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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師究竟能發揮多少威力,很大程度取決於是否提前準備了何時的法術。雖然說早就聽聞崖底盤踞着一條年輕的紅龍,估計不會來搞事,估計理論上本應如此。
如今你的3環法術位全廢了,所以掏出安妮特提前準備的魔法卷軸,對着天空中的紅龍施展了3環奧術「守財奴的妒羨」。
這個法術其實沒多大用,就是讓受術者渴望奪取附近的某個物品甚至不惜攻擊周圍的人。只是,對所有龍類,成功率額外高。大概是因爲龍的本性所致吧。
龍眼睛快速轉了轉,盯着儀式臺。
你對血藤壺的挑釁和射箭熟視無睹,也沒空搭理大黑貓了,雨……不,天降洪水很快就會到來。你全速跑向翠西的位置,對並自己施展2環的「蛛行術」,攀上外牆。
雖然有守衛看到你正在靠近,但他們根本沒空搭理你,因爲天空那條紅龍嘶吼一聲,突然俯衝下來!
“龍!……龍殺過來了!”
除了正在全神貫注進行儀式的十幾個人,其他守衛們全都慌亂起來。「龍威」是真龍種的種族特長,令靠近者全部瑟瑟發抖,哪怕是最老練勇猛的英雄也無法在「龍威」的效果下,發揮原本的實力──直白些,守衛們被嚇尿了。
一口龍息噴在屋頂上,驚呼慘叫聲撕心裂肺。你還沒爬上屋頂,就有好幾個敵人全身着火縱身跳了下去。
你心裡是有數的,
翠西應該沒事,暫時。
從街道上仰視屋頂,只能看到翠西的肩膀以上。總之,「守財奴的妒羨」受作用的是這條年輕紅龍,而迫使它奪取的,則是翠西身旁的某個物體──具體是什麼你也不確定。爲了奪取這個目標物體,紅龍不會輕易噴死翠西。
嗷嗷嗷的慘叫,瑞秋脫手從龍腦袋下面甩落,下墜速度絲毫不比龍慢。砰噹一聲,瑞秋摔進屋頂上的雜物堆裡,好在落差不大也有緩衝物。
你扒着邊緣,翻身蹲在屋頂。沒有半個敵人在看你,千載難逢的機會。
“快走!”
你拽住翠西的手腕,轉身往邊緣跑。
她卻咕咚一聲摔倒。
上來之後才發現屋頂比看上去的更寬闊,地上精細刻畫着咒文圓陣,有些符號內容你認得,大約是往水元素位面借力。儀式主位是翠西,周圍環繞着多位人魚族祭司輔助施法,這些人魚因爲暴雨不停,早就無法維持雙腿形狀變成了尾鰭。除了看上去的五六十名市場護衛和角牟的打手,陰影中還蹲着七八個黑街殺手,呈伏殺之勢,只等着你或任何人跑過來送死。
所有敵人全都驚恐盯着紅龍從天而降!
你低頭髮現翠西腳上捆着鐵鏈,咔噹一聲,碰巧被紅龍落地時踩斷!……寒鐵啊,就這麼斷了。
她中了某種法術,除此之外,脖頸上還套着奴隸項圈……這可是非常棘手的。
果然,
翠西從腰間拔出匕首,對你刺來。又不是第一次跟奴隸項圈打交道了,你早有提防,立刻將其武器打落,夾着她的腰縱身向屋頂外跳出去!
紅龍對着半圈守衛,噴出炙熱火焰。龍息是特別的,傷害極高!就算在場的敵人都是精銳也扛不住龍息直擊,頓時紛紛化爲人性火球啊啊慘叫,從屋頂跳下去。
你扒着房檐,打算最後確認一下現狀就撤……萬萬沒想到,三件事遠遠出乎預料!
第一,波爾茨子爵睜大雙眼望着你,伸出手,從陰影中走了出來。他!他怎麼不在府邸?
第二,「守財奴的妒羨」自動鎖定的「某個物體」,居然是翠西身旁的儀式核心法器,一顆很大的水晶球。紅龍燒死十幾人,又用尾巴抽飛了十幾人,然後轉身,張嘴叼起水晶球。翠西不在,如果核心法器也離位,整個儀式就算徹底廢了……原本時間還沒到,但天空中的洪水失去控制,提前轟然落下!
