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時間一天天過去,顏詩情終於想起一件事,她好像親戚一直沒來。
當她意識到這事時,便面色凝重,反覆的給自己兩隻手號脈。
楚璽墨因在船上,又懷疑顏詩情有身孕,故而這些時日,什麼都沒做,便專心陪着她。
有時兩人一起討論如何說服德宣帝,又說要是最後德宣帝還是不禪位,大楚該如何,禪位後又該如何。
有時一起商討從洪武國出發後,先去哪個國家,要怎樣宣揚下他們大楚。
當然,在顏詩情看醫書或者研究藥方時,他便根據一路經過的河渠路線,在做大楚的河岸規劃。
不過此時顏詩情給自己號脈時,他是陪在身邊的。
“如何?”
楚璽墨等了半晌,見她這面色,眼底是既有對新生命的期待,又怕她真的有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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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路去洪武國,坐船什麼的,倒還好,就是等走陸路,他怕奔波。
有身孕的人,最好還是別出遠門,更何況是跟着去海外。
顏詩情仿若沒聽到一般,低垂地眼眸中帶着些驚喜,更是伸手摸向腹部。
楚璽墨見狀,又怎能猜不出來,當下語氣驚喜中帶着擔憂:“可是有孕了?那要不先不去海外了,等你生下孩兒,日後再說?”
顏詩情總算是回過神來,聽到這話,搖搖頭:“不行,必須去!”
她說完這話,也知道自己反應有些激烈,別轉而柔聲道:“阿墨,我們自己什麼時候去都行,可懷瑾不行。眼下只能趁着他還小,就帶他出去開開眼界,也得叫他知道,外面的世界與大楚是完全不同的。這對他和大楚的日後來說,都是有益處的。”
楚璽墨知道她是爲了小念安好,聞言嘆息一聲,將她擁在懷中:“我怕你身子吃不消!”
顏詩情索性整個人賴到他懷中,眸光望向窗外寬闊的水面,道:“別擔心,我自己本身就是個大夫,不會拿自己開玩笑的。都說醫者不能自醫,但不是還有師父?估摸這兩日就能到淮州了,她還在那等咱們。有師父在,阿墨你別擔心。”
楚璽墨擁着她的手,稍稍緊了緊,回道:“情情,其實我以爲你這一兩年內,不會想要孩子。沒成想,會這麼快……”
“按理是不該在這個時候有,最好是等從海外的國家回來後在生。可那時,懷瑾就進宮了。日後咱們再生的孩子,與懷瑾的接觸少,到時他們兄弟姐妹間得關係定然不會有多親近。我想趁着懷瑾還在咱們的身邊,有了孩子生下來,讓他們多多接觸。還有,皇上那邊,他的愧疚也會少一些。”
楚璽墨沒想到會是這個原因,當下低頭親了親她的頭頂,語氣中帶着疼惜道:“要辛苦你了!”
顏詩情嘴角揚起一抹笑意,雙手摸着腹部,道:“沒什麼辛苦不辛苦的,這個孩子來得其實是時候。從在肚子裡開始,懷瑾就會一起陪着,日後這孩子們之間也不會生疏。而等有身孕的消息傳回京城,皇上和太后那邊,也會減少有覺得搶走我們孩子的愧疚感。”
是的,顏詩情一直都知道,自從小念安被立爲太子後,江太后和順安帝在看到他們夫妻倆時,眼底都隱隱帶着愧疚。
皇上是沒子嗣,但墨王府也只有一個孩子。
現在孩子被立爲太子,以後還要住進東宮,都不能輕易出宮,也就等同於奪走了墨王府唯一的子嗣一樣。
但有了肚子裡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至少等小念安進宮後,他們墨王府不會空蕩蕩的,連個下一代都沒有。
皇室的子嗣凋零,永昌帝時,存活的皇子也不過是楚璽玄,楚璽灝和楚璽墨。
現在順安帝楚璽玄這輩子是沒指望了,而被封爲安郡王的楚璽灝,到目前爲止嫡子沒有,庶子也不過只有一個,且身子骨有些差。
這時候江太后要是知道她懷有身孕,怕是比她本人都要開心。
這古代,特別是皇家,沒有人會嫌棄子嗣多,何況還是嫡出。
楚璽墨聽到這話,沒說什麼,只是眼底的愛意濃了幾分。
時間一晃,兩日過去,他們的船隻來到淮州的碼頭。
淮州本就是整個大楚裡,最不缺水的府城,自從修了河渠後,以往還能算有些乾旱的地方,再也不曾缺過水。
而老百姓居住的地方,也漸漸往河畔移。
原本大楚現有的稻米,多數都是產自這邊,但即便這樣,水田實則也不多。
可如今放眼望去,原先的旱地,大多數都變成了水田,且一片片金黃色,正是恰逢收割之際。
淮州因靠近洪武國,是大楚與洪武國往來的必經之地,因此商業也變得極爲發達。
大街小巷人來人往,各種叫賣聲且不提,就是那才建了沒幾年的碼頭,都是一片熱鬧繁華的景象。
早已等在此處的倪氏,等到讓人裝了自己才採買回來的藥材上船後,看到楚璽墨小心翼翼喂顏詩情喝水的模樣,眉眼閃過一抹詫異。
“師父!”
