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去了何豐林那裡調集人馬,車子會開吧?海鴿,你先下來吧”杜月笙一邊吩咐一邊開了門。
王海鴿乖乖的低頭進去了。盧嘉點點頭:“會開。軍車也是常常玩的。這不你的新車麼,怕你捨不得,手是早就癢癢了。”
杜月笙哈哈一笑:“客氣什麼,沒事情有事情的,這就你的好了。”
“呵呵。”盧嘉知道杜月笙說的真心話,也不和他客氣恩了下,然後說道:“月生哥,那我先去了。”
正說着呢,門裡面焦文彬出來了:“月生哥您回來了?何督軍在呢。”
“他來了?”杜月笙和盧嘉都意外了。
焦文彬點點頭:“你前腳出去,他後腳就到了,怪你們昨天約了他的,還在罵人呢,說大早要他集結了人馬你們卻不見了。”
盧嘉和杜月笙相視一笑。忙走了進去。一進門看到草坪上牆邊靠着,停了輛軍車,這次恍然了,說怎麼沒看到他的車呢。
裡面何豐林的大嗓門已經嚷嚷起來了:“嘉少爺,月生老闆,你們哥兩個不能夠這麼玩我啊。”
杜月笙和盧嘉連連失笑,忙進去給他打招呼。黃金榮在一邊笑眯眯的:“人馬我也安排了。昨天晚上知道你們消息。何督軍正在我那裡玩呢。”
“哎。謝謝金榮哥了。”
“黃老闆,那你昨天晚上怎麼不和我說啊?”盧嘉奇怪地看着黃金榮。
杜月笙在邊上一笑。何豐林又罵了:“人家黃老闆知道你們兄弟真的假的?再說了,這個事情就是真的,人家回來問了幹什麼?不然你不當了有人找他打招呼的?人馬安排好了纔是真頂你!”
盧嘉恍然大悟,一抱拳:“謝謝了。黃老闆。”
黃金榮搖搖手:“盧公子也不要客氣。都是一家人,海鴿和我家桂生也是姐妹嘛。那邊報信來,薛二想跑也跑不了的。”
黃金榮忽然看了外邊車子一停,擡眼一看:“虞恰卿?哎。今天這是怎麼了?盛五娘也到了?”
杜月笙心裡一個咯噔,猛一轉身。大門口一邊一輛的,汽車對頭停的好好地。上面下來了三個人,一個是矮胖富態的虞恰卿,一個是盛五娘。
還有一個短髮的年輕人。歲數微微比自己好像大上一點,舉手投足的帶着點利落。難道他是?
杜月笙是主人。忙迎接了出去:“虞老闆,盛姐………”
“哼,我不是找你的,桂生,我來了。”蹬蹬蹬的一陣風,盛五娘丟了個衛生球給杜月笙,然後一仰頭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虞恰卿看着盛五娘和杜月笙那樣子,哈哈大笑起來:“杜先生不虧風流人物。平日裡,盛五娘可沒和誰這樣過呢。”
“感情被女人撞上門來不當人是體面事體?”杜月笙嘴巴里打趣着,看向了虞恰卿身後地那個人。
眉宇裡帶了點憂愁。又努力壓抑着。那個人一抱拳:“杜先生,久仰了。”
“這位是中山先生的兄弟。剛剛從日本回來的蔣中正。蔣老弟。”虞恰卿手一引,給杜月笙介紹道。
杜月笙忙還了禮。對着蔣中正上下的看了看:“蔣先生心中有事。我已經知道了。這個幾日請住了我家中。一切容月生安排妥當了,我們再把酒言歡。”
“杜先生……”蔣中正打出意外。他在上海灘不可能不知道黃門出來的後起人傑杜月笙的名字。但是並不交往在先啊。
虞恰卿也有點發愣了。從昨日黃金榮的勉強和丟的給面子話來說,黃金榮是不會這樣熱心吩咐的。他黃金榮什麼話不和杜月笙說明白了?自己今天問了說黃金週在杜月笙這裡,俗話說月生會做人。還心裡一動,想也走走杜月笙的路子呢。
怎麼杜月笙當即就這麼樣子了?
