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別說是繡美姐妹吃驚,就連巧雲也是被嚇了一跳呢。巧雲都恨不得擡頭看看,太陽是不是從西邊出來的了。往常捱打捱罵的人都是巧雲啊,今天這是怎麼了?
當然,看着齊繡美挨收拾,巧雲還是挺開心的。這個齊繡美真的是驕縱慣了,都到如今這個時候,還是一副嬌小姐的脾氣,那不是找着捱揍麼?巧雲也不去理劉氏和繡美她們,依舊低頭扒樹葉。
齊繡美捱了這一下,心裡委屈的不行,這會兒便眼中含着淚一臉憤憤的看着劉氏,“娘,我是你親閨女,巧雲那個死丫頭就是咱們家撿來的,你是不是糊塗了啊?她隨便挑唆兩句,你就動手打我。”繡美朝劉氏喊道。
劉氏頭一回下狠手打繡美,其實心裡也有點兒過意不去,畢竟剛剛就是一股火上來了,啥也沒想都動手打人。要是齊繡美趕緊的說兩句軟和話,劉氏其實也就消了氣不說啥了。可是齊繡美還不知死活的梗着脖子跟劉氏喊,劉氏這下可更來氣了。
“你還有臉說?我都寧可沒你這樣的閨女,巧雲怎麼了?巧雲一天到晚幹活,這家裡家外哪一樣不是指着她?你是我親生的,有什麼用?除了給我丟人現眼之外,你還能幹啥?我怎麼就被豬油蒙了心,把你給慣成這樣了?”
劉氏這話,也是出自內心的,自從齊繡美偷偷跑了之後,劉氏這心也就涼了半截。好不容易繡美回來,可是才消停了沒兩天,又鬧了一齣兒。劉氏對繡美的心也是涼了,越來越覺得不順眼。
至於巧雲,劉氏依舊對她沒什麼太大的好感。剛剛那麼說,也不過是拿着巧雲來壓繡美而已,並不是劉氏就有多麼喜歡巧雲。畢竟不是親生的,差了多少層呢,就算是覺得巧雲能幹,劉氏也不會真的從心裡喜歡。
但劉氏這樣說,齊繡美卻是受不了。她從小就被劉氏疼着寵着的,沒有受過一點兒委屈,早就養成了目中無人驕縱跋扈的性子。結果現在劉氏這般嫌棄她,還覺得巧雲比她更好,繡美哪裡能受得住?
“好啊,娘要是覺得巧雲好,那就讓她做你閨女吧。反正你也是不稀罕我了,我還留在家裡幹啥?”繡美那個脾氣一上來,乾脆就一甩袖子從家裡跑出去了。
繡美跑了,繡豔坐在那裡還有些恍惚呢,這都咋回事?怎麼一眨眼的工夫就鬧起來了?繡豔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娘,我去把大姐找回來。”說完,繡豔就站起來跑出去找繡美了。
“她愛去哪裡就去哪裡,管她怎麼樣呢,你給我老老實實幹活。”劉氏想要喊繡豔回來,可繡豔已經跑遠了。劉氏很生氣,卻也沒辦法,只能低頭繼續幹活。
繡美從齊家跑出來,便一路奔着孫家而去,她實在是有點兒沉不住氣了,想要問問孫成祖,到底什麼時候來提親。再晚,她這個肚子可就真的瞞不住了,那樣的後果,她承受不住。
齊家住在村子中間的位置,孫家則是略微偏東,繡美一路跑到了孫家門口,也是略微有些喘粗氣了。
孫家的大門敞開着,孫成祖的娘安氏領着兩個閨女正坐在院子裡,地上鋪着席子,上面晾曬着一些蠶繭。看得出來,孫家這是在曬種繭呢。孫家人手足,一家人又齊心,幹活當然是快的,蠶繭早就收拾好,今天一早就拉去鎮上了。
繡美來到齊家門口,忽然心裡有些發虛。以往都是瞅準了機會攔住孫成祖說話的,像今天這樣登門來找孫成祖,還是頭一回。瞧着院子裡坐着的成祖娘,繡美沒來由的一陣心虛害怕。
繡美心裡有些打退堂鼓,站在孫家大門口躑躅不前,正猶豫着應不應該進去呢。結果這時候院子裡孫成祖的妹妹孫成蘭一擡頭看見了繡美,“娘,是齊家的繡美姐姐呢。”孫成蘭連忙捅了捅安氏。
安氏手裡還拿着針線活呢,聽見閨女的話,便擡頭看了一眼,正好看見繡美站在孫家大門口探頭探腦的樣子。安氏眼中閃過些許厭惡之色,對於齊家這個閨女,安氏從一開始就不怎麼喜歡。
齊家就是個普通的農戶,卻把閨女養的跟個嬌小姐差不多,這哪裡是莊戶人家過日子的道理?齊繡美雖然以前在村子裡的名聲還行,那也就是騙一騙年輕小夥子罷了。像她們這些歲數大的人,心裡也都明白,這樣的女孩子,娶進門來日子也過不安生。
安氏就是個平常的鄉下婦人,對於繡美這種成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孩子,並沒有多少好感。過日子又不是看臉,圖的是踏踏實實能幹活。鄉下女人別的事情也不太用幹,但是洗衣服做飯收拾屋裡外頭,這些活總得會吧?齊繡美那樣子的,她能幹點啥?
更不用說,之前還有個什麼胡公子,齊繡美跟那個人牽扯不清的村子裡不少人也都知道。一想到這個,安氏就覺得跟吞進去個蒼蠅差不多,她是真的不想讓繡美進孫家門。所以那天的事情出了之後,孫保柱說是要去齊家提親,安氏就攔着,非得說是等一陣子不可。
這會兒瞧見繡美來了,安氏心裡也明白,這是來找成祖的,不由得更是看不上繡美了。一個女孩子家這麼不知道自重,舉止輕浮,實在是讓人喜歡不起來。可這上門是客,總不好人家都到了門口,還不讓人進來吧?
“呦,這是繡美來了啊,快點兒進來坐。蘭子,快點兒進屋去倒水,給你繡美姐衝一杯糖水來。”安氏這人做事滴水不漏的,自然是不會冷落繡美,一邊招呼繡美進門,一邊打發閨女去倒水來。
“嬸子不用忙活了,我就是路過。”齊繡美心中有些忐忑,故而表現的很是拘謹。
安氏垂下眼眸,掩住了那一抹不屑的目光,嘴角卻依舊是向上彎着的。“來,快坐下吧,別管是路過還是有事,既然來了,那就坐下來喝杯水,咱們娘們兒好好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