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水牢內,一個黑衣身影看上去甚是蕭索,眉宇間是化不開的心疼。
剛剛受刑完的女人狼狽的趴在地上,渾身血跡斑斑,但是卻因爲身上穿着一身紅衣並不能明顯看出什麼來,他想要靠近她將她扶起來,可是手還沒碰到她的身體,就被一把揮開。
“別碰我!”
絕塵嘆了口氣,沒有再勉強,但是卻從懷中拿出了一個小藥瓶放到了她的面前。
“這是我剛剛從鬼醫那裡拿的金瘡藥,你快點處理一下傷口,若是留了疤,就不好看了。”作爲一個冷血的殺手,尊主身邊的得力影衛,他已經把自己活成了一個沒有感情的利器,可是隻有面對她的時候,他才感覺自己是個有血有肉的存在。
任誰都知道鬼醫脾氣古怪,一藥難求,就算是長老都不給面子,絕塵爲了這瓶藥,不知道要付出怎樣的代價,又不知道要答應鬼醫怎樣苛的要求。
可影魅卻絲毫不肯領情,反而還惡狠狠地瞪着他:“不要你好心,你是故意來看我的笑話麼?”
“我……”絕塵到嘴邊的話剛準備說出口,又生生嚥下,堅毅的眼神閃過一絲黯然。
算了,明知道她的心思,還是不要說出來給她平添煩惱了,她喜歡的人,可是高高在上的尊主啊。
而他不過是個影衛,雖然掛着左護法的頭銜,又豈能和尊主相提並論。
但是他卻依然無法忘記,當初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不過就是一個稚氣未脫的小女孩兒,而他也是一個青澀的少年,那時候他們相依爲命,拼命的練功習武只爲了能在這幽冥宮之中生存下來。
這裡是一個只有強者才能生存的地方,等待弱者的,只有死亡,他們一步一步的走到今天的位置,不知道殺了多少人,手上沾染了多少鮮血,可是他的信念卻不是爲了自己,變強,是爲了保護她。
影魅顯然比他更加努力的多,可是慢慢他就發現不知道什麼視乎開始他們之間的卻越來越疏遠,他不明白這是爲什麼,後來當他看到,她看着尊主的時候那癡迷的眼神,才猛然驚覺。
所以,這份感情,便化作了心中的守護,她什麼都不需要知道,一切都只是他心甘情願的。
絕塵極力按捺住自己心中的鈍疼,走到她的身邊輕聲說道:“我只希望你可以好好保重自己,快點把傷養好,以最好的狀態出現在尊主的面前。”
果然,一提起尊主,影魅眼前一亮,有些急切的問道:“你說,尊主他會在意我麼?”
爲了能讓她開心,絕塵只好回答:“當然,這金瘡藥,便是尊主讓鬼醫拿來的,尊主雖然處罰了你,可也並非真的那麼狠心。”
影魅立即歡喜的接受了這個理由,顧不得自己一身是傷,把那個小瓶子寶貝似的抱進了懷裡。
她沒有絲毫的懷疑,本來也是,鬼醫只聽命於尊主,就算是四大長老都不給面子,絕塵怎麼可能能從他哪裡拿到這珍貴的藥呢。
可是,過了一會兒,她的眼神猛然又陰沉起來。
“那個女人……根本就是一個禍害,要不是爲了她,尊主又怎麼可能會處罰我,我現在就去殺了她。”
絕塵連忙將她攔了下來,他怎麼可能看不出尊主對那個女人的在意,要是被尊主知道影魅竟然敢對她動手,那麼豈不是不要命了嗎?
“不行!”
“你爲什麼阻止我!”影魅立即冷冷的看着他,“是不是連你也被那個女人給吸引住了,不想讓我殺了她?”
“不是!”雖然他沒有見過那個白若惜,可是在他的眼裡心裡,一直都只有她一個,他們這麼多年來的感情,他心裡又怎麼可能容得下別人呢。
“你……你別多想,你也知道尊主這次內傷有多嚴重,當時他受傷的時候是白若惜救了他,他一定只是想要報恩而已,尊主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知道麼?所以你千萬不要做出傷害她的事情來到時候反而還會把事情搞砸,惹怒尊主。倘若這一次幫她渡過難關,那麼尊主自然是跟她兩不相欠,以後也不會有什麼糾纏,尊主既然那麼看重這次報恩,也放心的把保護她的任務交給你,那麼你就好好的去做,不能讓尊主喪失了對你的信任啊!”
這……聽着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只是想到那個風華絕代、睥睨天下的男人現如今竟然也會關心人,那個人卻不是她,她心頭的怒火怎麼都無法壓抑下來。
絕塵又繼續勸說:“而且,尊主一向不近女色,而你,卻是唯一可以正大光明接近他的女人。這些年來,你一直都在尊主的身邊,對他忠心耿耿,爲他做了那麼多的事情,那個白若惜只是救了他一次而已,跟你比起來又算的了什麼,你就別跟她置氣了。”
不管怎麼樣,先把她安撫下來再說。
但是,他跟在尊主身邊這麼多年,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尊主的脾氣。
他還從來都沒有見過他對什麼人或者什麼事情在意成這個樣子,在得知白若惜被聖旨宣進宮之後,他就立即表現出十分擔心的神色來,不管不顧就直接去了。
作爲旁觀者 ,他一直都看的很清,只可惜影魅一直都沉浸在對尊主的癡迷之中,已經完全沒有理智可言了。
可是,他很清楚的明白,既然不能讓她清醒,那便只能隨她一起沉淪,說不定真的就會有什麼奇蹟發生呢,說不定尊主對她也不是完全沒有感情,只是他沒有看出來而已,這種自欺欺人的話他不知道到底是在騙誰,只要她高興就好。
影魅聽到他說的這些話,心情頓時好了起來,說的也是,那個白若惜算什麼東西,憑什麼跟她比?
所以她的心情立即好了起來,本來對絕塵一直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態度,此時也終於有所緩和:“我知道了,絕塵,謝謝你提醒我,是我差一點就氣昏了頭鑄成大錯。你說得對,只要我能幫她平安過關,尊主以後肯定也不會再見她了,她才認識尊主幾天,怎麼能比得上我這十幾年來陪在尊主身邊的情誼。”
她謝絕了他的攙扶,自己從地上爬了起來,腳步甚至是有些輕快的離去。
想到她剛剛溫婉柔和跟他說謝謝的樣子,讓絕塵更是深深地懷念當初他們相依爲命的時候,那個會唯一對他展現脆弱的少女,只可惜,那都只是他一個人的回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