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岐山不得不陪着笑迎出來,雖然中華正義義也是半個特務機構,雖然正義會之人員,還接受了日本人的訓練,可是,他們畢竟上不得檯面。
政保局雖然從古星分局降到了古星直屬組,可直屬組的人還是穿軍裝的。如果說直屬組是正規軍的話,正義會最多也就是游擊隊,連雜牌軍都算不上。
“朱組長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海涵。”穆岐山自然聽說了於心玉的事情,朱慕云爲了找於心玉,把古星都快翻遍了。而且警察局、憲兵隊、暫一師都出動了。
朱慕雲突然帶着人馬來正義會,不是以爲於心玉的失蹤,與正義會有關吧。天地良心,正義會雖是幫會人員組成的,但絕對不會對官宦人家動手。
“穆會長,據線報,你們正義會藏有抗日分子,你這個會長到底是爲皇軍服務呢,還是爲重慶或者延安服務?”朱慕雲看了穆岐山一眼,冷冷的說。
“我們這裡怎麼會有抗日分子呢?”穆岐山微笑着說,不管心裡怎麼惱怒,總是不能得罪朱慕雲的。
“有沒有抗日分子,不是你說了算的。來了,搜。”朱慕雲手一揮,準備讓周志堅帶人衝進去。
“朱組長,能否借一步說話,請兄弟們先休息片刻。”穆岐山連忙攔住朱慕雲,真要是被直屬組搜查了,以後他的臉往哪擱?
朱慕雲舉起手,他來雲繡裡,本來就不是抓什麼抗日分子。只是爲了敲山震虎,讓人知道他的態度罷了。
“朱組長,我可以保證,正義會絕對沒有抗日分子。我們是專門對付抗日分子的,怎麼可能有抗日分子呢。”穆岐山信誓旦旦的說。
“這麼說,你願意替正義會所有人擔保?”朱慕雲較真的說,只要穆岐山敢點頭,他就會讓對方立字據。
“這年頭,連自己都不擔保,怎麼敢擔保別人呢。朱組長,於小姐的事我聽說了,今天上午,我已經吩咐下去,全城尋找於小姐。一旦發現於小姐,馬上會送到貴府。”穆岐山知道,朱慕雲來雲繡裡,恐怕是想殺雞給猴看。
鄧陽春接到“木匠”命令時,很是意外。看來,“木匠”準備對白滸灣動手。可是,爲何此事不讓自己參與呢?而且,沈雲浩也在黃陂。難道說,“木匠”安排了其他行動人員?
原本鄧陽春準備去趟管沙嶺,可是,他很快聽說一件事,朱慕雲正在四處尋找於心玉。鄧陽春此時才知道,於心玉竟然失蹤。他馬上給管沙嶺發報,請十七支隊代爲把武器彈藥送至龍口。
鄧湘濤還在古星的時候,就交給鄧陽春一個特別任務,在白石路17號附近,安排人員隨時準備接應於心玉。古星區出事後,所有人員全部撤離古星,在白石路執行任務的人,也撤出了古星。
這些人的任務,表面上是監視居住在白石路的漢奸特務,實際上,一旦發現有人用暗號接頭,馬上就會聽從命令。
鄧陽春很清楚於心玉的重要性,她不但掌握着軍統在古星的大部分電臺。同時,她還是徐士瀛的侄女。特別是這一點,非常重要。古星組的人事,可是卡在徐士瀛手裡。如果讓於心玉在古星出了事,古星組的事,沒有一個好下場。
相比之下,“木匠”運送武器彈藥之事,反而可以放到其次。鄧陽春馬上與沈雲浩聯繫,讓他迅速回古星。鄧陽春同時還想向重慶彙報,可是,當他調好波長後,突然猶豫了。
於心玉雖然失蹤,但古星還有“木匠”。與重慶聯繫,是“木匠”的責任。他只是情報科長,直接與重慶發報,算是越俎代庖。
甚至,與沈雲浩的電報聯繫,他都沒有說出於心玉的身份。於心玉的這層身份,在古星恐怕除了鄧陽春外,就只有“木匠”知道了。
因爲一個於心玉,整個古星的軍警憲特全部動了起來。田島拓真這個始作俑者,突然發現,自己不知如何處理於心玉了。
將於心玉殺了?看似可以一了百了。可是,如果被朱慕雲知道,肯定會跟自己拼命。按照朱慕雲現在的調查,很快就人知道,於心玉被綁架,乃是自己所爲。
田島拓真感覺於心玉的表現有些不對,因此才決定趁朱慕雲離開古星的這段時間,對她採取措施。哪想到,從於心玉這裡,並沒有問到什麼有價值的情報。
