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姜天明在巴黎飯店,剩下的事情就好辦多了。姜天明不知道自己行蹤已露,在巴黎飯店依然故我。該吃飯就下樓吃飯,吃完飯,甚至還要在周圍散散步。在古星,認識他的人沒幾個。
“雲哥,我去跟着他。”華生看到姜天明慢悠悠的在街上走着,輕聲說。
“不必,你先回去吧,這裡交給我了。”朱慕雲說。
作爲一名職業特工,只要出現在他視野範圍內的事物,哪怕只是隨便一瞥,也有可能被他記住。不管姜天明是什麼人,能跟李邦藩在一起,而且還不想讓自己知曉,肯定不簡單。如果自己和華生,被他無意中看了一眼,就會留下隱患。
朱慕雲的原則一向是,寧可沒有收穫,也要保證安全第一。每一次細微的失誤,都有可能斷送性命。況且,自己也不認識對方,就算看清相貌也是沒用的。
朱慕雲認爲的最穩妥辦法,就是記憶。他原本記憶力就很不錯,經過鄧湘濤的強化訓練,瞬間記憶更是能做到過目不忘。剛纔他雖然只是匆匆瞥了姜天明一眼,但對方的相貌,已經深深地的印在腦海。
但朱慕云爲穩妥起見,決定再多看一眼。他在巴黎飯店對面的一個小攤上,炒了盤粉。一盤粉吃完,姜天明也正好轉了回來。朱慕雲的位置選的很好,雖然只是從側面看一眼,但巴黎飯店的門上,有塊玻璃。外面的燈光反射,正好能看清姜天明整個臉龐。
這次的一眼,再加上剛纔的記憶,讓朱慕雲完全記住了姜天明。他結賬後離開,買了只鉛筆和幾張紙,在不遠處的鐵路飯店開了間房。
上高中的時候,朱慕雲學過素描,他的想法很簡單,自己沒有相機,剛纔也沒有照相的條件,最好的辦法,莫過於將對方畫下來。他相信,就算自己不認識,軍統或者地下黨方面,總有認識他的人。
第二天,朱慕雲將兩份畫像,分別傳遞給胡夢北和鄧湘濤。不管哪方認識,他都必須儘快搞清姜天明的身份。
朱慕雲每天的習慣,都是先到警察局經濟處,向李邦藩報到之後,確定上午沒什麼事,他纔去碼頭辦公室。而其他三個科的人,除了第一天外,好像只有李邦藩召喚,纔會過來。
可今天,朱慕雲剛到經濟處的時候,發現陽金曲、馬興標和賈曉天,都到了經濟處。見到他們,朱慕雲一愣,早上開會?自己沒聽說啊。
“朱慕雲,你乾的好事!”陽金曲冷哼着說,朱慕雲就像根攪尿棍,又不懂規矩,當個小小的緝查科副科長,竟然還要在自己科搞個食堂。
緝查一科有自己的廚子,每天不是吃肉,就是吃魚,晚上還能喝點酒。這樣的生活,簡直比神仙還要舒服。緝查一科的人過得舒服了,他們幾個科的人,聽說之後,自然頗有微詞。
“我最近好像沒幹什麼吧?”朱慕雲想了想,每位商家的貨,想要順利過關,多少都會“進貢”,這也是心知肚明的事,這應該不算什麼吧?
