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謹瑜陰沉着臉,吩咐人將魏川與趙玉擡了進去,忙找大夫前來診治。
此時,即便是他親自出去尋找宋明月,也不知曉她究竟在何處。下午派出去的人手,估摸着也已經遇難,因爲無一人回府稟報。
所以,此刻唯有等魏川與趙玉醒過來,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
即使他現在心中很是擔心宋明月,擔心的快要發瘋了。他咬牙暗想,若是宋明月遇難,他定會手刃兇手千百回,恨不得扒了他的筋骨!
大夫在墨奕的催促下匆匆趕來,替魏川與趙玉清洗了身上已經泛黑的傷口,將傷口縫合起來,撒上藥粉,纏上紗布。
此時一過去將近兩個時辰!大夫深深呼出了一口氣,這才抹了抹汗,在衆人焦急的眼光中說道,“這位公子身中數刀,有幾刀傷在致命處,但幸而傷口不深,因此還能存活下來,否則可是險得很吶!”
隨後,又看着魏川說道,“這位公子傷勢倒不嚴重,只是所傷之處,沾染了毒粉。那毒粉名叫軟骨散,中了此毒粉的人,輕則渾身疲軟頭暈目眩昏迷不醒,重則便會有性命之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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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現在他們如何了,可還有性命之憂?”
這兩人畢竟是宋明月的朋友,即使他再不喜歡他們,也不得不擔憂的問道。而且,還指望着這兩人醒過來,詢問事情的經過呢!
眼下宋明月的下落,可是最最要緊的事情!
“無甚大礙,老夫已經給他們清洗了傷口。日後,只要每日撒上兩次藥粉,配合老夫寫下的藥方,估摸一個月餘便會痊癒!”
“那此時他們還要多久纔會醒過來?”
楚謹瑜最關心的是這個問題。
“喝下老夫開的藥,傷勢較重的那位公子最早可能是明日早晨纔會醒來,而這位公子估計不多會兒便可醒來了。這是老夫開的藥方,你們趕緊着人去熬藥吧!”
大夫放下手中的筆,將還帶着濃濃墨香的藥方交給楚謹瑜。
“辛苦了,墨奕,好生送大夫出去。”
楚謹瑜點點頭,親手接過藥方,隨即便交給雞蛋拿下去熬藥了。隨後才轉過頭,對着墨奕囑咐道。
墨奕親自送了大夫出去,很快便返回屋中,一起等待魏川的醒來。
同時,楊露涵與宋自懷,即刻前往護國將軍府。向楊老將軍說明此事後,楊老將軍當場便拍碎了一張桌子,花白的鬍鬚氣得顫顫發抖,“是誰這樣大膽!竟敢暗算老子的外孫女!等老子抓到他,定要將他碎屍萬段!”
楊露涵抹了抹通紅的眼眶,寬慰道,“父親,你彆着急,當心氣壞了身子!明月定會找到的,肯定會平安無事的。”
說罷,又像是安慰自己般,任由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兒,只一個勁的說道,“肯定會平安無事的。”
宋自懷嘴脣微微顫抖,將楊露涵拉在懷中輕聲哄着,“涵兒你放心,女兒一定會沒事的,我一定會找到她。”
秦雪與楊老夫人也忙寬慰道,“別擔心了,明月那孩子福大命大,是個有福氣的,定不會有事。”
雖然大家都擔心不已,但是此刻也不敢表露出來,以免讓楊露涵更難過。
太后在賢王府知曉此事後,第一反應便是楚謹灝心中不滿,將宋明月給暗自囚禁起來了。
於是,她來不及跟楚謹瑜道別,便急匆匆的回了宮。
首先去的地方便是勤政殿,看見楚謹灝神色如常的坐在龍案前專心致志的批閱奏摺,殿內還是能清晰地看到之前打砸過的痕跡。
以這情況看來,皇帝心中,明月的位置還是很重啊!如此看來,此事十有*與他脫不了干係了!
“母后不是去幫七弟與明月表妹操持婚事了?怎的這樣早便回來了?”
許是太后杵在殿門邊,擋住了楚謹灝的光亮。他微微詫異的一擡頭,便看到太后神色異常的站在那裡,一言不發。
於是,他忙站起身,邊向太后走來,邊關切的問道。
“沒事,都已經差不多了,哀家是回宮來問你個事。”
太后調整了一下心情,面無表情的說道。
“母后有何事找兒子?”
“是關於明月的事情。”
太后緊緊盯着楚謹灝的臉色,試探的說道。
“明月表妹的事情?她有什麼事情需要朕幫忙麼?”
楚謹灝微微蹙眉,似有不解的問道。
見楚謹灝神色無異,太后心中微微一頓。莫非是她猜錯了,此次不是楚謹灝所爲?那麼會是誰呢?
