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衍在晨曦中燦爛的笑着,朝露黏在他眼睫上,額頭也因方纔練槍而佈滿汗珠,一顆顆汗珠折射五彩光芒,璀璨光華,蕭陽隱隱綽綽明白,爲何顧衍桃花運,美人緣旺盛的原因。
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
顧衍有一顆赤子般純真的心。
蕭陽向顧衍正式拜謝,“我撐不住時,不會同顧叔客氣的。”
正因爲顧衍全心爲他好,蕭陽纔不能讓顧衍陷入兩難的境地,讓顧衍做了楚帝眼中釘,肉中刺,或是楚帝奈何不了他,而把怒氣撒在顧衍身上!
他屁顛屁顛的跟着顧衍向後宅走去,手也不自負般背在身後了,陪着顧衍談笑,做出一副聆聽顧衍教訓的恭敬樣兒……彷彿顧衍說的每一句話都是金玉良言,都讓他茅塞頓開。
一路上,顧衍被蕭陽受教徹底取悅了,在跨入姜氏所居的院門時,拍了拍蕭陽的肩膀,小聲道:“倘若伯母不贊同,只要小暖點頭,我也答應。”
伯母一向規矩多,顧衍有時都受不了那些個繁文縟節。
蕭陽表現的好,顧衍自然願意給女兒和未來女婿行個方便。
“多謝顧叔。”
蕭陽會以顧衍燦爛的笑容。
顧衍默默點頭,比起總是清高冷傲的父親顧四郎,還是此時的蕭陽看着順眼些。
他從不明白父親顧四郎眼底的傷痛從何而來。
姜氏聽聞蕭陽的來意。又看看顧衍,沉吟一瞬,“我讓人叫暖姐兒過來。”
她雖是規矩多。但也不是食古不化的老古板。
不大一會功夫,顧明暖腳步輕盈的進門,看清站在伯祖母身邊的身材修長的蕭陽愣了一瞬,垂眸屈膝道:“見過伯祖母。”
再沒看向蕭陽。
姜氏欣慰點點頭,說道:“今日蕭陽要去祭拜上任靜北侯,你也跟着去瞧瞧罷。”
是蕭陽的二哥?
她豈不是得碰見蕭越?
“我去換一身適合祭掃的衣衫。”
這一身西紅色輩子肯定不成,還得更換頭飾首飾。
蕭陽又等了一會。顧明暖的身影再次出現時,他眼前一亮。一身素色衣裙,質樸銀簪挽發的顧明暖緩緩走來,天然去雕飾,清水濯芙蓉。
在心底默唸這首詩詞。蕭陽覺得還要再加上一句,天神麗質難自棄,濃妝淡抹總相宜。
這身素雅的衣裙更襯她的清麗。
蕭陽迎上去,握住她的手腕,使勁的捏了捏,明亮的眸子閃過一抹驚豔之色。
顧明暖抿嘴低笑,沒白費功夫。
姜氏道:“暖姐兒也找到了悅己者,是該出閣了。”
顧衍撫掌大笑,女兒和女婿宛若一對璧人。相配得緊,等到他們行禮告辭離去,顧衍掌心抹着下顎的虯髯。“伯母,他們的孩子得漂亮成什麼樣?”
姜氏:“……”
她深感他想得太早了,不過暖姐兒生的兒女指定是一等一的漂亮。
顧衍成功把姜氏帶偏了,兩人湊在一起捧着萬年曆研究哪一日是適合嫁女……確定下大體的日子,顧衍又興致勃勃的算着何時能抱上外孫。
偏偏姜氏煞有介事的指出顧衍算的不對。
“怎麼會不對?我女兒進了蕭家門就能懷上,懷不上就是蕭陽的問題……不對。我女婿不可能有問題。”
姜氏撫額,道:“我說你算的不對。就不對,女子的事,難不成你比我明白?”
在門口的錢媽媽聽見裡面的爭吵聲,笑得合不攏嘴,越是爭吵,感情越是好。
蕭陽騎馬,顧明暖坐馬車,在一衆侍衛的簇擁下來到燕京城郊的墓地。
馮招娣從馬車上攙扶下顧明暖。
她先是眺望了一眼居於山腰的墓碑,環顧四周,籠在袖口的手暗暗的掐算着,因爲玄門秘術幫了她幾次,她對鑽研玄門秘法越發感興趣。
尤其是對風水卦象。
蕭家是北地霸主,祖墳所在的風水很好的。
……顧明暖望着山上凸出的一塊巨石,本是龍氣紫氣匯聚之處,生生被這塊巨石截斷破壞了。
一塊巨石對勳貴人家影響不大,畢竟蕭家顯然請高人用陣法聚集天下靈氣和從燕京地底下延伸出來的龍脈,憑着這些年匯聚而成的氣勢,蕭家足以位極人臣。
出個攝政王不在話下。
但是蕭家若想更進一步登基稱帝,需要點運氣了。
莫非上輩子蕭陽敗在趙太后手上?
娘娘雖是厲害,蕭陽也不弱。
蕭陽笑呵呵問道:“是不是看出哪有問題?顧大師?!”
調笑的意味十足。
他身子筆挺,回頭向低頭盤算的顧明暖道:“風水只是助力,並非決定勝負的力量,氣運更是變化莫測,你強氣運就強,你弱小,即便坐擁天下最好的風水,一樣是被人打壓。”
“史書上和野史上,總寫着青史留名的明君降生時總有異相,什麼霞光滿天,什麼飛熊入夢,這些你信嗎?”
顧明暖鬆開掐算的手指,搖頭道:“不信。”
不管蕭家最後能不能出皇帝,只要她眼前的蕭陽平安喜樂就好。
她心儀得是自信,睿智,深情的蕭陽。
在這一瞬她念頭豁達不少,反而令印在腦子中的那篇經文理解又深了一層。
顧明暖隨着蕭陽沿着開墾出來的石階向上走去。
“小叔。”
蕭越早已等在墓碑前,蕭陽剛一露面,他便熱情而不失侯爺威儀的迎過來。
他見到顧明暖並沒露出任何的意外,以及似以往的驚豔之色,很平和的說道:“嘉寧郡主也來了。”
從他的語氣中,絲毫聽不出他剛剛在顧明暖面前受挫。
單論忍耐力,蕭越比前世好好的多。
“今兒總算見到嘉寧郡主真容了。”
一道略顯無禮的聲音傳來。
顧明暖聞聲看去,一位面容尋常的老婦人穿着萬字不斷頭的松香褙子,頭戴鑲嵌一顆碩大珍珠的抹額,她看顧明暖的目光透着戒備和審視。
“她是我二嫂。”蕭陽側身一步,道:“今日我只是提前讓二哥看看我選中的妻子,等她過門,二嫂同她自會碰見。”
前段日子顧明暖幾次拒絕太夫人相邀,算是狠狠得罪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