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蕭陽不會看重顧衍這樣的人,越同岳父相處,他越是覺得岳父真是個有趣的人,顧衍是管他要酒喝,還是交給蕭陽辦一些事,蕭陽都是甘之若飴。
萬一有一日顧衍同他生分了,他還不高興呢。
幾日不聽岳父嘮叨,蕭陽感覺少了點什麼。
越王若是知曉蕭陽對顧衍真實的態度,沒準會被氣得吐血,再次抱怨蕭陽有眼無珠,讓顧衍佔盡便宜。
京城最好的酒樓,蕭陽命人準備了最好的猴兒酒,一盤盤精緻的菜餚擺上桌,此處酒樓的廚子並不比皇宮中的御廚差,更有拿手的絕活菜色。
其實宮裡的御廚做得飯菜並不比外面的名廚好吃多少。
顧衍狠狠灌了一口酒,砸吧砸吧嘴,“好酒,好酒!”
他的女婿真是好啊,蕭陽爲他斟酒,“岳父,心情不大好?”
顧衍今日臉色有點陰鬱,不似往日一般總是笑容燦爛,無憂無慮,蕭陽不好讓岳父想着不高興的事,本想岔開話題的。
“我又被娘娘罵了。”顧衍又灌了幾口酒,“朝廷上沒人欺負我,也沒人找我麻煩。”
娘娘?!
蕭陽頓時感覺有點辣手,一來娘娘不好惹,二來岳父的委屈更多是爲楚帝吧。
“我才知道自己也是貪心的,每次同她多相處一會,就想着再多待一會,想到皇上對她並不好。”
顧衍的手蓋住了微潮溼的眼眸,有些自嘲,有些感傷,“我不是個好人。”
“岳父,您這麼纔是正常的,證明您心裡全是她。”
蕭陽淡淡的笑着,把倒滿美酒的酒杯放到岳父手上,“只要一想到小暖離開我的視線,我就受不了。”
心之所繫的人,豈容外人插足其中?
別說多了一個楚帝,有時候蕭陽覺得多了兒女都是礙眼的。
“我……我沒錯?”
顧衍不打自信,眼睛卻是亮亮的望着蕭陽,女婿比自己聰明,比自己能幹,女婿認可的事,應該都是對的。
他自知腦筋比較直,從小父親顧四郎教過他一點——聽聰明人的話,以前他沒有聽妻子的話,所以妻子現在成了皇后,讓他後悔了一輩子。
顧衍只恨當時自己的太年輕,倒也不是更多埋怨娘娘入宮。
聽女兒小暖的話,他從涼州到京城,從白丁做到了平郡王,不僅有權有勢,還有機會施展他的才華才幹,有仗打,有軍功。
小暖總是說,女婿比她還要看得遠,還要聰明。
女婿的話準沒錯!
蕭陽微微頷,“自然岳父沒錯,皇上花心濫情,沒有擔當,比不過岳父心誠,對娘娘一片癡心。”
顧衍大腦袋點了又點,如同小雞吃米一般乖順,“就是就是,我不想同娘娘有什麼,就是心疼她而已,哪怕我在宮外看一看她也好,可是娘娘總是趕我走,還罵總想那些齷蹉的事兒,其實……我只同她有過一次而已,還是那次我喝多了。”
“咳咳。”蕭陽以拳頭抵着嘴脣,“我相信岳父大人。”
以娘娘的脾氣,若是不讓岳父碰,岳父就是爬上牀,也能被娘娘一腳踹下去。
當然岳父若是沒有美酒壯膽,肯定也不敢碰觸娘娘一下的。
顧衍並不知道蕭陽的心思,女婿真是自己的知己,坦言道:“有些話我只能同你說,小暖是我疼愛的女兒,她還是向着娘娘。”
留給蕭陽一個只有男人能懂的眼神,顧衍長吁短嘆,彷彿有不被理解的苦悶,“我是想着齷蹉事的人嗎?倘若守不住,我又怎麼到會熬到現在?”
岳父把劉佳人忘了?
當然蕭陽不會提起她,“岳父是真漢子。”一本正經的模樣,顧衍越親近女婿了,訕訕的說道:“也不是不想,碰見她,我整個人都軟了,骨頭都輕上幾分。男人嘛,哪有真不想房事的?不想的男人都是太監!”
“……”
蕭陽是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
“娘娘就爲這事罵了你?”
“也不全都因爲……”顧衍掩藏起復雜的情緒,“也不單單是因爲陛下對她不好,其中還牽扯到安樂王。你是知道的,我一直把安樂王當做子侄兄弟看待,娘娘……我怕她會對安樂王不利。”
蕭陽沉默下來,娘娘的野心太大,在她心中唯一不可傷害辜負的人只有小暖,有時候連岳父說利用都利用了。
安樂王算什麼?
“安樂王長進不少,但還是個孩童,他一輩子都無法恢復神智,就算將來有人只好他的腦袋,想從幼兒少年時期長到成年的智商,還需要許多年。”
蕭陽慢慢的飲酒,淡淡的說道:“不僅是娘娘,連我都不會給他成長的機會。”
“……你……”顧衍似泄了氣的皮球,嘟囔道:“一個兩個都是一樣,蕭陽,我同她說過,不能傷害安樂王,這話我也提前同你說。”
“我是認真的!”
顧衍直視蕭陽。
“自然,我和娘娘都不會傷害安樂王性命,他畢竟是先帝唯一的骨血,我是蕭家的子弟,即便蕭家出了蕭越這樣的人,但凡我蕭家承諾先帝的事情,我都會盡全力做到。”
蕭陽輕聲道:“岳父大人放心,也讓娘娘放心,安樂王摔壞腦子是真的,他並非裝傻避禍,另有所圖,無論最後結果如何,安樂王都只能是太平王爺,影響不到大局。”
也不可能成爲登上皇位的人。
“我的話……娘娘未必肯聽,我也不好讓小暖大個肚子進宮去。”
面對顧衍的爲難,蕭陽笑道:“明日我入宮同娘娘說一句。”
顧衍拍了拍胸口示意自己很放心蕭陽,有蕭陽的保證,娘娘應該不至於再想利用安樂王,解釋道:“我不是把安樂王看得比她更重要,只是覺得不該把無辜懵懂的安樂王牽扯進去,安樂王從未想過登上皇位,或是阻止她。”
“岳父大人,我替娘娘說一句話,若是不妥,您也別生氣。”
“你是我半子,我不單單把你看做女婿。”顧衍爽朗的說道:“有什麼話,你說就是了,我不會生氣。”
蕭陽拿起酒壺,緩緩倒酒,“您是不是應該更相信娘娘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