心中雖然疑惑,但是這面子是太漂亮了。虞恰卿立刻滿面地笑容:“月生,那感謝感謝了。中正吶。這杜月笙三個字一樣的響噹噹,他說地必然…………”
“莫拿話拿我。虞老闆。”杜月笙淡淡的一笑:“蔣先生地事情,不說我也會辦的。就衝中山先生這幾個字。江湖裡哪個不赴湯蹈火?”
虞恰卿本想借機套死了杜月笙的。卻給他不軟不硬的噎了下,他是個老油條,也觸動知道了這樣說是會得罪了杜月笙的。忙打了哈哈過去了。
杜月笙其實不是對他,是對了蔣中正說的。就說到中山先生的時候,蔣中正眼睛裡閃了道熱切的光。
杜月笙暗自點了下頭,手一擡:“虞老闆,你一說,金榮哥和我自然也放了心上。呵呵,請,請。”
“請。”虞恰卿禮讓了下,走了進去。
杜月笙在前面胡亂說了幾句,眼睛飄向了默默走在後面地蔣中正,看他拖了長長的,孤零零在風裡搖搖地影子,心裡不知道怎麼的,微微一酸。
進了屋子,黃金榮和虞恰卿嘻哈了下,杜月笙也不多說什麼了,親自走到了蔣中正的身邊:“蔣先生跟我來。”
說完又擡頭對了外邊正在大談三字經的何豐林幾個道:“嘉,你也來下,諸位老哥,我辦個事情就好。”
盧嘉看了這邊,忽然想起了昨天的那個賭約,忙跑了過去。黃金榮在後面指了杜月笙罵道:“月生,你和盧公子說話也客氣點。哪裡能夠這樣使喚?”
“該的,該的,海鴿的大哥我能不老實麼?”盧嘉一副恬不知恥的樣子,大聲回答了下,還向了這邊的杜月笙擠擠眼睛一笑。
屋子裡鬨堂大笑了起來。
不理會外邊的聲音,杜月笙帶了蔣中正進了後面的書房,關照僕婦先上了茶,又叫來了焦文彬,然後指着蔣中正:“從今日起,蔣先生要什麼就給什麼。先取了一千大洋來,房間安排好,雜役僕婦安排好。”
“杜先生,使不得,使不得。”蔣中正大爲惶恐,他自己現在是落魄之身,哪裡受得起這個?錢糧米飯,房間僕婦的,這還是自己來請人辦事麼?
焦文彬只聽了杜月笙的,也不和他說,默默一個抱拳,轉身就出去了。
杜月笙這才笑笑,坐了下去:“介紹下,我兄弟,盧嘉。私下結拜的兄弟。莫說出去。外邊人都不知道呢。”
蔣中正看了杜月笙發自內心的笑容,聽了這個話,忙點了點頭,又和盧嘉一抱拳,才坐了下去,感慨了起來:“久仰杜先生做人二字,今日算是見識了,孟嘗君不過如此。”
個落魄的時候?”杜月笙呵呵一笑。
盧嘉心裡雖然腹誹着,想着昨日的那個賭約,不由的又有點了想法,也笑了起來,熱情的道:“蔣先生莫客氣,這個幾日我就陪了你。月生哥去幫你處理了事情就是。”
蔣中正感激的點點頭:“杜先生,盧公子,叫我中正吧。”
“行。”
杜月笙也不虛情假意的:“那叫我月生,叫他嘉,是最好,先生來先生去的,煩死了。”三個人說完哈哈大笑了起來。
外邊焦文彬已經拿了個袋子還有張支票進來了:“月生哥,五十現的,其他是支票隨時可取用。我怕了蔣先生帶身上不方便。”
“好,做的好,放這裡,你去一品香吧。”杜月笙滿意的點點頭,焦文彬做事情就是細緻會想,換了李福全他們,要他們取個一萬大洋的話,這些死腦筋,他們能夠找個箱子滿頭大汗的裝了搬過來。
吩咐完了焦文彬。
杜月笙也站起來了,把那袋子大洋和支票推到了蔣中正面前:“這裡你先拿去,不要客氣,日後我要你還的,只是借!莫說些客套話讓我反而看輕了你。”
“那,好!”蔣中正猶豫了下,也不客氣,落落大方的收了起來。
杜月笙連連的指了蔣中正對身邊地盧嘉道:“看見沒有。這就是自信,莫看了中正現在落魄,他就知道自己日後必定有個前途,不然,他不會這樣!”