這讓田島拓真反而進退維谷,於心玉對他的調查很配合,可以說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除了在她眼睛裡,能看到對田島拓真做法的不滿外,甚至在言語上,都沒有表示不敬。
田島拓真突然發現,於心玉成了一個燙手的山芋,殺又殺不得,放又放不得。但不管如何,這件事必須解決。時間不等人,如果再給朱慕雲點時間,恐怕他就要查到,是自己安排人把於心玉帶到了安全屋審訊。
“於小姐,如果我現在把你放了,回去後,你會怎麼跟朱慕雲說起這兩天的遭遇?”田島拓真突然說。
自從於心玉進來後,他就沒讓於心玉休息過,任何時候都讓人保持對她問話,不給於心玉任何休息時間。這種方式,雖然比肉體用刑要文雅,但實際上,對人的精神是一種很大的摧殘。
“田島先生想讓我怎麼說?”於心玉淡淡的說。
這兩天的遭遇,對她的影響非常大。之前她生活在古星也有幾年時間了,但對於潛伏,對於與敵人交鋒,並沒有直觀上的感受。
直到被田島拓真“請”到這裡,接受訊問後,她才明白,作爲一名潛伏人員,面對敵人的時候,哪怕露出一絲破綻,都將帶來滅頂之災。
田島拓真話中的意思,於心玉並沒有完全明白。她被田島拓真帶來訊問,從來沒有想過,依靠朱慕雲來解救。
“此次審訊,我們沒有對於小姐用刑吧?”田島拓真無恥的問,讓於心玉不眠不休,其實就是對她用了刑。
“你們確實沒有對我動刑。”於心玉緩緩的說,她說提“動刑”,而田島拓真說的是“用刑”,一字之差,意思完全不一樣。
“於小姐果然是聰明人,我找你來問話,只是想確保朱慕雲身邊的人,都是可靠的。至少,對我們大日本帝國是順從的。”田島拓真作爲一名日本人,無法理解中華漢字的博大精深,在他看來,於心玉已經認同了自己的說法。
“早知道要這樣‘確保’的話,我就不應該與他訂婚,更不應該與他認識。”於心玉緩緩的說,她的聲音不大,但語氣中的堅定毋庸置疑。
“不,你已經與朱慕雲訂婚,以後一定會與他結婚。這兩天對你的問訊,也證明了你倆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田島拓真微笑着說。
“這麼說,我可以回去了?”於心玉不動聲色的說,面對敵人的訊問,她已經完全成熟了。任何一名地下工作者,只有與敵人正面交鋒過,纔算一名真正的戰士。
“當然可以回去了,只是有兩個小小的要求,還希望於小姐能答應。”田島拓真說,於心玉心裡對這兩天的遭遇當然很不滿,可是她也並沒有抗拒自己的審訊。
除了用刑,他已經做了所有能做的。於心玉的檔案沒有問題,對她的審訊,回答得也滴水不漏。至少,田島拓真目前並沒有對她有所懷疑。於心玉看上去有些軟弱,可是這兩天接觸下來,田島拓真才發現,她其實是個柔中帶剛的女子。
怪不得朱慕雲一直沒與她同房,換成自己,恐怕也不會對她用強。要不然,以後一輩子都不會得到她的諒解。
“說說看。”於心玉說,她心裡一直緊繃的神經,終於開始鬆馳。
“我希望於小姐回去後,不要向任何人透露這兩天的遭遇。”田島拓真的眼睛冒着野獸一般的光芒,朱慕雲差點把古星鬧了個天翻地覆,再不把於心玉放走,就要被朱慕雲抓個現行了。
如果於心玉反對,田島拓真不惜對她下手。畢竟,他對於心玉動手是理虧的。如果被朱慕雲揪住小辮子,他臉上無光不說,整個憲兵隊都會蒙羞。
“可以,我就說出來散了散心。”於心玉淡淡的說,她並不知道朱慕雲的真正身份,也不知道朱慕云爲了營救自己,幾乎把古星鬧了個底朝天。更加不知道,田島拓真之所以會放自己走,正是因爲朱慕雲的舉動。
在於心玉看來,朱慕雲軟弱無能,是日本人一條十足的哈巴狗。如果朱慕雲知道,這兩天是田島拓真囚禁了自己,恐怕也是敢怒而不敢言吧。
“於小姐果然聰慧過人。”田島拓真笑了笑,於心玉真是個聰明的女子。
“以後,我希望於小姐能隨時向我提供,關於朱慕雲在家裡的舉動。”田島拓真緩緩的說,這個要求雖然很無恥,但他相信於心玉也會答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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