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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不會再有的機會,你趁着魁梧男子拔劍之際衝出人羣,對準側腹的傷口補了一劍。
儘管對方憑藉高度抵抗背後偷襲的本能,馬上就有所反應,回手給你的臉上一記肘擊,將你重重打翻在地,但你的攻擊也同時得手──同一個傷口,現在變成了十字型。
頭暈目眩,你倒在地上,被慌亂的客人們胡亂推撞導致無法立刻起身。魁梧男子的力氣很大,由於你壓低身姿去刺側腹,弄巧成拙,臉被揍了個正着。
突然,你甚至聽到了猶如裝滿水的皮囊破裂般的聲響。魁梧男子的側腹傷口非常誇張的噴射出大量的鮮血,剎那染紅了附近的地板。
是肌肉緊繃。
再你最初攻擊側腹時,刺傷了他的脾臟。本該是致命的一擊卻因爲肌肉緊繃而閉合傷口,魁梧男子才得以殘喘。但現在傷上加傷變成了十字形狀,積蓄在體內的血被「狂怒」引發的血脈噴張而直接高壓擠出體外。難以形容的出血量,魁梧男子隨時會嚥氣也毫不奇怪。
他貌似沒有徹底目盲,用毒藥塗黑的眼縫於混亂人羣之中找到了你。高高舉起手中的巨劍。
你倒在地上,失去了敏捷加成。
剛想舉劍防禦,卻發現+1短劍不知何時已經脫手,就掉在魁梧男子的腳邊。大概是被肘擊打中臉的時候吧。
要麼你死定,要麼他死定,
現在就是最後的關頭了。
你做了所有能做的事情,如今將全部希望都交託給時間──高大壯實的敵人終於連因爲「狂怒」增加的虛假生命能量也被大量出血和毒藥所耗盡。猛地,他噴出一口黑血,保持着武器舉過頭頂的姿勢斷氣。眼神變得灰暗,身軀逐漸靜止,不知是誰在逃竄中無意中碰了他一下,你的敵人直挺挺的轟然倒地。徹底死了。
你立刻撿回短劍,
坐在地上抓緊時間喘息。直到現在,你的臉上纔開始火辣辣的疼起來,似乎已經高高紅腫。
你成功捍衛了自己的生命。
當衛兵們趕來時,一切都已經結束。魁梧男子和施法者皆倒在了血泊中。
可你卻被衛兵們抓走了。
關押的理由是接受詢問。聽起來好像很合理的正規流程,但你明明是受害者憑什麼非要被雙手被綁押着走?在你聲稱自己是守衛隊副隊長的朋友時,衛兵們的態度略微變得友善,可副隊長已經隨軍出征,你遭到押解的宿命大體上沒有任何改變。普通的審訊,普通的質疑,普通的關押。你直至黃昏時分才被釋放。無數在「巨龍亭」吃飯的客人們成了有力的目擊證人,你擊殺兩名醉漢成爲合法自衛行爲。
整個上午因爲被魔女吸取生命能量而昏睡,整個下午在守衛隊裡接受盤問而虛度,這真是美好的一天。
當你離開守衛隊時,海瑟薇正在門外迎接你。
“您平安就好。”慣常面無表情的她,罕見的露出了鬆了口氣的微笑。當海瑟薇摸着你的臉頰,不由問道:“我怎麼聽說您受傷了?看起來沒事,只是輕傷然後在守衛隊接受了治療嗎?”
你點點頭。
守衛隊裡有牧師執勤,可以施展「治療微傷」。你付了2金之後,傷勢已經完全康復。
在返回冒險者公會的途中,夕陽已經只剩下餘輝,街上的行人們和平時一樣就像之前壓根就沒有發生過任何血案。當你看到「巨龍亭」的大門時,人家已經照常繼續營業了。就和你臉上沒有留下任何傷痕一樣,城鎮的這個角落再度恢復了日常。
“您能活下來真是走狗屎運了。”海瑟薇挽着你的手臂,好像生怕你會走丟似的,“我問過其他衛兵了,這件事很蹊蹺。首先,那個野蠻人是娼館的常客,不喜歡男人;其次,他們雖然裝備簡陋,身上卻帶着一大筆錢,兩人皆是;最後,那個法師和這個野蠻人以前沒有過任何聯繫,甚至住在城鎮的另一頭。”
這次鬥毆事件充滿着違和感,卻隨着人死而無從查起。沒人願意支付高額的代價讓那兩個醉漢復活,包括你。
到底是有誰買兇殺人,還是純粹因爲你今天倒黴,已不可考證。
你詢問今天下午冒險者公會是否平安。
“下午除了保羅和幾個痞子,連老鼠都沒來光顧,冷清依舊。”海瑟薇忽然想起了什麼,用手指推了推眼鏡,“議政廳上午召開了緊急會議,並把我叫了過去。就是關於自稱邪惡魔法師建設的地下城一事。因沒得可選您又賴在牀上呼呼大睡,於是我就接受了委託——「攻陷邪惡魔法師的地下城第一層,酬勞6000金」,雖然原本他們打算給5000。”
六千枚金幣是個不小的數目。
“以及一封送您前往更繁華城鎮的推薦信。”海瑟薇補充道,“您可以在更大的舞臺上經營更具挑戰性的冒險者公會。”
