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慕雲提出的這個計劃,其實是早就計劃好的,只需要在合適的時機拿出來就可以了。計劃其實也很簡單,在各區、聯保、保和甲的配合下,對市進行一次徹底的戶口清查。
但是,真正徹底的搞一次戶口清查,並且找出抗日分子,基本上不可能的。先不說軍統和地下黨,都有了正式的身份文件。就算沒有,他們也能順利過關。
這段時間,地下黨和軍統古星組,先後與各級保甲人員溝通,爭取他們對自己的支持。軍統主要是一些篩選的聯保主任或者保長。而地下黨,更多的與下面的甲長聯繫。這些人,更貼近老百姓,更願意支持抗戰。
植村巖藏雖然很認同朱慕雲的這個計劃,但他並沒有馬上同意。這讓朱慕雲有些失望,顯然,植村巖藏對自己,還不是特別的信任。
回到鎮南五金廠後,朱慕雲剛到辦公室,田島拓真就走了進來。他已經接到了植村巖藏的電話,兩人在電話裡討論了朱慕雲的計劃。
田島拓真明確反對朱慕雲的計劃,這種所謂的清查戶口,對抗日分子不會有什麼作用。反倒會讓朱慕雲有一個斂財的機會,這種事情,田島拓真當初還在政保局擔任情報處長時,就碰見過不少。
田島拓真來找朱慕雲,也不是爲了這個朱慕雲的計劃。這個所謂的計劃,在他看來,根本就是一個笑話。他來找朱慕雲,只想知道宋鵬的情況。昨天宋鵬出去後,到現在既沒回來,也沒向他報告,這是很反常的。
“朱組長,你可知道宋鵬去了哪裡?”田島拓真走進朱慕雲的辦公室,沉聲問。
“宋鵬?昨天上午之後,就沒見過人影了。他的行蹤,田島顧問應該比我清楚纔對。”朱慕雲不動聲色的說,宋鵬也想學自己對李邦藩的態度,每天也會向田島拓真彙報工作。
“古春暉呢?”田島拓真又問,他突然想到,宋鵬恐怕是去盯古春暉了。
田島拓真之所以看重宋鵬,是因爲此人想幹事,也能幹事。朱慕雲則不然,只想混日子。制訂的所謂治安行動,也只是想借機生財。朱慕雲看似對大日本帝國效忠,實際上就是個卑鄙小人。
“別說古春暉了,今天早上我還向植村課長報告,我的人被敲昏了。顯然,他們被古春暉發現了。”朱慕雲故意說,他把植村巖藏說出來,只是爲了讓田島拓真不敢放肆罷了。
果然,田島拓真聽到朱慕雲已經向植村巖藏報告,眼神明顯沒有剛纔的咄咄逼人。這件事,昨天他就聽說了。當時還很得意,宋鵬幹得不錯。
“也就是說,你失去了古春暉的蹤影?”田島拓真不動聲色的問,他心想,會不會宋鵬爲了緊跟古春暉,沒有時間向自己彙報呢?
“是啊,但我暗中派人盯住了各個出城的通道。只要田島拓真再露面,一定跑不掉。”朱慕雲“篤定”的說。
朱慕雲確實讓周志堅派人,守住了城內的各個出口。甚至,也請經濟處的人注意。趙平、任紀元等人,雖然不再是朱慕雲的下屬。可是,只要是朱慕雲安排的事,他們依然當成重要任務來完成。
田島拓真沒再說什麼,既然朱慕雲也失去了古春暉的蹤影,自己再說也沒什麼意義。他相信,宋鵬一定是盯死了古春暉,沒有時間與自己聯繫罷了。
鄧陽春收到“木匠”的指示後,找來沈雲浩商量,讓自己彙報抓捕宋鵬的詳細過程,這是要幹什麼?宋鵬已經被抓,還有必要彙報過程麼?
“我看,這是‘木匠’對我們的行動不滿。”沈雲浩緩緩的說。
“把宋鵬這個叛徒抓了,活剮了就是,有必要問過程麼?我們抓人,確實不對,可是也不能這樣玩我們吧。宋鵬關在這裡,多一天都是危險。”鄧陽春說,早知道的話,就不請示了,直接幹掉宋鵬,扔到古江裡,什麼事都沒有。
可是,宋鵬畢竟是政保局古星直屬組的副組長,抓到這樣一個重要人員,當然要報告。畢竟,這也算是功勞,如果重慶知道,肯定會有獎勵的。
“我看,還是執行命令比較好。你忘記之前區座的叮囑啦,‘一如繼往’,這句話值得仔細琢磨。”沈雲浩緩緩的說。
“好吧。”鄧陽春無奈的說,鄧湘濤確實這樣說過,可是,“木匠”是個外來戶,“鵝卵石”在他心目中,早就有了不可替換的位置。
“宋鵬是殺是留,是不是再請示一下?如果‘木匠’不回覆,直接請示局裡。”沈雲浩說。
“直接請示局裡?你小子還嫌簍子闖得不大?”鄧陽春嚇了一跳,“木匠”又沒出問題,直接請示局裡,肯定會被訓斥一頓的。
“那就請示區座。”沈雲浩又說,請示局本部確實有些不妥,但問問鄧湘濤的意見,肯定錯不了。
“雙管齊下吧。”鄧陽春說,一想到要與鄧湘濤聯繫,他就想到了之前收到的回覆:“一如繼往”,鄧湘濤不會無緣無故跟他說這樣的話。
其實,抓捕宋鵬的過程,也沒什麼好說的。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宋鵬相對古春暉是“螳螂”,而沈雲浩則是那隻“黃雀”。宋鵬的身手,相比沈雲浩還是稍遜一籌。況且,宋鵬的注意力全部在古春暉身上,哪想到自己也成了別人眼裡的獵物?
沈雲浩將抓捕的過程詳細說出來,而鄧陽春則向鄧湘濤請示。然而,此次鄧陽春等來的,不再是“一如繼往”,而是一頓劈頭蓋臉的訓斥。
鄧陽春被罵傻了,不就是沒聽從命令,抓了宋鵬麼?不說有功,但也不是罪過吧?鄧湘濤遠在重慶,有必要這麼嚇人麼?
鄧陽春把電報拿給沈雲浩看,自己則點了根菸。仔細回味着鄧湘濤電話裡所說的每一個字,雖然鄧湘濤罵他是不是豬腦子,但是有些事,或許也是有所指。
“陽胖,你說這個‘木匠’,會不會是我們熟悉的人?或者,就是區座本人?”沈雲浩從電報中,也能看得出鄧湘濤的憤怒。這是一種怒其不爭的無奈,又或者是,對自己失望的語氣。
“不會吧,如果他到了古星,肯定會與我聯繫的。”鄧陽春嚇了一跳,他與鄧湘濤在古星淪陷到,一直潛伏在古星,兩人並肩作戰,加上又是堂兄弟,鄧湘濤對他是絕對信任的。
“那就是我們的熟人。”沈雲浩篤定的說。
“我們有什麼熟人?你的意思,是唐新或者井山又回了古星?”鄧陽春突然詫異的說。
“理論上有這個可能。”沈雲浩說。
“你的詳細彙報呢?準備好了沒有?”鄧陽春說。
“準備好了,你先看看。另外,我想審審宋鵬。我想,不管如何,‘木匠’也不會反對的。”沈雲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