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道的入口,如果是政保局的人去搜查,或許很難發現。可幫會道上之人,他們本就是雞鳴狗盜之人,這些人幹正事不行,但這些歪門邪道,卻是他們的拿手好戲。
“隊長,六根金條就換回三個人,這也太貴了吧?”史希俠看着這兩人離開,嘆息着說。這錢雖然是朱慕雲花出去的,最後都會算到他頭上。到時候他要還的,可就不止六根金條了。一個月三分利,再加上利滾利,不用幾個月就能翻上一番。
“不貴,一點都不貴,反正他們又拿不走。”朱慕雲微笑着說。可他心裡,卻異常擔憂。其他人竟然去了朝陽巷,胡夢北的房子,以前可是華生的。雖然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但如果查出來,可能會華生有影響。
至於金條,朱慕雲確實不用擔心。他的人,早就把這裡包圍了。果然,沒過一會,周志堅就進來了。他手裡拿着六根金條。一臉笑容的走進來,向朱慕雲邀功。
“處座,這那兩個混蛋怎麼處理?”周志堅將金條恭敬的遞給朱慕雲,問。
“他們膽敢綁架,當然要深挖,將所有人蔘與人員全部緝拿歸案。你馬上去朝陽巷,把安老大一夥人給抓起來。”朱慕雲接過金條,不以爲意的說。
“朱隊長,這不太好吧?”史希俠急道,朱慕雲不講規矩,讓他以後向道上的人交待?不但把錢搶回去,還要將他們連根拔起,恐怕那些人,就要把氣撒到自己頭上了。
“這有什麼不好的?我們是執法人員,職責就是保護百姓,維護一方安寧。周志堅,把他們鬆綁。”朱慕雲指了指地上的三人,說。
史希俠被朱慕雲的“大義凜然”說得無言以對,朱慕雲的職責是保護百姓?維護一方安寧?他的“職責”,恐怕是貪污腐化,以權謀私吧。
但朱慕雲一定要這樣說,史希俠也無法反駁。至少,他在表面上,說不出什麼話來。況且,史希俠現在還是待罪之身,之所以讓他出來,主要是找到躺在地下的三人。
“都在這裡?”朱慕雲詫異的問史希俠。當三人頭上的黑巾被取下來,朱慕雲發現,竟然沒有胡夢北。
“還有一個雨坪中學的老師,姓胡的沒在這裡。”史希俠看了一眼地下的人,說。
“問問是怎麼回事。”朱慕雲率先走了出去,他暗怪自己,怎麼會這麼不小心。剛纔進來的時候,他就瞥了一眼,地上的人身形確實都與胡夢北不太一樣。但因爲是躺在地上,他沒有十分肯定。
剛纔的兩人,此時被扣了起來。他們見到朱慕雲,臉上露出怨恨的神色。朱慕雲太不講規矩了,剛把金條交出來,轉眼就拿了回去。
“兩位,事情辦得不地道啊,還有一個呢?”朱慕雲看了他們一眼,淡淡的說。
“史處長,你請我們辦事,事情辦好了,馬上翻臉不認人,這也太不守規矩了吧?”
“這兩個人先殺一個,史希俠,你覺得殺哪個比較好?我看,誰的廢話多,就殺哪個。”朱慕雲將槍掏了出來,子彈上瞠,對準了剛說話的那人。
“砰。”
朱慕雲根本沒有給對方說話的機會,擡手就是一槍。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朱慕雲這纔是真正的翻臉不認人吧。
“唉,沒中?槍法竟然退步到這種地步,實在對不起局座。”朱慕雲望着地上新出現的一個彈痕,很是後悔的說。
朱慕雲的話,讓周圍的人露出一個想笑而不敢笑的神情。史希俠則是一臉的鄙夷,他早就聽說朱慕雲的槍法很臭,可也沒想到,竟然會臭到這種地步。
但是,安老大的兩名手下,卻被朱慕雲的話嚇得臉色煞白。當他們看到朱慕雲再次舉起槍的時候,兩人連忙說道:“另外那個,被安清會帶走了。”
“安清會?”朱慕雲收起了槍,他的槍法,當然沒有臭到這個地步。剛纔的那一槍,恐嚇的成分比較大。
“是的,我們發現此人很老練,安老大親自出馬,才把他制伏。我們又發現,此人身上有傷,安老大說,那人肯定是新四軍。”
“既然是新四軍,怎麼不送政保局?再說了,身上有傷就是新四軍?屁話。”朱慕雲氣道,胡夢北身上的傷,應該還沒有好利索。安老大的人,半夜去綁架,胡夢北必定與會反抗。人在危險的情況下,身體的本能就會暴露出來。
“因爲安老大以前是安清幫的外圍弟子。”