第三,所有人都試圖逃離紅龍,唯獨瑞秋跌跌撞撞從雜物堆裡爬出來,飛身撲向紅龍!
你懷疑看錯了,
好像,
瑞秋揮出一拳狠狠揍在龍臉上!超牛逼的一擊,甚至打出了恍如白晝的暴力閃光,霎那間恍如白晝!
然後天洪緊隨着狠狠砸了下來。
……你被晃瞎了。只能依靠着「蛛行術」的效果,單手死死扒着牆壁,好歹你頭頂有那麼一點點房檐遮雨,不至於被砸昏過去。震耳欲聾之中,隱約能聽到悲鳴四面響起,彷彿有屠夫走進了豬圈。屋頂上數十人全都被天洪砸中,衝飛了。
冷靜分析的話,這個儀式應該有類似於颶風眼的效應。天洪已經降下來五六次了,但屋頂上沒有任何遮擋物卻可以聚集重兵,想必是從未遭受過天洪直擊。如今,施法儀式被破壞,這羣人算是慘了,砸昏之後再從三層樓高摔下去,估計會有很多人再也醒不過來了。
咬牙撐過了漫長的洪水洗刷,等到雨勢恢復正常,你顫抖着探頭,看了看屋頂──半個人影也不剩。
波爾茨子爵生死不明。他之前躲在屋裡,估計沒被砸昏,只是被衝沒影了吧;紅龍和瑞秋也不知所蹤,堪比神怒的暴雨威力能夠衝跑任何東西;那顆水晶球當然也一同消失了。
法術位也所剩無幾……
兩發2環,四發1環,還有一些安妮特平日裡積攢下來的魔法卷軸,法杖裡還有些,短火槍的刺刀裡還儲存着一發奧術,委實講,沒了3、4環,心裡總是缺些底氣。
你站在屋頂上,將不停試圖攻擊你的翠西用繩索綁了起來。你沒有走,留了下來,留在波爾茨子爵絕對會這回來的這裡。
波爾茨最後的神情,彷彿下意識要搶翠西。儘管你不確定他倆之間的關係,但……
呵呵,
敵人的人質,突然變成你的人質了。
用翠西把波爾茨子爵引過來,就在屋頂上解決他,免去了攻陷子爵府邸的諸多麻煩。
大雨裡,你屏息凝神注視着屋頂唯一的入口,波爾茨子爵只能走樓梯,只能從那裡出現。你低頭確認自己的短火槍,是海盜們常用的有些許防水效果的型號,一直都裹在法袍裡,大概還能發射。只要他一樓頭,兩槍,解決所以問題。
忽然,你開始猶豫,是不是真的要殺他。
你開始考慮戰後審判庭的種種可能性。
心靈聯結傳來了潼恩的聲音:“會長大人,我們被大雨衝散了。您在哪裡?”
最顯眼的白色房屋的屋頂。
“馬上就來!”
話音未落,安妮特從外牆爬了上來,緊隨其後的是可可,反倒沒見潼恩的身影。安妮特做了「力場梯」用最快速度尋了過來,可可的斗篷沒了或許是在戰鬥時弄壞了,整個人變成了落水狗,毛緊貼着身體,看起來慘兮兮。
忽然有人影出現在你的槍口前面。
是波爾茨子爵。
你沒有開槍。在這種大雨裡很難重新填彈,你只有兩發,不能浪費──尤其是血藤壺壞笑着緊隨着波爾茨子爵也走上了屋頂,有他在,從十米外開火絕無可能命中。
你終於和波爾茨子爵面對面了,
第一次見面很不愉快,第二次也處於戰鬥爆發的邊緣,如今,只是第三面而已,你和他卻已經結下了死仇。好像有很多話想要問他,但真的見面之後……你似乎……已無話可說。
血藤壺沒有掏弓,只是壞笑着站在波爾茨子爵身旁。他和你們一樣,都在等更多的同伴過來支援。施法儀式被破壞,這已經是最後一次被衝散陣容了,敵我皆是如此。客觀分析目前戰力,你、安妮特、可可,跟波爾茨子爵、血藤壺姑且勢均力敵,真打起來,波爾茨子爵死定了,但血藤壺估計也將奪走你們仨至少其中一人的性命。
猝不及防的,
波爾茨開口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我們可以講和。”
什麼?