楚謹灝對宋明月癡念太深,本以爲可能是他從中作梗。可是目前看來,事情好像另有玄機啊……
太后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對着楚謹灝說起了原委,“你明月表妹失蹤了,不知是何人所爲。也不知可有什麼危險,哀家擔憂不已,所以纔回宮來找皇帝幫忙調查一番。”
“什麼?明月表妹失蹤了?!”
楚謹灝驚訝的叫出了聲,隨即又憤怒的擰起了眉頭,聲音愈發冷冽的問道,“母后說的可是真話,沒有哄兒子?明月表妹好好地怎麼會失蹤?”
“哀家哄你做什麼?這樣不吉利的事情,哀家何苦拿出來哄騙你?明月真的失蹤了,當務之急是要儘快找到她,皇帝以爲如何?”
“真的失蹤了……”
楚謹灝仍舊有些懷疑的重複了一遍,但很快的恢復過來了。只見他狠狠地一掌砸在身旁的柱子上,陰沉着臉看向殿外,沉聲叫道,“青玄!”
青玄很快便進來了。
“立刻派出人手,封鎖各個城門,不準任何人出入!另外,你親自帶人,挨家挨戶的搜查宋明月的下落!若是整個京城都沒有,便往四周散去搜查,務必要儘快找到她!”
楚謹灝眯着眼睛,陰鷙的看着青玄,冷聲吩咐道。
“是,屬下謹遵皇上吩咐!”
青玄即刻便出了殿門,出去召集人手去了。
“皇帝……”
太后此時對楚謹灝不曾知情,他跟宋明月失蹤這件事情毫無關係,已相信了個十之*了。
“母后,朕一定會找到明月小姐,一定會找到!定不會讓她受到一絲傷害!”
楚謹灝猛地回頭,咬牙切齒的對着太后說道。
“好,好好。如此,哀家便放心了,那此事便交給皇帝了。”
太后連連點頭,此時她心中最後那一絲疑慮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一想起宋明月可能遇難,太后便眼瞼泛紅,聲音哽咽着,頭也不回的回了壽康宮。
“明月表妹……”
楚謹灝輕輕嘆了一口氣,輕柔的嗓音,猶如被輕風拂過般,令人捉摸不定。
這一邊,楚謹灝下令封鎖城門,青玄帶着人挨家挨戶的搜查。
另一邊,賢王府由墨奕帶領的人手、丞相府宋晨瑞親自動帶領的人手、護國將軍府由楊定彪親自出馬,帶領大批人手,還有秦雪母家秦國公府也排出不少人手,皆出現在各個街頭、小巷。
這一夜,京城中沸騰了。
都以爲出了什麼大事,估摸着是在抓逃犯還是怎麼回事。百姓們紛紛鎖好自家家門,不敢探頭探腦的四處張望,早早的便爬上了炕頭。
雖出動了這麼多人手,但所有人都像是無頭蒼蠅般,不知宋明月所蹤,只得四處查找。
賢王府內,此刻也是燈火通明。
楚謹瑜坐在魏川的牀頭,努力按捺住內心的焦躁,不耐的等待着魏川的醒來。
無奈,此時已過了子時,魏川還如在沉睡般,沒有一絲要醒轉的痕跡。楚謹瑜實在是等得不耐煩了,兩隻手提起魏川便開始使勁的搖晃,“魏川,你給本王醒過來,你醒過來啊!”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楚謹瑜搖晃的他自己也頭昏眼花的時候,魏川終於受不住他的暴力搖晃,費力的咳嗽起來。
“你醒了?”
楚謹瑜猛地將魏川扔在牀上,激動的看着他問道,“怎麼樣,能不能說話?”
“你說話啊,你給本王說話啊!”
見魏川雙眼迷茫的看着自己,楚謹瑜焦急萬分的抓着魏川的肩膀再次搖晃起來。
“你,你別搖了。”
好半晌,被搖晃的頭昏眼花,再次差點暈過去的魏川,虛弱的對着楚謹瑜說道。
“你能說話就好,本王問你,明月是在哪裡失蹤的?當時究竟是發生了何事?到底是誰做的,你告訴本王啊!”
楚謹瑜激動地捉着魏川的衣領,近乎瘋魔的問道。
瞧着魏川被楚謹瑜抓到一副翻白眼、即將嗝屁的模樣,雞蛋忙走上前勸慰道,“王爺!您松下手,魏公子都要被您給掐死了!”
楚謹瑜聽到雞蛋的話,這才如夢初醒,呆呆的看着被他掐的差點人事不省的魏川,有些愧疚的鬆開了手。
魏川難受的咳嗽了好一陣子,這才慢吞吞的對着楚謹瑜說道,“你先彆着急,明月會沒事的,也不會有危險。”
“什麼意思?”
