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力有肚量。他現在是大哥了。整日跟着肚子裡裝的下海的杜月笙,他毫不動氣。這些,自然有他手下的人去。如今這海灘,還要力哥親自出手去抽一個癟三,豈不是丟盡了面子?
掉價的事情,絕對不可以做。
丁力帶來的兄弟全是貼心的手下,來之前已經知道了杜月笙的意思了。李志清在杜月笙面前的樣子,他們不是不知道,哪裡還有心去顧忌?一個小子隨即竄了出去。
張子成正叫囂着,手裡的板磚還揚着,看了人風似的撲了來,那眼神裡閃着猙獰。阿力手下兒郎哪個手沒點血?那氣勢不是張子成這弄堂的老大可以抵擋的。
頓時嚇的張子成手腳一麻,向後就退,手的磚頭鬆了滑下去,正砸在他後退的腿彎。哎呀一聲,已經歪了身形。
一個鞭腿反抽了去。
張子成的身體一正,隨即奇怪地倒了下去。他婆娘本來在地哼哼着裝死。眼看一羣熟人來了,村婦知道個鳥。
就知道人多了,黃老闆的人來幫忙了,給老孃打啊。
正嚷嚷時,自己男人卻被打倒了,看那些平時喝酒胸口震天響的人卻沒一個動的,立馬,蠢婦呼天搶地的撲了去,抱住歪了腦袋的男人:“你們這些殺頭的。平時不是兄弟麼?我家男人白請你們吃喝的啊,那些東西還不如喂狗呢,喂狗還知道來咬人…..”
丁力一羣人頓時鬨堂大笑起來。人羣也笑了,那些市井的看了女人那一口大罵。無不覺得有點滑稽。
隱隱地,看向一邊臉色不變的章詩名也有了點畏懼。兩邊人不比較不知道,一比較就看出了氣勢。好像這生不簡單呢,想到自己之前的嘴裡。幾個女人看向了聞聲出來的章夫人,也有了點討好。
章詩名冷冷地去扶住了夫人,在她耳邊低聲說了:“是杜月笙杜先生幫的。你放心,再沒事情了。”
一邊耳尖的聽了杜月笙三個字。都呆住了,他們想不明白,怎麼杜先生的人來打黃老闆地親戚了。這怎麼了?
看向章詩名更傻眼了。難得他是杜先生什麼親戚不成?
不然怎麼解釋?
“章先生。你和杜先生是親戚?”
居然有個白癡還討好的問了起來。章詩名沒好氣的橫了這個昨日還對自己門口吐口水的小人一眼:“你去問你家張大哥嘛。”
“我。我和他不熟地,不熟的。”
章詩名再也不想說話。掉頭扶着夫人走了幾步,靜靜的看着那邊。
幾個張子成地酒肉朋眼看那場面,哪裡還想動。爲黃老闆和杜先生對幹?那邊可是丁力。那狗日死牛的,瘋了麼。
可是那女人罵地這樣,怎麼辦?
幾個人互相推了把,無可奈何的走向了丁力這邊。丁力身邊兄弟冷哼了一聲,從丁力身後左右,腰中刀光一起,迎了去。
來人嚇的連連擺手:“力哥,力哥,誤會,誤會啊。”
“放!”丁力吐字鏗鏘有力。杜先生常和自己說,少在外邊囉嗦,這樣纔有威嚴。家裡放屁也少點,這樣我耳根清淨。
丁力很好的貫徹了前半段,後半段不是他的腦袋能夠控制住的。
“咳。”
尷尬了下,幾個人看着丁力:“力哥,是不是誤會了,這是黃老闆的親戚。你們不知道麼?”
“親戚?打的就是這種狐假虎威的敗類。你們平時好像也鬧章先生的,是不是?”丁力微笑着問道。
笑的酷酷的,咬着牙笑的。這是和豬頭李福全學的。那子就笑起來還有個人樣。
“沒個人知道不好了,身子已經向後退去。丁力眼角看到章詩名微微的點頭,大手一揮:“拿下!”
轟!
突然的,從那些人身後的弄堂裡,撞出了十來條漢子,李福全大笑:“清理門戶少得了我?拿下。”
兩邊人馬一夾擊,這些混子哪裡有膽子敢抵擋,一個個哭嚎着全給按了地。
那一對蠢貨也啞口無言了。女人腿一軟,又坐了地,也不敢撒潑了,對面那些人說打就打,村裡的一套在海沒有用了。
張子成膽戰心驚的:“我,我是黃老闆的親戚,我是…….”
“知道,知道,天天說?我今天都聽了七八次了。黃老闆要你爬過去呢。”丁力壞壞的道:“爬!”