盧嘉點點頭:“中正身上,確實有股子氣勢,這眉宇間的樣子,不是我比得了的!說不定日後。小弟還請兄長照顧呢。”
蔣中正給這兄弟兩個這麼說都紅了臉了。杜月笙嘴角一翹,拍了下他的肩膀:“中正,回來我和你仔細說,這裡你先坐了,書架子上的書,隨便看。這茶几下是香菸,我和嘉去辦事,中午就回來。”
“行,杜先生,不,月生,嘉,你們先忙。”蔣中正看了屋子外邊那麼多人,知道必定是有事情,忙答應道。
“晚上。我們去長三堂子,我請你。嘿嘿。”盧嘉嬉皮笑臉的又對了蔣中正擠擠眼睛低聲說道。
前面杜月笙回頭來就笑罵道:“少來這套,是我不肯陪了你去。豐林又喜歡大呼小叫丟你臉。現在找中正了?海鴿還沒進門就要去嫖女人?我出去說去。”
盧嘉大驚失色:“月生哥,使不得,月生哥,你……….”
看着杜月笙盧嘉弟兄的兩個打鬧着出去了。靜靜的,一個人地書房裡,蔣中正漸漸收斂了笑容默默的坐了下去,心情複雜的捏弄着衣兜裡的,沉甸甸的大洋和那張支票。
然後伸手去取了根香菸。撲哧一聲劃了火柴,點上了。
一口煙狠狠的吸了進去。嗆地他咳出來點眼淚。只是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那淚水是不是有着絲感動?反正,對於這個早晨來說,蔣中正他一生都沒有忘記過。
良久,蔣中正捏緊了拳頭,擡了頭看着杜月笙書屋裡的一副字,低聲的說道:“杜先生,感謝了。你看着,中正我必有厚報!我必有後報!”
他的眼前,一副顏體的條幅,揮灑豪氣的掛在那裡。
上面是濃墨重彩的一行大字:“年少萬兜鍪.坐斷東南戰未休。下英雄誰敵手.曹、劉.生子當如孫仲謀
“桂生姐和盛姐她們去幹什麼?”杜月笙出來後看了外邊幾個女人的身影一閃。
黃金榮和何豐林虞恰卿三個人互相看了看,黃金榮沒好氣的說:“她們出去帶了我的人馬鬧薛二了。”
“什,什麼?”杜月笙張口結舌地,旁邊盧嘉也聽的直了眼睛。
何豐林一拍大腿:“奶奶地。月生,這幾個娘們厲害!我和你說,你這個屋子陰氣重呢。趕快多生幾個帶把的,不然地話,總有天你睡了外邊大街上去的。”
虞恰卿在一邊一口茶噴了出去,擦着衣襟連連贊同:“月生,正是這個道理,你要小心呢。你看。”
說着虞恰卿板起了胖胖的手指:“這滬上最厲害的兩個女人在幫你調教着內室。這樣下去不得了!”
黃金榮和杜月笙面面相覷着,麪皮上發紫。盧嘉在一邊嚷嚷起來:“怎麼能夠要她們去?豐林老哥,我們也去。”
杜月笙一咬牙:“觸他娘,要鬧哪裡要了娘子軍上?金榮哥,我們也帶了人馬去!”
黃金榮點點頭:“不是等你出來的麼?虞老闆,你呢?得了,得了,你也不是個廝殺人。你準備了慶功酒吧。”
頓時一羣人哄了起來,虞恰卿高舉雙手叫道:“行,中午我來請客。這裡就先預祝諸位將士凱旋而回了!老夫先去了。”
說到最後還拖出了個戲腔,就差手裡的一張羽扇了,不然也有了戲臺上武侯的三分摸樣,再不濟也算半個血崩周郎!
說笑着,幾個人出了門,上了車。
不久,上海灘上市井裡,百姓們吃驚的就看到,幾輛汽車在街上轉了一圈子,隨即無數地漢子衝了出來。
人,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與此同時。
“薛二,你給老孃出來!”英租界法租界交界處,海關緝私倉庫對面的祥林酒樓下面,幾個女人帶了一羣人馬正當街罵道。
冬日地寒風裡,陽光下,幾個如花似玉的女子們後面,是那長的刀,短的槍,雪亮的斧頭賊光的頭,路人爲之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