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身體那麼嬌貴,萬一碰一下出什麼問題,他們這些下人萬死難辭其咎。
“鳶兒,你怎麼來了?”想着還有外人在,他重重的咳嗽一聲,擺出一副嚴厲的神情來,“怎可如此不懂規矩,竟然不知讓人通報,朕正和玄國使臣商議要事,你怎麼就直接進來了。”
“如果兒臣再不出現,父皇就直接接了這貴重的寶貝,到時候說什麼都晚了!”夜鳶淡淡的說道,看着司南軒的目光卻多了幾分凌厲。
“你說什麼呢,攝政王也是一番好心,而且還都是爲了你,他知道你自幼生病,所以特意命人送來了血靈芝,這可是對你的身體恢復有很大的幫助啊,還不快點謝謝墨大人。”
夜鳶慢慢地走到司南軒的面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一個一身黑色錦袍,冷峻非凡,威嚴高貴,渾身上下散發着逼人的氣質。
一個一身紅衣廣袖,風華絕代,邪魅妖嬈,那笑容明明很美,卻自帶一種危險詭譎的氣息,讓人感覺絲絲心驚。
上一次三皇子夜澤跟他對視的時候,也是不敵他的氣場,最後狼狽的敗下陣來。
比氣勢,無論何種時候,他司南軒還從來都沒輸過。
他十五歲時便帶兵打仗,無數次在戰場上面對敵國將領。後來他起兵逼宮,扶持小皇帝繼位,成爲玄國呼風喚雨的攝政王,朝堂之上面對各位重臣。
這絕非是一朝一夕,而是練出來的,隨着歲月的推進滲透到了骨子裡。
可現如今,他對着一個自小便體弱多病,從會吃飯起便吃藥,一度病入膏肓,連牀都下不了的病鬼太子,竟然沒有討到半分的便宜。
“兩國結交這麼大的事情,王爺自己不來,全權交給墨大人,就連冰山雪蓮和血靈芝這樣轟動四國的寶貝,王爺也放心的交給墨大人,看來攝政王對墨大人當真是信任至極啊。”
“太子殿下說笑了,墨冉只是一個小小的使臣而已,一切都是聽命王爺做事,怎敢擅自行動?”司南軒的眼底閃過一絲幽深的光芒,這個太子不簡單,莫非是他看出什麼了?
不,這不可能,他一個足不出戶的太子如何能得知玄國的事情,就連玄國的大臣此時都以爲他還在王府,完全不知道他竟然來了夜國。
“墨大人真是太過謙虛了,連選王妃這種事情都可以由墨大人負責,這份信任,真是連本殿下都爲之感動。”
夜皇一時還沒看出什麼來,林飛雖然隱隱聽出了這話中的嘲諷旨意,可是他又不能說什麼,他只是一個小小的侍衛而已。
“墨大人能力超羣,氣質非凡,乃是王爺的左膀右臂,如果夜國也有這樣的人才,朕也自當會好好珍惜纔是啊!”
一個小小的使臣代表玄國前來,便能獨當一面,夜皇雖然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但是卻也是識才的,如果他當真只是一個使臣,那玄國有這樣的人才還真是讓人羨慕。
連自己的手下都能管的這麼好,那司南軒自己呢,又是一個怎樣不得了的人物?
夜鳶看了一眼林飛手中抱着的血靈芝,倏地一笑:“這麼貴重的靈藥,本殿下受之不起,墨大人還是收回去吧。”
司南軒看着他,兩個人的眼神在暗中較量。
“已經送出去的東西豈有收回之禮,況且本官也是受王爺所託,太子殿下還是不要讓本官爲難。”
“既然說是送,那麼就該早有預備,對方是否會接受。若是墨大人覺得,送出去的東西就必須要接受,那豈不是成了強買強賣,玄國和夜國日後又是要和平共處的,上來便做出這等迫人之事不好吧?更何況本殿下剛剛在外面聽着,本殿下的父皇還未曾答應過要接受呢。”
夜皇當然是想要答應的,但是卻被他進來攪破了。
夜皇真是不明白,他現在這是在做什麼,人家送來的可是血靈芝,救命良藥,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東西,人家好心好意的送過來,他竟然還要拒絕,簡直太無法理解了。
“鳶兒,你別胡鬧,朕在和墨大人商議,這血靈芝可是王爺的心意,我們怎麼可以拒絕呢?”