張子成呆在那裡。李福全哈哈起來:“阿力,嚇唬他幹什麼,月生哥剛剛說了,要這些鳥人幫章先生把房子弄好了,那,對,那堵住了。快。”
丁力走向了章詩名:“章先生,你放心,一定以後沒人敢打攪你們,要不,先生我把他們腿全敲斷了。省的出來煩。”
“不了,不了”章詩名一拱手:“謝謝丁先生李先生了。”
“謝謝丁先生李先生。”章詩名身邊那個溫婉的女子,低了頭,也謝了謝。
李福全客氣着:“哪裡,哪裡,章先生,我生平最喜歡讀人,你們安心讀。是煩這些小人廢話。放心,放心,以後
щшш¸ t tkan¸ ¢ O
你再無事情了。”
“李先生丁先生。”章詩名有點不好意思的看着他們。
丁力脾氣直:“有事情說。”
“詩名喜歡安靜,這段日子也受夠了氣,實在不想再看到這些人。詩名斗膽想再麻煩兩位先生下,你們門路廣,能否幫我換個地方。”章詩名白淨地臉一紅:“該有的花費,必定不少。學生實在是,是….”
“實在是在這裡沒了讀的心境。少了樂趣。”人羣后面一個清朗的聲音響了起來。
一羣人慌忙回頭:“月生哥。”
“辛苦諸位兄弟了。”杜月笙和周圍的人打了個招呼:“詩名。不嫌棄的話,去我那裡安心讀如何?我也多個交往談心的朋。夫人也多幾個伴。”
“這,這哪裡敢。”章詩名手足無措着,他沒想到杜月笙忽然說出這個邀請來。讀人心裡彎曲,不知道杜月笙意思。
“我說章先生,你也是的。杜先生說了,你不去也去。”
“你個混蛋。哪裡有綁架人去做客的。”杜月笙瞪了丁力一眼,然後笑着看向了章詩名:“無人打攪,風輕雲淡,俗事不掛心頭。如何?”
“成。學生就叨擾先生了。”章詩名看出了杜月笙地心意,他也想找個機會報答報答,自己除了一手筆墨文章。也沒什麼可以付出的。就去去。
“好。福全。這幾日就幫章先生處理了房子。阿力,現在帶兄弟跟了章先生去搬要的東西。請章先生去我房子後進院子安頓。”杜月笙開心的吩咐道。
一羣人轟然答應了聲。丁力摟住了章詩名就走,章詩名剛剛要和夫人說,卻發現一個秀氣地女孩子俏生生的走了出來:“這位姐姐,我陪你。”
“這是我妹子程程。有她陪伴令夫人,詩名你放心。”杜月笙說着示意程程陪章夫人進屋子去收拾私生物。
章詩名感激的看着杜月笙一眼,也跟了丁力進去了。
“過來。”
杜月笙坐在了院子裡的石凳,厭惡地看了看石桌的油膩:“張子成,這下滿意了,章先生一家走了。”
“不,不,杜先生,我們再也不敢了。”連帶着張子成,一幫人在杜月笙面前頭也不敢擡起的膝行過來。
“不敢?”
杜月笙擡頭看着那些圍觀的鄰里:“你們不敢,他們敢?沒有你們,會有些鄰里落井下石麼?欺辱讀人算你本事?有個李志清就是靠山了?你們混賬!簡直是丟了金榮哥地臉面。金榮哥可要你們來欺辱他的?說!”
張子成嚇的連連搖頭:“沒有,沒有,是,我,我該是,我該是,杜先生求你看在我家妹子面,饒恕我一次。”
“做錯了事情,饒你?當時誰饒章先生一家?”杜月笙怒極而笑:“李志清?李志清在我面前有什麼面子?我這個叔叔還沒問她事情呢!面子!你們幾個,給我起來,張子成不是要拆房子麼?給我把他房子拆了!”
一羣癟三終於能夠爲杜先生做事情了,忙全爬了起來,衝了去,對了張子成地屋子那個後門就開始。
一陣地烏煙瘴氣裡,張子成呆滯着臉卻不敢說話,他再白癡也知道,面前是什麼人物。就是剁了自己,大概黃老闆也不會說什麼地。
好不容易混出了頭,卻因爲囂張招了報應,一座房子就看着磚頭飛舞,家裡物件粉碎。張子成的女人抖着身軀,可憐地看着杜月笙。
“心疼了?哼。搶人家房子就不心疼?我做主了,這章詩名的房子,你要,那就賣給你了,二百大洋。我先替你給了。不過,一個月後,借錢可是要還的,福全,到時候你來取。”杜月笙冷笑了聲。
李福全恩了下:“聽到麼?今天晚就睡你要的房子裡了。一個月後的今天,我來取錢,少一個字,老子去你一條腿。”
“自己想辦法,黃老闆不會幫你的。”杜月笙淡淡的道。然後站了起來:“停了。烏煙瘴氣的。一羣混蛋,沒個氣力也出來走動?是我家福全阿力,這地基都挖出來了。”
“就是,就是,嘿嘿。”李福全得意的笑着。
再看看這些啞然的圍觀,看着那些茫然的臉,木木的眼神,驚懼,擔心,後悔,有的也有幸災樂禍。
杜月笙心裡微微一嘆。
這些人啊。
那十數年烽火歲月,舉國抵禦外寇,才能夠重鑄人心,和失去很久的民族凝聚力麼?但是那代價,太大了,你們怎麼就不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