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全部被這位先生大包了。對不起先生。您來晚了。”
做小本生意的外地人,在這上海從來是要小心說話的。隨便是哪個他也得罪不起。生活,就是這樣。無錢無勢的小人物,從來都是掙扎在邊緣。
王寶鑫回了頭來,看了一眼那個帶了點酒氣的人,沒有說話,又去抽他的煙了。那個酒氣沖沖的漢子卻不停了嘴巴,也沒和他說,就對着那個老頭嚷嚷開了:“這麼多,他一個人吃得完麼?老子不是不給錢,你勻了點給我。”
說完噹啷一聲,丟了幾個零碎老頭的面前。老頭苦着臉陪着笑臉,連連作揖:“先生,真是對不起,已經答應了人家的。這邊您看,也沒貨了,要不明天你趁早行不?”
正說着,他的眼睛卻可憐兮兮的看着一邊手上拿着煙的王寶鑫。沒等王寶鑫說話,一隻大手已經搭上了他的肩膀一拍。那個人對着他:“兄弟…”
沒等他說什麼,王寶鑫已經很不舒服了,那滿嘴的酒臭撲鼻而來,薰的他直皺眉。連忙向後一閃。
那人的手一落空,立刻哎喲了一聲,變了臉:“你讓什麼?叫你怎麼了?給你錢,勻點給我。”
王寶鑫心裡只是冒火,不知道哪裡來的個瘋子,喝了點酒就上了頭。兄弟兄弟的亂嚼着,誰他媽和你兄弟?
心裡想着杜月笙還在車子上,也不想和他怎麼糾纏了,淡淡的笑了下:“家裡人多,你還是和老闆商量吧。”
話雖然說的輕,卻是很堅決。然後他又對着那邊的老闆:“老闆,好了麼?給我…”
“操。”
轟的一下,一個拳頭就砸在了轉頭的王寶鑫臉上。毫無防備的王寶鑫給他打的一個踉蹌,跌了出去。
那新款的羊皮袍子擦到了油污的攤子,人又滾倒在了地上,頓時髒的不成樣子。眼冒金星的王寶鑫捂住了臉,剛剛要站起來。那人卻劈頭蓋臉的撞了上來,迎面又是一腳。正正的踹在了他的鼻樑上。
王寶鑫頓時眼前一黑,一股子痠疼直衝進了腦門。慘叫了一聲,在地上滾了起來。那人還不罷休。上去坐了他身上就打。一邊打一邊罵:“給臉不要臉的東西。吃你娘呢。家裡幾個爹啊?老子今天廢了你個王八羔子!”
攤主和周圍的客人們看的目瞪口呆的。車子裡看到王寶鑫和人家說了幾句,那人卻上來就動手的杜月笙,頓時勃然大怒!
當即開了車門。
走了過來,嘴裡大吼一聲:“住手!”
黑裡出來,看不清楚人臉,那邊的人聽了這邊有人叫,轉頭跳了起來,失心瘋似的,立刻就要撲了過來。
看着一個黑影子帶着風向這邊撲了來。杜月笙火了,這麼混賬的人還是第一次見了,凡事總有個道理。
依稀聽了是他無理取鬧的,自己叫了個住手他便來了?
杜月笙一咬牙,手伸了衣服兜子裡,就要掏出何豐林送他的把槍,要當場滅了這個混賬。
就在這個時候。
那剛剛衝了出來的人,卻鬼叫了聲。攤主那裡的一個年輕人虎吼了一聲,操起手邊一個長凳子,狠狠的從他後面劈去。
那人身子動的快了點,長凳頭擦着他的背砸了下來。正劈在他的後腿上,頓時打翻了在地上。嚎叫了聲,抱住了腿。
杜月笙吃驚的看着那個年輕人,他不認識。那年輕人虎頭虎腦的,頭髮不長,身形卻是結實樣子。燈光下,手裡提個個長凳,卻也有點威風。
正這個時候,那個攤主卻跳了起來,上去對着那年輕人就罵了起來:“二小子,你又發畜生脾氣了?這生意還怎麼做?”
“爹,你看看這畜生,打了人還要打,橫什麼東西,不打他還沒天理了。”
地上那人疼勁頭緩了點,拖了條傷腿,又站了起來,掏出了身上一把青子就叫着撲了過去,嘴裡吼着:“老子殺了你一家。”
“我去你媽的!”
