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百朋得到的情報很準確,今天晚上,是抓捕鐵道破壞隊的最佳時機。以後,說不定就再沒有出來的機會了。
“爲何他們還不現身?”宮崎良一說,只要抓到鐵道破壞隊,今天晚上的任務就算圓滿成功。至於軍統的襲擊,楊懷益已經不在,可以無視他們。
“宮崎君稍安勿躁,鐵道破壞隊的隊長沈雲浩,是個很自負的人,他一定會來的。”張百朋篤定的說。
“沈雲浩?”宮崎良一詫異的說,他還是第一次聽說此人的名字。
“此人是黃埔九期工兵科,原在中央軍,38年參加軍統,在黔陽班培訓,是參訓班的第一期學員。此人精通爆破、戰術、兵要地理、軍制、軍中諜報參謀等。除擔任鐵道破壞隊隊長外,還是湘鄂豫軍事諜報流動組組長。”張百朋介紹着沈雲浩的情況,如數家珍,簡直跟看着檔案說一樣。
“我倒想見識一下此人。”宮崎良一很是嚮往的說。對手越厲害,越能激起他的興趣。
“報告,我們又有人被殺。”田梅次郎突然跑進來報告,外面一片漆黑,軍統對他們的情況瞭若指掌,而他們又不能驚動鐵道破壞隊,甚至都不敢公然開槍。
“八嘎牙路!”小野次郎憤怒的說,帝國士兵接連被殺,而對手到現在還沒有現身,他當然非常憤怒。
特別是,死的還是帝國士兵,這讓他更是憤怒。都是宮崎良一出的主意,要替換憲佐班。如果死的是憲佐人員,他根本不會在於意。
“軍統早就偵察過我們的部署,難道你們不知道麼?”李邦藩蹙起了眉頭,這是朱慕雲傳來的情報,他的內線“釘子”,甚至有可能參加今晚的行動。
“我並沒有收到這樣的情報。”小野次郎說,他相信的是張百朋的情報,至於朱慕雲的情報,直接無視。
“這是朱慕雲的情報,我們沒有重視,實在抱歉。”大澤谷次郎突然說。
“誰知道他的情報也這麼準確呢。”宮崎良一無奈的說,朱慕雲確實跟他說過,可是,他根本就不相信。
“朱慕雲呢?”李邦藩問。現在外面死的,可是帝國士兵。任何一名帝國士兵,都是最寶貴的財富。宮崎良一如此行爲,簡直就是犯罪。
“在打牌。”宮崎良一嘆了口氣,說。
“你馬上改變部署,我們必須阻止這種情況。”李邦藩說,隨後,他就去找朱慕雲。
當李邦藩推開房門時,看到朱慕雲正興高采烈的在摸牌。軍統的行動,讓朱慕雲一下子放心了。他相信,不用多久,馬上就會響起槍聲。只要鐵道破壞隊的人不是聾子,就一定能聽到。
他與鄧湘濤的約定,是在上半夜行動,並且他建議,儘量早行動。有機會的話,就殺幾個日本人。時機不成熟的話,朝着德明飯店開幾槍,就算完成任務了。早點把事情幹完,早就收工回去。
宮崎良一完全按照憲佐班的佈置,就連巡邏隊的路線和時間,也與憲佐班一樣。
“局座!”坐在朱慕雲對面的程吉路,突然發現李邦藩走了進來,馬上說道。
朱慕雲見到李邦藩,馬上站起身,李邦藩說了一句:“跟我來。”,朱慕雲一聽,恭敬的隨着李邦藩走了出去。
朱慕雲跟着李邦藩,到了他自己的房間。他知道,李邦藩來找自己,必定是“憲佐班”遇襲這事。這件事,李邦藩當然會問清楚。
“你現在能聯繫到釘子嗎?”李邦藩把門關上,問。
“恐怕不行。局座,發生什麼事了?”朱慕雲佯裝不知的問。
楊志是安清會的人,軍統應該不會讓他參加行動。畢竟,軍統的行動人員很多,不缺楊志一個。
“軍統已經動手了。”李邦藩嘆息着說。
“好啊,軍統碰到皇軍,等於一腳踢到鐵板。”朱慕雲微笑着說。
“皇軍死傷了幾名士兵,你儘量聯繫釘子,我要知道軍統的最新情況。”李邦藩催促着說。他很後悔,支持了憲兵分隊的做法。
另外,還有暗哨的事,朱慕雲安排了十處暗哨,如果這十處暗哨不撤回來的話,軍統也未必能得手。
朱慕雲正要說話的時候,外面響起了敲門聲,他打開一看,是張百朋和宮崎良一。他們見到朱慕雲,也沒說什麼,走進來後,隨手關上了門。
“我的情報,皇軍也不重視啊。我看,還是請情報處出手,一定可以獲得最準確的情報。”朱慕雲看到宮崎良一和張百朋也走了進來,突然說道。
“這個時候就不要發牢騷了,解決問題纔是關鍵。”李邦藩說。