楚謹瑜緊緊的盯着他,眉頭擰的可以夾死一隻蒼蠅。
“因爲……下午明月說她心裡很悶,提出要到百鬼林去走走,說那裡環境清幽,適宜放鬆心情。於是,咱們便去了。”
說着,又咳嗽了好幾聲,困難的伸出手想要拿水喝,楚謹瑜見了忙給他倒了一杯水。魏川感激的一笑,這才繼續道,“咱們一路上自是知曉有人跟在身後,我說王爺,您下回派人跟蹤咱們,能派些像墨奕那樣的人才嗎?就連明月,都能清楚地感覺到身後有人在跟蹤。”
“於是,咱們帶着他們三下五除二的就把他們甩掉了,只是把我們自己也給繞暈了。”
魏川搖了搖頭,“咱們到了百鬼林的時候已經太陽偏西了,剛剛找到一個好位置準備坐下談談心事。四處就殺出一隊殺氣騰騰的黑衣人,估摸着是把你派出去的人全給解決了,所以一直沒人來向你們報信。明月只會些三腳貓的功夫,還說那是什麼跆拳道。我和趙玉合力,都不敵那一隊人馬。”
說着,魏川滿臉悔恨的抿了抿脣,“那夥人馬不止武功高強,且還陰險狡詐,劍上竟全是抹了毒的!咱們出門走得急,所以明月也沒帶她的那些個瓶瓶罐罐的。我一直護着明月,但很快趙玉便受傷昏迷過去。我轉過頭去看趙玉是否無大礙的時候,爲首的那名黑衣人,強勁的一劍便向我砍了過來……”
“我也受了傷,那一刀本是無可避免了。於是我給明月使眼色讓她趕緊走,不曾想……那一劍劈向我的時候,明月不顧死活的撲了過去……”
“魏川你個混蛋!竟讓明月爲你擋劍!本王要殺了你!”
聽到這裡,不等魏川說完,楚謹瑜便激動的雙眼通紅,怒髮衝冠的站了起來,二話不說一掌便劈向魏川。
魏川困難的繞過身子,堪堪的避過那一掌,這才忙解釋道,“你先別激動,聽我說完!”
說着,似是虛脫了般,直愣愣的坐在牀頭,“明月朝我撲來那一刻我也愣住了,不等我推開她。奇怪的事就發生了,那黑衣人猛地收回那一劍,甚至不惜內力彈傷自己。那黑衣人被自己的內力擊的吐了一口鮮血,卻毫不在意的抹掉,也不計較。只命人將明月帶走,甚至示意他們不要用力否則弄傷了明月。於是,我和明月都驚呆了。那時我已渾身無力,站都站不起來,明月眼神示意我回來告訴你們,然後她心甘情願的跟着他們走了。”
說到這裡,魏川已經止不住的哽咽起來,“我知道明月當時是爲了我和趙玉的安全,這纔跟着他們走的。看這情形,雖然我知道明月定會無大礙,但是心裡也很難過。所以我才拼命站起來,將趙玉帶回來,給你們報信的……”
見魏川這幅模樣,否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情深處。雖然知曉他對明月一直圖謀不軌,但是鑑於他能哄明月開心,加之他們也的確是因爲明月才身受重傷。
明月被帶走,這也不能全怪他們。怪只怪,他沒有保護好明月!
因此,楚謹瑜整顆心都被愧疚填滿,也無暇顧及魏川。只命人好生照看魏川與趙玉,自己轉身便出去了。
瞧着平日裡高貴不喜於色的堂堂攝政王楚謹瑜,此時腳步有些踉蹌的往外走。魏川心中也感嘆不已,果然是對明月用情至深。
如此看來,他也要把自己心中那一抹不切實際的渴求給抹殺了。
這樣互相在意,互相愛慕的兩人……他作爲一個旁觀者,都實在不能容忍他們之間插進去第三個人。
魏川嘆息着,忽略掉心中那一絲絲蔓延的疼痛,閉上眼睛繼續睡去。
楚謹瑜心中雖然相信明月沒有生命危險,但是到底是誰,要這樣毫髮無損的帶走明月?甚至不允許手下傷了她?
莫非,是楚謹灝?!
先前楚謹瑜自然也懷疑過是楚謹灝,但是太后派人傳出消息,且楚謹灝如此大張旗鼓的也四處探尋明月的下落。
想來,也不會這樣賊喊捉賊吧?
楚謹瑜緊緊擰着沒有,心中焦急不已。眼瞧着只有幾天時間,便要成親了,明月卻失蹤了,這該如何是好?!