漢子讓也不讓,單手把矮了他半頭的父親護住了身後,甩手就長凳直直的捅了過去。筆直的直捅在張牙舞爪的那個傢伙胸口上。
那人騰騰騰的倒退了幾步,又要上前去。後面杜月笙二話不說,倒轉了槍柄,對着他後腦就是狠狠一下。
鬼叫了下,那人抱住了頭,丟了手裡的東西,一下子委頓了下去。杜月笙性子上來了,從後面操住了他的頭,就是頓猛砸。
只砸的那人長叫短叫裡,血水四濺着,落了杜月笙一頭一臉的。杜月笙卻是不管了,對着他的頭,只顧着砸。一雙眼睛已經是血紅血紅的。嘴巴那道咬紋又猙獰了出來。
那邊的攤主還在跳腳着:“不能打了,要死人了啊。先生不能打了。”
“打,打死這個畜生。”
“你不許去。畜生啊,你纔是個畜生,這死了人,巡捕房來了,怎麼辦,快走,快走啊,二小子!”攤主不敢勸這邊了,只好拖了兒子要走。只想着這邊死了人,家裡生意是沒法做了。再不走,這人吃人的上海灘上,人家開洋車的有路子脫身,自己兒子進去了必定是個替死鬼的。
那愣頭青哪裡肯?父子正糾纏着,一邊的客人們正在起鬨着。杜月笙已經停了手。丟下了死的剩下半條命的混賬,去扶王寶鑫了。
走近了攤子,舞臺裡出沒的人,混江湖的也是不少。良人家半夜三更的,誰在外邊晃盪?
幾個人一看居然是杜月笙?!
頓時剛剛喊熱鬧的舌頭打了結,傻眼了。只恨自己剛剛怎麼就沒上去幫忙下,要不,也走了人好說話的。
這月生哥在打着人,自己在一邊看戲起鬨?馬上他回了頭來,火還沒發了,那不是他媽的自己找死麼?
想走,卻已經晚了。杜月笙已經扶了好了點的王寶鑫起來了,坐了一個凳子上,才擡起頭來。
那邊的攤主一家,已經是雞飛狗跳的,老母親哭着在求兒子快走。這攤主在跳着腳。杜月笙看着那硬脖子的年輕人,還死犟着不依了老人。
不由的一笑:“好了,不要走。”
“先生你說的輕巧,你有路子,有洋車的大人物,我們這些人……”
杜月笙沒等抱怨着攤主說完,已經走了過去:“我是杜月笙。你問問這攤子上的客人,有我在,他打的還是我的司機,你說我保得了你這個好兒子不?”
“那是,那是,老闆你放心了,月生哥在滬上這響噹噹的…….”幾個客人忙一臉媚笑的擔當了起來。此時再不跟上做個人,那明天大概想走路都難了。
那年輕人卻已經跳了起來,滿臉的激動:“您,您是月生哥?”話沒完,回頭就一把抱住了自己的老孃和父親:“爹,娘,你們看,這是月生哥,我幫的是月生哥。”
兩個市井裡也知道點滬上豪強事情的老人,聽了這是杜月笙,頓時呆了。杜月笙笑笑,走了過去,和顏悅色的對着兩個老人道:“放心。沒人會碰你們的。有我在。”
“哎,哎。月生哥,我,我不知道……”
杜月笙慌忙拉住了要作揖的攤主:“使不得,使不得,你兒子是好漢,幫了我,您就是我爺叔輩的老人家了,哪裡能夠叫我哥呢?來來,先坐先坐,定定神先!”
看着杜月笙扶了自己的爹孃,那個愣頭青忙上來幫着,把兩個心裡還忐忑着,但是微微好了點的老人,扶到了王寶鑫的身邊凳子上,坐下了。
杜月笙回頭拿了三個碗,一邊找水一邊問道:“來,給你家老人家倒點熱水,你個愣頭青啊,哪裡能夠和老人這麼犟?”
“哎,以後不了。”
“呵呵,小兄弟夠意思,你要什麼名字啊?”杜月笙笑眯眯的端了水,搶着先給了兩個老人,又端起了一碗遞向王寶鑫。
“回月生哥,我叫丁力。”
什,什麼?!!!
他一句話說完,杜月笙大驚失色,而面前的王寶鑫已經給跌翻了碗裡的熱水,燙的蹦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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