“如果釘子沒有參加行動,這個時候,他應該撤出法租界了。就算聯繫上他,也沒什麼用。如果他參加了行動,他此時就在外面。”朱慕雲緩緩的說。
“我要知道,到底是誰動的手。”宮崎良一說。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滾燙。憲佐班要留在外面,是他一定要讓人家撤回來的。還有朱慕雲的暗哨,如果留着,軍統的行動,想必早就發現了。
“釘子不可能知道,他只負責打探外圍消息。我看還是請張處長出手,情報處不是專門負責情報的麼。”朱慕雲搖了搖頭,看了張百朋一眼,說。
“我現在也不知道鐵道破壞隊的情況。”張百朋搖了搖頭。
“朱隊長,小野隊長有令,憲佐班繼續邏輯,憲兵小隊馬上撤回來。”宮崎良一說。爲了阻止帝國士兵繼續犧牲,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中國人頂上去。
“這個時候換崗,會不會打草驚蛇?”朱慕雲問。可是他心裡,卻對剛纔張百朋的話,迅速分析着。
張百朋“現在也不知道鐵道破壞隊的情況”,也就是說,換個時候,他或許就知道了。顯然,張百朋可以知道,鐵道破壞隊的情況。爲什麼?因爲鐵道破壞隊有張百朋的人。
這個結論,讓朱慕雲很是興奮。他知道,自己得第一時間告訴鄧湘濤。同時,他又很疑惑,如果張百朋在鐵道破壞隊有內奸,還能讓鐵道破壞隊,堂而皇之的出現在法租界嗎?
“你的人從後門分批出去,只要小心點,不會有事的。”宮崎良一說。這個時候,皇軍的生命,是最爲重要的。
可是他的話還沒落音,突然“砰砰砰”幾聲槍聲,打得外面的窗戶啪啪直響。在寂靜的晚上,這樣的槍聲特別刺耳。德明飯店周圍的人,聽到槍聲,迅速四處逃離。
“八嘎!”宮崎良一氣得哇哇大叫,軍統先在這個時候開槍,實在太出乎意料。
原本,他的算盤打得很好,先抓鐵道破壞隊,按照時間推斷,十點以前,鐵道破壞隊必定會現身。等抓到了鐵道破壞隊,再布好網等着軍統。十二點以前,就能解決問題。
“馬上出擊,務必不能讓軍統分子逃脫。”李邦藩沉聲說道,既然軍統開了槍,就再沒有什麼好說的。
朱慕雲馬上集合所有人,他對朱慕雲的命令,執行得歷來堅決。所有人在門口集合後,朝着勝利街的方向奔去。幾十個人,幾十條槍,這麼大的聲勢,就算擊不退軍統,嚇也能把他們嚇走。
“烏合之衆!”宮崎良一看到憲佐班亂蓬蓬的樣子,很是氣憤的說。
“你就別說人家了,至少,憲佐班還沒出現傷亡。”大澤谷次郎冷冷的說。
朱慕雲搞出這麼大的陣勢,除了造勢,更重要的是通風報信。無論是軍統也好,鐵道破壞隊也罷,他希望對於方都能知難而退。朱慕雲也相信,對方一定會撤退。
因此,他帶着憲佐班的人,一馬當先,“殺氣騰騰”的衝往勝利街。從子彈射來的方向,剛纔的槍聲,就是從這個方向傳來了。
“處座,有發現。”周志堅眼尖,帶着二科的人轉了一圈,很快就發現了一把三八大蓋。
“保護現場,搜索四周,務必找到開槍的抗日分子。”朱慕雲堅定的說。
朱慕雲望着地上的兩杆步槍,心裡暗罵:“敗家子。”
多好的槍啊,還有一個子彈盒,這都是錢啊。晚上提着槍,一般人也發現不了。只要拿回去,就是好幾百大洋。軍統的人,真是不會過日子。要是換成地下黨,哪怕就是拼了命,也要把槍和子彈拿回去的吧。
“周志堅,你看看對面,是不是之前我們選定的一處暗哨?”朱慕雲拿着手電筒,照着斜對面一處窗戶,問。
“不錯。可惜,要不然咱們的人,一定能發現。”周志堅一臉惋惜的說,這個地方是他親自選的。地方選對了,可惜沒有發揮作用。
“現在說這些還有個屁用,趕緊把人抓到纔是正經。”朱慕雲罵道。
“慕雲,怎麼啦?”李邦藩和張百朋、宮崎良一趕了過來,聽到朱慕雲罵罵咧咧的,問。
“局座,你看那個地方,原本是我選的暗哨。要是不撤回來,軍統肯定不敢開槍。”朱慕雲用手電筒照射着上面的一個窗戶,對李邦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