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邦藩將任務跟朱慕雲說明,調查“公雞”雖然很重要,但也無需朱慕雲如此急不可待的趕來。看到大冷天的,朱慕雲的額頭上竟然有細密的汗珠,李邦藩心裡竟然有些慚愧。
“你應該看過全局人員的檔案了吧?給你的任務只有一個,調查38年冬季以後,加入政保局的人員。特別是那些,參加過軍統臨訓班訓練的人,必須全部找出來。”李邦藩鄭重其事的說。
“軍統臨訓班?”朱慕雲一驚,政保局有不少是從軍統過來的。但要說臨訓班畢業的,除了當初的陽金曲、馬興標、賈曉天等人外,似乎就沒什麼了。
畢竟,38年之前就參加軍統的,都是老資格。現在的鄧陽春,就是臨訓班畢業的。臨訓班兩百餘人受訓,無論是在軍統還是在南京,都有了一定的地位。現在還混在低層的人,基本上沒有。
當然,朱慕雲也是軍統臨訓班畢業的。只是,他這個臨訓班屬於特批。朱慕雲是在三九年才接受鄧湘濤單獨訓練的,按說,他應該是息烽班的學員。可是,息烽班的資格不夠。戴老闆在朱慕雲立功後,特別將他的檔案,改成了臨訓班。
“實話跟你說吧,有證據表明,軍統隱藏在古星的臥底‘公雞’,就是臨訓班畢業的。我懷疑,這隻公雞,很有可能就在我們政保局。”李邦藩擔憂的說,既然“野草”都能在政保局,“公雞”有何不可?
“局座,‘公雞’是羅澤謙說的吧?他的情報,現在看來,可不那麼準。”朱慕雲提醒着說,羅澤謙現在人屍未見,他在古昌提供的六師通共的情報,經證實純屬子虛烏有。
這麼重要的情報,羅澤謙都能出錯,“公雞”的情報,當然也可能是僞造的。至於理由很充分,就是要造成政保局內部人心惶惶。
“古星有個‘公雞’,這是經過證實了的。”李邦藩搖了搖頭,羅澤謙關於六師的情報確實有誤,但“公雞”這個代號,確實存在。
“好吧,我會把所有人全部過一遍。只是,‘公雞’潛伏在古星,未必就會在政保局。”朱慕雲說,李邦藩讓他調查“公雞”,感覺有點怪怪的。
“首先要保證我們局沒有,才能擴大範圍,去其他部門調查。”李邦藩說。
“是,我會盡快調查的。”朱慕雲鄭重其事的說,趁着機會,他又能把全局人員的檔案,仔細的審查一遍。
“竹先生那邊怎麼樣了?”李邦藩突然問,雖然上面沒給具體時間,可一旦問起來,必須有足夠的信息。
“已經開始操作了,他身邊的人,有一對野鴛鴦。”朱慕雲說,據他最新的調查結果,何佩璐的司機郭造時,與何府的下人有一腿。
在其他地方,這種事情也是忌諱。何府,更是嚴禁下人之間有這種關係。一旦何府知道,恐怕他們都會被趕走。
“你打算怎麼操作?”李邦藩問,朱慕雲對這些事情的處理,比他還有經驗。
李邦藩號稱是中國人,但實際是日本人。他對中國的很多人情世故,並不太懂。因此,也會造成他在處理人事方面的問題時,無法左右兼顧。
“暫時還沒跟他們接觸,多掌握些信息,才能對症下藥。”朱慕雲說,原本,他想請李邦藩“明示”,但這種事情,李邦藩未必會懂。日本人除了威脅利誘外,似乎也想不出其他辦法。
朱慕雲最終的辦法,也有可能是威脅利誘。但是,要怎麼樣做,才能讓達到最好的效果,卻值得商榷。
李邦藩正要說話的時候,他桌的電話響了起來。他抓起電話,聽了一會,就說道:“你們撤出來吧,在周圍布控就可以。”
“局座,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朱慕雲試探着問。
“你今天是不是對鐵路飯店進行了突擊檢查?”李邦藩問,剛纔的電話是鄭思遠打來的。早上的電報,最終他交給了鄭思遠。
而鄭思遠也最終沒讓他失望,很快,行動隊的人就發現了軍統送貨的人。並且,對之秘密逮捕。鄭思遠親自帶着行動隊的人,守在鐵路飯店二零四房間。可是,剛剛鄭思遠彙報,憲佐班的人,正在對鐵路飯店突擊檢查。
“鐵路飯店?應該是的。我今天讓一科,對車站路進行了檢查。憲兵分隊的憲兵小隊被調走了,我們憲佐班總不能無所事事吧。從今天開始,每隔一天,對法租界的街道進行一次突然檢查。”朱慕雲平靜的說。