顏詩情看到倪氏上來,連忙站了起來迎上去:“廣安堂都安置好了嗎?”
“好了!”
倪氏下意識地點點頭,隨即上下打量了一番顏詩情和楚璽墨,最後視線落在顏詩情的肚子上,緊接着伸手探向她的手腕。yyls
顏詩情笑着由她號脈,低聲解釋:“師父,我有身孕了,不到兩個月!”
倪氏也已診斷出來了,當即道:“頭三個月你多歇會兒,不要怕,萬事有師父在。此次我買的藥材中,沒有涉及安胎的,不過不要緊,等進入洪武國後,去那邊買。”
“謝謝師父!”
“傻丫頭,謝什麼。不過你要不要寫信讓人把駝峰鎮的小溪一起帶過來?”
顏詩情聞言搖搖頭:“不必了,我這幾年陸續寫了些自己的心得醫書給她,夠她這幾年仔細琢磨的。她年歲還小,基礎打得不夠穩,且又缺乏經驗。讓她在駝峰鎮那邊,也是對她的一種歷練。何況碧雲醫術不低,有碧雲在一旁指導,於她也有好處。再說她娘和哥哥都在大楚京城,她若是想了,好歹能進京看看。若是跟我走,這一去又是幾年,且我們行蹤不定,大多數都是在海上飄,沒有各種各樣的醫者,對她的醫術進步沒有多大益處。”
倪氏也知道,小溪這個徒孫,這幾年來是很刻苦,該懂得都教給她了,但最後還是需要她將所學得那些用到實際上,而不是紙上談兵。
在沒有各種患者治療的情況下,說自己都懂,那根本就是空話。
“成,那就先不說這個,我看看你這次出來都準備了哪些藥?”
“師父請隨我來!”
顏詩情說着,看了一眼楚璽墨,讓他自己忙去,之後便帶着白芷去了專門用來給她當藥房的船艙。
她這次準備的藥丸可不少,各種各樣的都有,幾乎是她能想到的,都準備了一些。
倪氏看了那些一粒粒已經處理好的藥丸,見其中不少都是她曾給顏詩情的手記中提到的,當下很是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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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差不多了,我帶來的這批藥還是也一起做成藥丸,有備無患。不過現下你有了身孕,這些你就不用操心,爲師來就行,你好生歇着。”
“好!”
另一邊,楚璽墨則是趁着給船隻補充飲用水和肉菜等物之際,將早先寫好的信封,讓人傳回京城。
待買好東西后,再次啓程往洪武國而去。
洪武國京城太子府中,祁烈自從去年顏詩情回去成親後,就掰着手指開始算,她何時再來。
終於他等到她說已經啓程往這邊趕得消息,他便日日盼着她能快些到。
畢竟她說等她再來時,會說服他父皇禪位,讓他登基。
如果說,他是德宣帝的親生兒子,那他倒是補着急。
反正已經是太子,皇位遲早是他的。
但不一樣,他的生身父親是另有其他,一日不登基,他心中就一日不安。
雖說如今他的太子位置是穩定了,但誰知道萬一德宣帝知道他不是親生的,直接一刀宰了他?
只有登基坐上那位置,一切才能塵埃落定。
“馮俊,你讓人查查,看看詩情他們到哪了?這都兩個多月了,怎麼還沒到?”
眼看要中秋了,按理走水陸,早該到了纔是。
“是!”
馮俊成親了,娶得是連城的妹妹連煙。
如今他任太子家令一職,是從四品的官,管理太子府內一切事物。
連煙這個皇商之女,能嫁給他爲正妻,還是因爲連城的緣故,且也算是連府高攀。
祁烈等馮俊出去後,有些坐不住,想了想便讓人招連城和沈逸等人過來商議。
他得想想,若是他父皇同意禪位最好,若是不成的話,他接下來該怎麼辦。
逼宮自然是不可能,畢竟他這太子位截至目前爲止,還是挺穩的。
最好的法子,就是想個賺錢的生意吸引他父皇的目光,讓他父皇沒閒暇功夫想些有的沒的,也沒時間聽閒話。
只是現在洪武國和大楚的河渠部分地方已經開通,他父皇在每個府城的河渠設置了關卡,每個月收得費用已算不少,他現在的注意力都在上頭,該怎樣,才能叫他轉移注意力?
又或者,讓他的注意力一直在上頭,而不被轉移,這也是個大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