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太后聊了兩句後,煌樞剡抱着夜攸蟬坐到皇椅上,書桌上擺放着舊部帶來的物證。
舊部站在修政殿內,全身包裹這黑色斗篷,內裡穿着灰色長衫,膚色黝黑粗糙,高挑的身材微微有些彎曲,人偏瘦,但骨架很大,左臉有一道很長的疤痕,十分駭人,但眼神卻很亮。
“草民侯兵叩見皇帝陛下,叩見皇后娘娘,叩見太后,叩見逍遙王,叩見九皇子。”舊部雙膝跪下,深叩首行禮。
侯兵這禮行的非常莊重、非常嚴謹,而且沙啞的語調沉穩平淡,顯然是見慣世面的。
“你是侯兵?!”煌若淵驚訝道,滿臉不可思議的盯着侯兵。
“回九皇子,草民正是侯兵。”很淡定的回答。
“你真的是侯兵?真的是侯兵……”煌若淵有些魔怔的重複着。“父皇,侯兵是皇兄的心腹,也是皇兄的好兄弟,當年……當年和皇兄一起參與了那場戰爭。”說到此處,煌若淵的聲音有些哽咽。
“平身,起來說話。”煌樞剡看一眼情緒略失控的煌若淵,隨後將視線放在了侯兵身上。
“謝陛下。”侯兵對煌樞剡的聲音格外的冷冰冰,彷彿對煌樞剡有些怨恨。
煌樞剡沒急着問侯兵什麼,而是打開護身符,將裡面的一張發黃的紙拿了出來,紙上寫着一段小故事,與其說是故事,不如說是皇長子的黑歷史,皇長子煌若祁雖被譽爲天才,但小時候也一樣是淘氣鬼,偷偷摸摸做過不少壞事。
煌樞剡看過後,將紙遞給了煌若淵,而煌若淵只是看了一眼,就紅了眼眶,這黑歷史他也有參與,他和皇兄一起燒了三幅父皇非常珍惜的山水畫,他們害怕被父皇懲罰,就去找母后幫忙,母后要求他們做錯一件事,就要將那件事用文字記錄下來,然後纔會幫忙。
“皇祖母,這真的是皇兄的。”煌若淵步伐虛浮的走到太后身邊,將紙雙手遞到太后面前。
煌若淵是沒有理智全失的,他知道煌樞剡和夜攸蟬沒有多少記憶,所以當他確認後,首先想到的就是和太后分享。
看過後,太后也紅了眼眶,溼潤了眼睛,手指緊緊捏着泛黃的紙張,久久不能平息悲傷的心情。
“皇長子亡故一近百年,爲什麼你現在纔來?”煌樞剡銳利如刀刃的視線,淡漠的落在侯兵身上。
“請恕草民直言,幾個月前的陛下,不值得草民相信,所以草民寧願閉口不言,什麼都不說,也不願寄希望於……昏庸無能的昏君。”侯兵非常坦蕩的直視着煌樞剡,沒有絲毫的畏懼。
除夜攸蟬和煌樞剡外,其他人都震驚非常,盯着侯兵半天回不過神。
祝賀想,這侯兵是不要命了嗎?不管過去的煌樞剡怎樣,好歹都是煌羅王朝的皇帝,被直言昏庸無能,弄不好肯定會被砍頭的啊!
不同於祝賀的想法,樂戰嶸相當佩服侯兵的直言不諱,這等勇氣可不是隨隨便便誰都能擁有的。
“你說的沒錯,的確昏庸無能。”煌樞剡是一點都不生氣,在他看來,侯兵評價的人根本不是他,哪怕同名同姓相貌相同,也和他沒有絲毫關係。
這次換侯兵一愣,不過也僅僅是一愣而已,除此外沒多餘表情反應。
“侯兵,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皇兄到底是怎麼死的?”煌若淵焦急的詢問。
“當年蠻國大軍侵犯,殿下率領神玄鐵騎趕往前線,與蠻國軍隊大戰半月,幾乎已經將進犯的蠻國軍隊擊退,卻不知爲何,我國將士突然病倒大半,不得已的情況下,殿下只好選擇暫退……”
當時皇長子煌若祁率領病倒大半的軍隊暫退,其暫退路線是經過反覆推敲擬定的,以免蠻國趁機攻打,就算是蠻國追上來,他們也可以利用易守難攻的地勢爭取一段時間。
可是誰都沒想到,暫退路線那麼機密的秘密,竟然會被蠻國知曉,順着準備的路線,一路追趕、追殺而來,殺的神玄鐵騎一個措手不及。
不過雖是措手不及,但還沒到無法應對的程度,神玄鐵騎是煌羅王朝最強的軍隊,哪怕都是傷病殘將,也不是普通軍隊可以比擬的,可任憑神玄鐵騎再強,也沒有防住背叛者的偷襲。
而那背叛者不是別人,正是冷傲寧的弟弟冷傲宇,他將暫退路線提供給蠻國,同時將士們生病倒下大半,也是冷傲宇所爲,可那時他們還不知道,軍隊中存在着背叛者。
煌若祁和神玄鐵騎被困在深山中數日,期間煌若祁派過無數人將情況傳達到宮中,但卻始終沒有迴應,時間一久,糧食和醫藥成了最難的問題。
然而就在煌若祁冥思苦想、焦頭爛額時,一股神秘勢力協助蠻國一舉攻破神玄鐵騎的防線,將有神軍之稱的神玄鐵騎迅速鎮壓,蠻國將領提出要與煌若祁一決高下。
當時煌若祁沒得選擇,只能同意,卻沒想到與蠻國將領一戰時,他所信任的同胞,卻在背後給了他一刀,那一刀直刺入煌若祁的心臟,他原本該當場斃命,卻奇蹟般的遲遲沒有死。
正因爲沒死,他纔會親眼目睹、親耳聽到,冷家的種種陰謀。
蠻國將領期待的一決高下被打斷,非常的氣憤,他們蠻國人,雖然野蠻彪悍,卻有自己的一套原則,他們堅守原則,崇尚原則,所以當冷傲宇偷襲煌若祁成功後,蠻國將領便宣佈與冷家的合作結束,他們不願意與這樣陰險的人合作,誰知道日後會不會也捅他們一刀。
冷家與蠻國關係崩壞,這點對冷家來說沒什麼壞事,反正冷家的目的已經達到,煌若祁的死已經順利扣在蠻國頭上,他們接下來只要完成預定計劃就好。
煌若祁一死,神玄鐵騎也必須葬身在深山裡,當時冷傲宇沒有親自動手,而是放出數十隻食人蠱,將神玄鐵騎的將士們生吞活剝。
聽着將士們的哀嚎,煌若祁憤怒異常,而他作爲一奄奄一息的人,根本什麼都做不到,只能聽着、看着將士們慘死,連屍骨都沒能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