到蕭越扶正其夫人的髮釵,小心護着殷夫人上了馬車,好似眼前的爭鬥,同蕭越再沒任何的關係。
“蕭家男人都這麼癡情重情嗎?”鎮國公主有幾分羨慕。
越王脣邊的嘲諷一閃而逝,道:“同燕王交手最多得人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