踏平地下城第一層便是你通關的目標。在更大的城鎮裡會有更多的人才和機遇。
你需要向着這個方向努力。
當你問海瑟薇若想要攻陷地下城具體該怎麼做時,後者只是回答道──自己動腦子想,她只是個秘書。
爲什麼議政廳僅要求攻略地下城的第一層?除了報酬的考量之外,也有必須遏制邪惡魔法師再次發兵遠征的因素。如果你願意,徹底踏平整座地下城也行,但首先最重要的還是要重創邪惡魔法師的實力。如果第一層慘遭冒險者攻陷,他將暫時無力發兵襲擊城鎮。
昨天,守衛隊組織軍隊與城外阻擊了邪惡魔法師派來的怪物軍團,最終以兩敗俱傷告終。
戰況十分慘烈,守衛隊的隊長英勇無比,但依然瀕死被同伴擡回來,副隊長也身受重傷。地下城派出的軍團主要以類人種和構造物爲主,充斥着大量的哥布林、獸人、岩石魔像、活動鎧甲等,沒有死靈生物和具備強大天生技能的魔獸算是幸運。這次擊退了敵人的軍團,但我們城鎮也無力組織遠征了。
冒險者公會是議政廳如今唯一能指望的勢力。
你的責任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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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冒險者公會後,海瑟薇說讓你早點休息,然後就拉着菲艾爾汀走向了公會的裡側。
你本想早點休息,
卻聽到了走廊盡頭傳來了隱隱約約女孩子們的歡聲笑語。當你順着聲音尋過去時,發現了飄渺的霧氣猶如仙境──新擴建的浴室已經啓用,海瑟薇和菲艾爾汀正在沐浴。
未靠近,你已經能清楚的聽到浴室裡面少女們的談話聲。
“吶,在冒險者公會工作,還算習慣嗎?”
“還好吧海瑟薇姐姐,就是兇惡的人比我原來在的書店多好多……說真的,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勝任接待員的工作。「荊棘圖騰」的長槍男子以前是做過捕奴工作的,還有羅伯茨·道格男爵更是如此,我見到他們真的好怕,怕到不行,很多回憶都被勾起來了。不過,幸好會長大人經常會出手相助。”
“會長?你覺得他如何?”
“站在接待員的角度來說,嗯,普通吧?有的時候會施以援手,但有的時候……”頓了頓,菲艾爾汀繼續說道,“好像過度干涉人家的工作,令人家有些失去信心。他是不是不太信任我的工作能力啊?雖然我還很不成熟,但真的有在努力。”
“鬼知道,別管他。”
“海瑟薇姐姐,你覺得會長大人如何?”
“嗯?我?”海瑟薇的聲音停頓了數秒,似在思考,“我覺得他還不錯。作爲一個會長,沒犯過錯,慣性求穩,重要的是感覺他能活下來。一個活着的會長比一個能幹的會長更重要。你呢?你覺得會長如何?”
冷不丁的,從浴室的門縫裡傳出來勞米的聲音:“他啊,非常棒哦!”
嘻嘻呵呵的一陣笑聲,聽起來好像海瑟薇和菲艾爾汀正在撓勞米的癢。
勞米繼續說道:“哦對了,菲艾爾汀,把這瓶藥劑喝了吧。”
“這是?”
“你家會長爲了讓你提升工作能力,今天才會如此遭罪的。這是魔女的秘藥,明天期待你能趕走那些痞子哦。”
“……我不行的。”
“相信我,喝掉它,睡一覺,明天你眼中的那些痞子們就會矮上好幾圈。”勞米笑了起來,猝不及防的冒出來一句,“琳達?大家都說了對會長大人的看法,你也說說?”
琳達?
你很吃驚,浴室裡還有琳達在?
一個從未聽到過的陌生女聲從浴室的門縫裡傳了出來:“只能說較好吧。他對待我們唯一的成熟小隊「荊棘圖騰」保護過度了,雖然不是不能理解,但我無法苟同。既然是冒險者,當然是要「冒險」,死傷在所難免。希望他能儘快把至少一支隊伍鍛鍊得強大起來。”
“這算「較好」?”
“啊啊,因爲他建造了這個浴室嘛。”
話音剛落,少女們響起了一片笑聲。看來,她們喜歡這個浴室。在世俗人的眼中,浴室大多隻分爲兩種──有錢人的私人浴室,以及公共澡堂,爲了提高員工待遇而在公會內部私設員工浴室真是前所未聞。理所當然,她們爲此感到開心。
你從沒有見過琳達。
打算怎麼做?
A,躡手躡腳的扒着門縫看一眼。
B,脫光衣服,把浴巾系在腰上,大搖大擺推門而入,正式宣佈你擴建的是混浴浴室。
C,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