“講和。”波爾茨子爵握着胸口誠懇的繼續說道,“作爲一名商人,信用就是我性命,你可以相信我。我累了,損失過於沉重了,停戰吧……對你也是有好處的。”
這算什麼?他幾次想要殺你而且幾乎得手了,如今要講和?這場戰爭已經開始了,根本沒辦法停止了。你又不是起義的最高指揮官!
波爾茨子爵指着你身邊的翠西:“有可能。最高指揮官就在你身旁,不是嗎?起義軍的最高負責人,冒險者公會的最高負責人,你倆都在,只要你想你願意。”還未等你有所迴應,他補充道,“但是──你需要立刻,把翠西,還給我。只有我才能解開她身上的法術,解開她脖頸上的項圈。”
扯,你也能。但你沒有說出口。
講和?
打到現在了,講和?他認真的嗎?還是說,他已經準備投降了說好聽點叫「講和」?但……看樣子,波爾茨子爵應該還有的拼纔對。搞什麼鬼?
發現你一時沒有反應,波爾茨子爵嘆了口氣,解釋道:“你夠厲害,你不是商人,完全不計利益得失只講好勇鬥狠意氣用事,爽就行了,但我是商人。你用下三濫的手段搞得我經濟人手都損失慘重,在希爾瓦娜女士面前也擡不起頭來,說真的,我服了,我不想打了。我這片天下壓根也不是靠打打殺殺獲得的。”
“而是靠談判、交涉、贏取信賴、創造價值。現在,我們就可以談判──”
波爾茨子爵指着身後,一字一頓的說道:“如果你願意講和,我現在就讓「一千人的軍隊」停止「進攻」你的「迷宮營地」。”
呃?……說、說什麼呢!
不不,不用他說更清楚了,你突然想通!營地裡抓到的那兩個犯人,看起來就像是「暗探」,原來,是波爾茨子爵派來的?他們用的那種古怪的鉤爪繩索,你在黑街勢力也曾見過。早晨進入迷宮營地,東逛逛西看看,黃昏纔打算離去,肯定早就把相關情報傳回去了。一千人?他哪裡來的這麼多士兵?你的營地武裝力量還不足百人!
海瑟薇她們都在迷宮營地。
正當你震驚之際,潼恩也順着力場梯爬了上來,看到波爾茨子爵立刻怔在原地。
對面也跑上來三名全身溼透的黑街殺手,擺開架勢站在血藤壺的身後。
潼恩附耳低語道:“……大人,出事了……「刃盾慕風」傳來消息,城門剛剛攻陷,身後就出現了「老侯爵兒子的軍隊」,粗略估計有「兩千多人」。格曼慌了,正等待您的指示……”
指示?
潼恩咳了幾聲,垂着頭:“格曼問,該不該打開城門,放他們進來……”
A,告訴格曼,死守城門。
B,告訴格曼,不要反抗。
“還有……營地那邊被波爾茨的軍隊圍了,非常突然……”
你擡手阻止潼恩繼續說下去。原來,並非虛張聲勢啊。
“還有……海港那邊本來戰況順利,就在剛纔,掀起了驚濤駭浪。我們的人身處位置地勢較低,損失比市場方嚴重許多。兩隻海盜團被海浪吞沒。”
也許只是偶然,也許是施法儀式遭到破壞所致。難怪你從剛纔就聽到海邊方向傳來了奇怪的轟鳴聲,還以爲是聽錯了。
現在五巷海灣的戰況是,五條路線,崖底和運河順利推進中,海港原本順利但現在逆轉了,城門原本成功了但現在馬上要失守,你所在的黑街路線陷入膠着,起義兵已經基本死光了。五路有三路即可勝利,你這路至關重要。
伊麗莎白也爬上了屋頂,站在你的身旁。
你回頭瞥了一眼,發現雨中不遠處好像有前排教官趕來的身影。
1,要戰,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了,你的人數比他們多。
2,要和,現在也是最好的機會了,等侯爵大軍進城,你談判的籌碼就會驟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