楚謹瑜思索片刻,親自帶人到百鬼林去查線索去了。說不定,真能查出個什麼東西來!
墨奕與墨二早帶人出去打聽明月的下落,於是,楚謹瑜這邊將莫三墨四墨五全部帶走,前往百鬼林。
此時月光高照,百鬼林內陰風陣陣,如百鬼嘶吼;樹木搖晃的聲音,如同那百鬼夜行。
不足百米之外,便是那亂葬崗。此時,亂葬崗上漂浮着團團綠油油的的鬼火……
除此之外,無一聲鳥叫、無一聲動物叫聲,唯有楚謹瑜一行人踩在乾枯樹枝上面咯吱咯吱的響聲。
這樣的情景,聽起來,看起來,無一不讓人毛骨悚然。
這裡,即便是青天白日,也沒人敢輕易涉足。
“看看有無足跡可循,還有枝頭、樹梢上面,定也會有所痕跡。”
楚謹瑜眯着眼睛看向亂葬崗一方,陰沉着臉吩咐道。
墨五等人很快便四散開來,仔細的在這方圓百里的地方探查。而楚謹瑜,回想起七歲那晚經歷的點點滴滴……
也是這樣一個陰風陣陣的夜晚,他蹲坐在萬蛇窟內,仰起頭淚眼朦朧對着皎潔的月光的祈求着,他想活下去。
隨後,果真便遇到了讓他活下去的救命恩人。
今夜,無論如何,即便是把京城翻個底朝天,他也要將明月找出來!
他收起心事,瞪大了眼睛,也仔細的在周圍查探着,看看能否找出一點蛛絲馬跡來。
很快,他便找到了魏川所說的他們打鬥的地方。只見那裡腳步交錯,樹木也被毀了不少,看起來像是經歷過一場惡鬥。
楚謹瑜快步走過去,小心翼翼的蹲了下來。這裡常年不見陽光日照,地面溼潤無比。只見地面上還有未完全乾涸的血跡,以及魏川被劍調下來的絲絲衣料。
明月那樣聰穎,定是會給他們留下線索的。
不知道爲什麼,楚謹瑜對宋明月的信心極大,甚至相信她能安然無恙的脫險。只是,他不想她一個人獨自面對孤寂與危險,他要儘快找到她!
好好地將她擁在懷中,以後再也不離開她一步。
楚謹瑜就着絲絲月光,努力地順着那腳步交錯的腳印裡面,去分辨出最小的那一隻腳印,那是屬於明月的。
很快,他便發現了。
楚謹瑜有些激動地伸出雙手,輕輕地附上泥土中,那一隻只小小的腳印,眼眶微酸。
他不知道,明月被帶走時心中究竟是什麼想法。是不是擔心自己找不到她而着急,是不是爲不知曉的未知危險感到彷徨……
楚謹瑜收回手,輕輕擦拭了眼角的溼潤。順着宋明月的腳印往前循去,只見一個個腳印清晰入眼。
其他腳印都沒有這樣深刻的印記,如此想來,定是明月故意加重腳步踩下的印記了。
楚謹瑜大氣也不敢出,瞪圓了眼睛,緊緊的盯着一個個清晰地小腳印。生怕一閉眼就失去了宋明月的行蹤,他小心翼翼的順着那路線往前走去。
突然,在不足一里的地方,腳步突然更加交錯起來。最要緊的是,就是在這個地方,突然失去明月的蹤跡。
楚謹瑜停下腳步,心中有些緊張。莫非是,遇到了什麼問題?
“王爺,您發現什麼了嗎?”
見楚謹瑜蹲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不遠處的墨五急忙奔過來,擔憂的問道。
“你們可有什麼發現?”
楚謹瑜擡起頭,面無表情的問道。
既是隻有這腳步做引,且只到這裡就失去了行蹤。那麼其他的地方,又怎會有線索留下?
楚謹瑜腦海中清晰地思索着,這京城之中,究竟誰與他們有仇?他擄走明月,究竟又意欲何爲?
百思不得其解,楚謹瑜始終只是認爲,那人會是楚謹灝。
“王爺,您來看!”
就在楚謹瑜思緒如麻的時候,墨五小聲的對他喊道。
楚謹瑜快步走過去,只見墨五蹲在那裡,雙手指着一個地方,目不轉睛的看着。
楚謹瑜俯下身子,只見那是衆多紛亂腳印中,最後一隻清晰入眼的腳印,宋明月的小腳印。
而且,那最後一隻腳印,方向明顯的斜着朝向一個地方。
楚謹瑜眯了眯眼睛,站起身子心中冷笑一聲,沉聲對着墨五道,“不用找了,本王知道明月在哪裡了。招呼大家回府吧,此事,本王自有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