可他心裡,卻翻起了驚濤駭浪。從李邦藩嘴裡說出“鐵路飯店”這四個字,聽在朱慕雲耳中,不亞於炸了一個響雷。
這說明什麼?李邦藩已經知道了鐵路飯店接貨的事。幸好自己沒有魯莽行事,否則的話,就是自投羅網了。
朱慕雲看了一眼時間,這個時候,憲佐班也差不多檢查到鐵路飯店了。這個時候,李邦藩收到報告,完全說得通。還有剛纔的話:“你們撤出來吧,在周圍布控就可以。”
原本,他們很可能準備在二零四抓現場,只是憲佐班的人來檢查,這些人自然藏不住。所有住客的信息,都是要當面覈對的。
“你等會下道命令,讓他們不要再在鐵路飯店檢查。”李邦藩緩緩的說,朱慕雲的理由很合理,這件事也符合朱慕雲的性格。
憲兵分隊的日本憲兵,全部調到了古昌支援六師。法租界主要由憲佐班負責,朱慕雲要好好表現,隨便拿塊區域,裝模作樣的搜捕抗日分子,當然是說得通的。
“我現在就打電話。”朱慕雲說,他馬上撥通了鐵路飯店的電話,此時憲佐班一科的常務憲佐,還真的在檢查。
鐵路飯店接到朱慕雲的電話後,馬上把諸峰叫來。當着李邦藩,朱慕雲讓諸峰馬上收隊,鐵路飯店不用再檢查了。
“處座,如果這裡窩藏了抗日分子,那該怎麼辦?”諸峰一愣,朱慕雲竟然知道自己在檢查鐵路飯店,之前朱慕雲也沒打招呼,肯定是有道理的。
今天的檢查,看似是朱慕云爲了在日本人面前表現。實際上,朱慕雲也是想撈油水。車站路上這麼多酒樓、飯店、旅館,這些做生意的地方,一旦被檢查,心裡肯定發慌。今天晚上,朱慕雲應該就能收到“孝敬”。
此時朱慕雲突然打電話,要求停止檢查,是不是收到了鐵路飯店的“孝敬”呢?如果只是錢的事,諸峰一點也不擔心。但是,如果是有其他陰謀呢。他戴着繃帶工作,當然不是要對日本人效忠,只是想多爲黨工作罷了。
“有抗日分子跟你也沒關係,就這麼辦,趕緊撤出來。”朱慕雲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看來,你在手下面前,還是有點威望的嘛。”李邦藩難得見到朱慕雲“霸氣”的一面。一直以來,朱慕雲在他面前都是畏畏縮縮。
“在局座面前當然要恭敬,但在手下面前嘛,還是得有點威風才行。”朱慕雲謙遜的說。
離開李邦藩的辦公室後,朱慕雲突然之間不知道去哪了,鐵路飯店有人,明知道有電臺,他也不能去拿。其實拿不拿電臺,朱慕雲倒不在意,他關心的是密碼本。
朱慕雲手裡是有電臺的,他只是不知道密碼本,無法與總部聯繫。這讓他很惆悵,自己這個古星組長,到目前爲止,還沒有發出一條指令呢。
朱慕雲在睡午覺的時候,被李邦藩叫到了局裡。到經濟處的辦公室後,他雖然有睏意,但已經過了睡覺的時間。打電話到情報處,孫明華依然沒有回來。
“慕雲,你找我?”
朱慕雲正無聊的時候,孫明華突然到了他的辦公室。今天孫明華去追羅澤謙,一直沒有結果,朱慕雲也很想知道結果。
“怎麼樣,找到人了沒有?”朱慕雲問,因爲無法與總部聯繫,目前朱慕雲也沒收到總部的電報。自從任命他爲古星組長後,於心玉要他授權,才能與總部聯繫。
“沒有。”孫明華搖了搖頭,他當然知道朱慕雲問的是誰。
“失蹤了?”朱慕雲詫異的說。
“沒有,據說去了共產黨的佔領區。”孫明華說,當他得知這個結果的時候,也很是詫異。因爲他知道,羅澤謙一旦回來,肯定沒好下場,所以才特別的賣力。
“羅澤謙是共產黨?”朱慕雲驚訝的叫了出來。
“說什麼呢?他是去與池凌波接頭,想證實六師的情報。”孫明華說,朱慕雲還真有想像力,羅澤謙堂堂一個軍統古星站長,怎麼可能是共產黨呢。
“我說呢,羅澤謙要是共產黨,也確實說不通。”朱慕雲訕笑着說,他終於知道自己要幹什麼了。羅澤謙去了根據地,豈能讓他再回來?
“今天局座找你什麼事?”孫明華隨口問,作爲情報處長,政保局的事情,很少能瞞得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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