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看來,六師與新四軍還是拼命的。”李邦藩聽了朱慕雲的彙報,微微頜首。
除了朱慕雲外,古昌還有其他機構提供情報。比如說古昌憲兵隊、古昌維持會、警察局等部門。綜合來看,大家的結果都比較一致。
“那可未必。”朱慕雲說,剛纔他的彙報,只是例行彙報。但是,周志堅的調查結果,還沒有說呢。
朱慕雲來的時候,把那個裝着二十根金條的盒子帶了來。他將盒子擺到李邦藩的桌子上,當着面打開。這個盒子是特製的,正好能裝得下二十根大的金條。所有的金條整整齊齊擺在那裡,滿滿當當的。
“這是汪清海送給你的?”李邦藩看了一眼,也被晃瞎了眼。法幣也好,中儲券也罷,甚至於是軍票,都只是臨時貨幣。中國的金條、銀元,纔是永遠的硬通貨。
“不錯,這是他賄賂我的錢。可是,這禮太重了,我不敢收。”朱慕雲搖了搖頭,大義凜然的說。金條他當然想收,但是,這錢他是不能拿的。至少,不能全部拿。
“你做的對。”李邦藩點了點頭,朱慕雲對他面前,沒有任何秘密可言。這一點,纔是最值得欣賞的。朱慕雲貪財不假,可只要他不隱瞞,哪怕貪得再多,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甚至,李邦藩也知道,朱慕雲在古昌,肯定不止收了這麼些錢。可李邦藩並不在想,朱慕雲要是不貪財,那就不是朱慕雲了。
“這錢你準備怎麼處理?”李邦藩問。
“老規矩,局座拿一半,剩下的,其他人平分。”朱慕雲說,尹有海、聶俊卿這些人,雖然都不出外勤,可只要有撈錢的機會,朱慕雲從來不會忘了他們。
“錢可以收,但事情一定要辦好。黃金是個好東西,但如果被黃金迷住了雙眼,那就要成爲錢的奴隸了。”李邦藩提醒着說。
“局座說得太對了,汪清海送的錢越多,他就越懷疑,他是不是別有用心。我到古昌的第二天晚上,西流河就發生了遭遇戰,這是不是太巧了?巧得完全就像,是特意做給我看的一樣。因此,我暗中讓周志堅去調查,果然發現了不對勁。據悉,六師參戰的部隊,接到命令,槍口全部朝上,炮彈和手榴彈,全部扔到沒人的空地。”朱慕雲緩緩的說。
這就是典型的背後捅刀子,跟汪清海這樣的人,可不能講什麼義氣。朱慕雲得知肖鋼死在六師手裡,就已經與六師結下了雪海深仇。
“什麼?!你在古昌的時候怎麼不報告?”李邦藩驚得跳了起來,古昌憲兵隊在西流河,可是死了六位士兵,還有八人受傷。而這一切,竟然是爲了配合六師的一場鬧劇?
“我也是沒辦法,孫明華的前車之鑑就在眼前,要是在古昌彙報了,還能逃出來麼?”朱慕雲哭喪着臉,他之所以不報告,其實是爲了拖延時間罷了。
“這件事太意外了,可不能信口雌黃。”李邦藩很快冷靜下來了,六師敢這麼做麼?目的何在?難道說,六師已經全面倒向了新四軍?
“有證人。只是爲了不打草驚蛇,他們要過幾天才會來古星。”朱慕雲說,倒不是怕打草驚蛇,而是怕惹火了六師,對自己痛下殺手罷了。
“此事非同尋常,你隨我馬上去憲兵隊,當面向本清課長彙報。”李邦藩說,這件事如果是真的,六師與投敵無異。
當着本清正雄的面,朱慕雲又繪聲繪色的,彙報了自己的古昌之行。特別是西流河的戰鬥,他拍的照片顯示,六師陣地並沒有經受什麼襲擊,而六師參戰部隊的精神,也不像是大戰之後纔有的。
本清正雄越聽,臉色越難看。如果說六師的所謂傷亡,全部是假的,那真是太譏諷了。草島信夫可是向他彙報,六師與新四軍英勇作戰,之前對六師,可能有誤解呢。
中國人真是卑鄙無恥,爲了騙取皇軍的信任,竟然自欺欺人。難道他們不知道,這種行爲一旦查知,對六師將是一場災難嗎?
朱慕雲的任務,是將自己的發現告訴他們。當然,他纔是整個事件的始作俑者,是絕對不會告訴李邦藩和本清正雄的。
李邦藩留在了憲兵隊,與本清正雄商量如何善後,朱慕雲則獨自離開。他稱去了軍統的死信箱,發現於心玉給自己留了好幾個情報,都是關於軍統古星站被破獲一事。並且,讓公雞查明原因。
朱慕雲準備將情報全部取出來,但是,突然想起一件事,又將情報原封不動的還了回去。自己今天才回古星,馬上就取了情報。於心玉知道後,會不會將“公雞”與自己聯繫到一起?不行,得先跟於心玉見個面,明天才能去取情報。
朱慕雲沒有提前給於心玉打電話,買了束鮮花,突然出現在法租界電話局門口。於心玉走出來,正準備回去,一擡頭,正好看到了朝自己微笑的朱慕雲。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於心玉驚訝的說,朱慕雲走的時候打了個招呼,後來特意打電話,叮囑自己的安全。可是,之後幾天,就一直沒有消息。
“回來半天了,怎麼樣,於小姐能賞臉吃個飯麼?”朱慕雲將鮮花送給了於心玉,笑吟吟的問。
“好吧。”於心玉接過花,沒有拒絕。朱慕雲不在古星,她失去了一條獲取情報的重要渠道。此時,她才明白鄧湘濤當初的用意。潛伏在朱慕雲身邊,真是一舉兩得。不但可以掩護自己,更能從側面獲取各方面的情報。
“這兩天到處在抓人,你們電話局,沒有潛伏抗日分子吧?”朱慕雲問。
“你以爲哪有這麼多抗日分子?”於心玉被朱慕雲嚇了一跳,朱慕雲就是這一點不好,疑神疑鬼的,總懷疑到處都有抗日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