“自衛軍有自己的伙伕,你去管什麼閒事,還給他們請廚子,還要建食堂,這些都不用花錢的嗎?你用自己的錢也就罷了,用處裡的錢,給自己賺名聲,也只有你這樣的人,才做得出來吧?”馬興標嗤之以鼻的說。
“這件事了,你們不知道?”朱慕雲笑了笑。
“知道什麼?”陽金曲冷冷的說。
“此事我早就向處座稟報,如果你們有想法,可以跟處座提。三位老兄,論資歷、論能力,我可能都不如你們。但我想,對下面的人好些,人家做事就會更賣力,這不是什麼壞事。”朱慕雲誠懇的說。
有郭傳儒這個大廚,朱慕雲也不用每天都到外面吃飯。而且,要是招待客人,也不用再去外面的飯店。朱慕雲已經讓人騰出一間房,準備裝修一下,有客人的話,無論打牌還是吃飯,都很合適。
“放屁!我們怎麼做事,還要你來教不成?”陽金曲冷着臉說。
“其實有個廚子也不錯,以後各位,如果來我緝查一科的話,可以品嚐一下他的手藝。”朱慕雲微笑着說。
“朱慕雲,如果你想在經濟處混,最好不要跟我們唱反調。”馬興標說。
他已經知道姜天明到了古星,而且,特工總部古星區也成立了,區長是姜天明。他們三人,以前在軍統的時候,就是姜天明的手下。到了特工總部,還是替姜天明效力。現在,他們一起來了古星,當然要大幹一番。
雖然古星不如上海,可是這裡的抗日分子同樣猖獗,正是他們建功立業的機會。朱慕雲一無背景,二無後臺,要整死他,小菜一碟。
“等陽科長什麼時候當上處長,我再聽從你們的命令吧。”朱慕雲意味深長的說。
“不要說個處長,就算是區長,也不在話下。”馬興標嗤之以鼻的說。
特務處和經濟處,已經調入特工總部古星區。這兩個單位,佔了警察局的半壁江山。也就是說,特工總部古星區,將成爲古星市最大的情報機關。而且,區長姜天明,是他們的老上級。李邦藩這個處長,自然不會放在心上。
“區長?哪個區?”朱慕雲隨口問。
“什麼處長,區長,趕緊散了吧。”陽金曲見馬興標還要說話,馬上打斷。姜天明來古星,暫時還是機關。而且,古星區也還沒有公開。他們是老人,早就知道此事。但朱慕雲是新來的,必須對他保密。
陽金曲的刻意掩飾,反而讓朱慕雲留了意。剛纔馬興標口中的“區長”,肯定不是指行政區。因爲處長的上面,是局長。聽馬興標的意思,好像處長的上面,是區長一般。
既然四個科的負責人都來了,自然就得開個會佈置一下工作。陽金曲向李邦藩正面請示,要求緝查一科,把食堂拆了,伙伕辭掉。但朱慕雲堅決不幹,他寧願自己出錢,也不想把郭傳儒一家趕走。
“朱慕雲,這可是你說的,以後緝查一科食堂的所有費用,全部由你私人承擔。”陽金曲盯着朱慕雲,冷冷的說。
他倒要看看,朱慕雲自己出錢,能堅持到什麼時候。或許,不用幾天,緝查一科就會恢復原樣。畢竟,誰也不會跟錢過不去。幾十號人的吃喝,三五天不會有什麼問題。但如果是一年半載,就是一筆巨大的開支。
“沒有問題,既然食堂是我的,正好可以對外營業。處座,這個不違規吧。”朱慕雲問。
“當然。”李邦藩點了點頭,這年頭,可沒有不許官員經商的規定。既然食堂的一切費用,全部由朱慕雲私人承擔,他對外經營,也是無可厚非的。
“謝謝處座。以後陽科長和馬科長、賈科長,如果再想來我那吃飯,那得付錢才行了。”朱慕雲笑着說。
“只要有那麼一天,我們肯定照價付錢。”陽金曲淡淡的說。
“處座,既然馬科長堅持,從今天開始,駐緝查一科的憲兵,我就不再提供伙食。如果他們要鬧事,可不能怪我。”朱慕雲看了陽金曲一眼,日本憲兵吃不吃好,他不關心。
如果有人鬧事,他正好可以將矛盾轉移。
陽金曲聽到朱慕雲的話,臉色頓時一變。朱慕雲他可以不放在眼中,但日本憲兵,可是連姜天明都不敢得罪的。可話已經說出口,自然不可能再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