“走,去安清會。”朱慕雲馬上說。胡夢北身上的傷,竟然被發現,他的身份再想保住,那就難了。胡夢北既是自己的聯絡員,也是自己的導師,是朱慕雲走向革命的領路人,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要把胡夢北救出來。
“隊長,安清會跟咱們沒有統屬關係,現在找上門,是不是不太好?”史希俠提醒着說,他現在也很興奮,竟然真的發現了新四軍?不,胡夢北是雨坪中學的老師,一定不會是新四軍。要麼,他就是地下黨。
當然,朱慕雲說的也有一定道理。身上有傷的,未必就是新四軍。但胡夢北的身上,又多了一個重要的疑點。只有一個疑點的時候,史希俠只是高度懷疑。就像現在屋內的那三人一樣,不,準確的說,應該是兩人。多出的一人,只是安老大爲了湊數才綁的。
但現在胡夢北身上,又多了一個疑點,史希俠幾乎可以肯定,胡夢北就算不是新四軍,也至少跟新四軍有關係。普通老百姓身上,被日軍誤傷的情況也有,但那也太巧合了。史希俠從來不相信巧合,所有的巧合背後,一定都有某種必然。
“找局座。”朱慕雲緩緩的說,自己確實太急了,如果就這樣找上安清會,武尚天也未必會放人。況且,武尚天還是他的上級,哪怕自己再被李邦藩信任,武尚天也不會給自己這個面子。
朱慕雲來不及回政保局彙報,他在最近的街面,找了個公用電話,給李邦藩打了個電話。當然,朱慕雲不會把話說得太滿,他只是說,其中有一人,因爲身上有傷,有可能是抗日分子。
抗日分子與新四軍,是兩個概念。但誰也不能否認,朱慕雲的彙報有錯。得知史希俠懷疑的三人中,可能有抗日分子,李邦藩也很意外。
“被安清會帶走的,是什麼人?”李邦藩問。
“是雨坪中學的國文老師,局座,此人既然是咱們先發現的,於情於理都應該由我們來審訊。”朱慕雲說,只有把胡夢北掌握在自己手裡,才能更好的營救。
“你先不要動,我問一下再說。”李邦藩說,朱慕雲能第一時間打電話回來彙報,他還是很滿意的。
朱慕雲吩咐,把安老大的手下,以及史希俠,都送回六水洲。他則帶着其他人,守在公用電話旁,等着李邦藩的回電。
史希俠雖然很不滿,可現在是朱慕雲作主,他又有什麼辦法?幸好,朱慕雲當着他的面,給餘國輝去了個電話,在電話裡,朱慕雲告訴餘國輝,給史希俠換一個好一點的單間,只要他不出看守所,可以自由活動。
“不出看守所”的意思,就是史希俠不能與三處的人接觸。這一點,餘國輝和史希俠都明白了。對此,史希俠雖然還有所不滿,但至少比昨天的待遇,已經有了天壤之別。
史希俠走後,朱慕雲掏出煙,給自己點了一根。此時的他,內心很是彷徨。他不知道胡夢北現在的情報,但安清會也是一個準情報機構,胡夢北進了安清會,要是不能迅速救出來,恐怕事情會很糟。
可不管如何,這個時候都必須冷靜。首先,他要知道,安老大在朝陽巷會有什麼結果。他馬上又派了一個人去朝陽巷,不管周志堅那邊有什麼結果,暫時都留在那裡等着。不管有什麼發現,朱慕雲都必須第一時間知道。
至於營救,朱慕雲自然也是不能出現的。但要從安清會把人救出來,靠武力肯定是不行的。安清會的旁邊,就是特務分室,裡面可是駐紮着一個憲兵小隊。哪怕就是軍統,也不敢用武力從安清會救人,遑論地下黨了。
所以,只能通過正常渠道。首先,他得知道,胡夢北對身上的傷,會有什麼解釋。胡夢北自然不會承認,這是在與日軍作戰時受的傷。最大的可能,是路過戰場,被傷及無辜。
還有楊志,他就在安清會,而且越來越受重視。朱慕雲希望,楊志能給自己一個意外的驚喜。這枚釘子,不但會釘在軍統內部,更能打探安清會的最新消息。
另外,最重要的就是輿論了,如果利用好了,輿論也能轉化爲強有力的武器。畢竟,史希俠派安老大這樣的人,綁架一名國文老師,是會激起公憤的。
可是,對朱慕雲來說,時間很重視。昨天下午,史希俠被抓到六水洲後,自己應該過來一趟的。當時朱慕雲以爲,限制了史希俠的人身自由,就能能胡夢北爭取時間。哪想到,胡夢北昨天竟然沒有轉移。按說,昨天白天,是胡夢北最好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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