林飛也忍不住插了一句嘴:“我們千里迢迢好心好意的給你們送來寶物,現在竟然還拒之門外,這是什麼道理,難道你們這是不信任我玄國嗎?”
聽到他這麼不客氣的話,夜鳶頓時變了臉色。這裡可是御書房,他只是一個小小的隨從,竟然敢在這裡跟一國太子這樣的態度嗎?
“退下,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司南軒訓斥一聲,他這個侍衛不該在這個時候如此莽撞,這可是在夜國,萬一惹怒了他們,他也不好保他。
林飛不甘不願的閉上了嘴巴,心中還是憤憤不平,什麼叫做不知好歹,他真是妥妥的領教到了。
夜鳶臉上邪魅的笑容倒是越發的張揚起來:“玄國果真是個人才濟濟的地方,就連一個小小的隨從,也有這麼大的脾氣。”
什麼隨從,林飛可是攝政王府的一品帶刀侍衛,更是攝政王的貼身侍衛,掌管整個軍情局,這次因爲隨王爺來玄國,才裝作一個隨從。
這一下,連他的身份都被夜鳶一眼就看穿,他還渾然不覺自己暴露了什麼。
“太子殿下,我這個隨從性格向來毛躁了些,希望你寬宏大量不要與他計較,待本官回去一定會好好的罰他。”
“好說,既然墨大人求情,本殿下就允你這個面子。這血靈芝,也請墨大人帶回去,就說我們已經領了王爺的好意,這麼貴重的禮品我們不能接受。”
“可殿下的身體……”
好麼,重頭戲來了,說了這麼久,他竟然還如此不識相,那麼他不介意給他一點刺激。
“本殿下身體很好,墨大人當時不是也跟本殿下一起見證了麼?自從本殿下的太子妃出現之後,就如同醍醐灌頂一般,整個人都好了起來,太子妃便是能治癒本殿下的最好良藥,有了她,就不再需要這些寶貝了!”
司南軒輕哼一聲,神色微微冷了幾分:“太子殿下切不可把希望放在所謂命格這種虛無縹緲的事情上,反而忘了諱疾忌醫的道理,到時候別延誤了自己的病情啊。”
夜皇立即點頭:“鳶兒,墨大人說的有道理,白若惜雖然對你有影響,可你也不能因此就不吃藥不調理,你之前病了那麼多年,怎麼可能一朝一夕就能夠好全了的?切不可肆意行事。”
“父皇教訓的是,兒臣記住了。兒臣現如今跟若惜朝夕相對,心情每一天都非常的開心,這心情好了,對身體自然也是有好處,父皇若是真的想讓兒臣快點好起來,那也該做點表示啊!”
對夜皇來說,沒有什麼比他的病能夠好起來更重要的事情。
現在他說自己身體大好,這可比戰場攻克幾座城池都要高興,龍顏大悅起來,那什麼事情都好商量。
“你想讓朕做出什麼表示?”
“別忘了當初父皇對兒臣的承諾,要爲兒臣選太子妃,現如今兒臣身體大好,這是一喜,若是這個時候再成婚,那就是雙喜臨門。也許經過沖喜之後,兒臣的身體裡的病魔更是會跑的乾乾淨淨。”
“哈哈哈,有道理,上一次在白家,朕就知道你心急,如此看來的確是不宜再耽擱了。正好墨大人也在,到時候鳶兒的大婚,墨大人一定要留下吃一杯喜酒再走啊。”
此時司南軒尚且還能保持鎮定,但是他眼底的神色卻泄露了他的心情,林飛此時整個人臉色都已經變了。
這個太子,他簡直……簡直太過分了。
白若惜明明是他們王爺的未來王妃,而且還是白若惜本人親口答應的。
就算她之前有婚約,那個人也是三皇子,跟太子殿下無關,現在他硬是要過來橫插一腳,想要搶走白若惜,這妥妥的就是在打他們臉啊,他怎麼能眼睜睜的看着這種事情發生?!
林飛剛準備說話,司南軒卻拉了他一把,不讓他衝動之下做出什麼越矩的事情來。
“是麼,看來這不單單是雙喜臨門,而是三喜。一喜事恭賀太子殿下身體好轉之喜。二喜,則是太子殿下喜得太子妃。至於這第三喜,則是我們玄國得王妃之喜,只是這喜酒未必能喝上了,因爲再過幾日,我們便要返回玄國,若是要喝喜酒,或許太子殿下還能趕得上。”
這該死的男人,竟然還敢挑釁他!
他不就是仗着若惜親口答應他的事情纔敢如此囂張麼,如果不是因爲當時影魅搗亂,那個天山雪蓮,他根本連拿出手的機會都沒有。
而且,在他看來這根本不算什麼寶貝。幽冥宮的寶物多不勝數,隨便拿出一件便能令世人震驚,這四國爭奪的天山雪蓮,在幽冥宮根本就就不會有人多看一眼。
聽到外人形容的那麼傳神,彷彿吃一口就能百病全消一般,這種傳言簡直是幼稚又可笑。
要是秦氏真的單單隻靠着那天山雪蓮,也不可能活到現在,這件事情的功勞根本就不在他身上,他有什麼資格跟他搶女人?!
“對啊,墨大人,你還未告訴朕,你幫王爺選中的那個王妃到底是誰呢,她能得王爺和墨大人慧眼,那也是她的榮幸,只要你告訴朕,朕一定……”
“父皇!”夜鳶直接呵斥一聲,再讓他說下去,只怕真的要把他的女人給送出去了。
“鳶兒,這是朕和墨大人的事情,你不要插話。”
雖然他疼愛兒子,可也不能讓司南軒一次次的下不來臺,還是應該照應一下的。
“父皇先別急着下承諾,還是聽聽墨大人說那個女人到底是誰再定奪吧。”
這一次他終於不再避諱自己的目光,那邪魅的神色稍稍凜去,帶了一絲陰冷看着司南軒。
他說過,他要給他一個公平挑戰自己的機會。
若是以他的實力,只需要動動手指頭,便能直接讓他消失,可如果是這樣那豈不是太無趣了嗎?
不管什麼事情,他還從來沒輸過,他要爲自己培養一個對手,然後再把他踩在腳下,那種感覺應該才更加有趣吧。
“她的名字叫白若惜!”
果然,聽到他說的最後那三個字,夜皇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說什麼?”
“墨大人爲王爺選中的女子,正是京城商人世家大小姐,白若惜。”林飛又替他重複了一遍。
夜皇此時已經不知道是什麼心情,他只是非常非常的震驚,因爲他做夢都不會想到竟然是白若惜。
夜國那麼多的女子,爲什麼偏偏是她?!
“這玩笑……可開不得啊。白若惜……她和朕的第三子婚約還未斷,朕已經準備把她賜給鳶兒做太子妃了,怎麼能再做玄國王妃,這於情於理不合啊,還請墨大人再爲王爺選擇一位合適的女子吧。”
“皇上,您之前還答應一定會封賞選中的女子,讓她風光嫁到玄國,現如今便想要反悔了嗎?”
這……這的確是他之前說過的話,只是他沒想到那個人會是白若惜啊,現在倒讓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想來想去,他突然心中對白若惜不滿起來,她到底是怎麼惹上玄國的,爲何他完全都不知情。
現在墨冉直接要讓他十日之後準備讓白若惜去玄國和親,而他一點準備都沒有。
白若惜本來就已經在他的兩個兒子中間處境很尷尬了,要是玄國再摻和進來,那這件事情必然會鬧得更加嚴重,到時候皇室尊嚴何存,豈不是直接要淪爲笑柄麼?
本來他對白若惜印象不錯,可因爲這件事情,他立即覺出“紅顏禍水”這四個字的含義。
他沉着臉然後問出話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白若惜爲了她母親曾上門詢問天山雪蓮一事,正好雪蓮在我的手中,人命關天,她想要救母親的命,可本官也受王爺所託,得到雪蓮的女子便是他未來的王妃,所以就達成了這個交易。現如今,她已經是我玄國的人了,還請皇上成全。”
“什麼,她怎麼能答應,她明明知道自己有婚約在身,她竟然還敢私下答應了跟玄國聯姻的事情,誰給她的膽子!”
夜皇當真是被氣得不輕,這個白若惜,她到底還想招惹多少個男人,簡直是個禍害。
他突然想到了夜澤上書的奏摺,上面寫着讓他小心玄國,小心通敵之人,難道他暗示的正是白若惜的事情,連他也知道了?
到底什麼事,是他這個做皇上不知道的!
夜皇這般震怒,司南軒沒有半分覺得抱歉的意思,態度仍然端的很高。
越是這個時候越是不可以服軟,不然很容易讓人打壓,既然白若惜已經答應了,這就是已經成爲了事實,他當然不容許任何人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