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嗄,反正日後爾等自知我今日之言,先不急,咱們先聽聽郭軍師我軍必勝之十大理由!”曹智打着哈哈想把自己的失言話題遮掩過去,就搬出了郭嘉歷史上著名,但此時還未成形的十勝論名言,想借機糊弄過去。
但這歷史名句又不是張口就來的,郭嘉也就是在一路上爲曹智分析袁曹雙方目前的形勢,做過一個那些對他們有利,那些對他們不利的分析言論。
曹智看郭嘉坐在馬車裡言辭灼灼,就誤以爲這就是他記憶中郭嘉的歷史名段“十勝論”了。
其實郭嘉對這段言論還沒有成熟,現在在曹智大大咧咧的“請軍師”下,郭嘉伸腳踹一腳曹智的心都有了。心想:“你自己說不圓了,找我頂包乾嘛?”
但曹智發了話,他也沒辦法,只能硬着頭皮站出來,先找程昱支應一陣道:“主公過獎,奉孝那有什麼十勝論,只有一些未成熟的想法,還是先聽聽程尚書說完當前的軍情吧!”
的確被曹智委任過荀彧尚書府下的尚書一職的程昱,愣了愣之後,也不疑有他,就一五一十的開始重新述說剛纔還未稟報完他收集的軍情。
原來袁紹在這個時候對曹智用兵,就從內部而言,也如正常歷史發展的那樣,遭到了一些阻力的。
對袁紹提供阻力首先就是他現在帳下的第一謀臣田豐,田豐能在幾年內坐穩袁紹身邊的第一謀臣,不僅僅是數年前陪着袁紹共患難了一回,人家也的確有真材實料。
但往往這種有本事的人,就有狂妄、耿直的本性,在出兵征討曹智這件事上幾次三番直諫失敗的田豐,並沒有吸取教訓,而是再次在袁紹信誓旦旦和一片擁護聲中提出南征曹智時,田豐又是不看場合的直接一盆冷水澆了下去,直言此時進兵不是最佳時機。
這番話是在袁紹聽完陳琳的檄文,興高采烈擺宴的熱烈氣氛下,田豐無情的打斷了袁紹正在好興頭上的興致,強迫在場所有人放下酒杯後,就直言道:“主公,你可曾想過,曹智已定荊州,又破江東孫氏,其後患已除,半壁江山大局已定,全軍士氣正盛,此時出兵,是不是不太合適?”
田豐的質問,使會場氣氛一下子凝重起來。田豐的話一出,反應不過來的袁紹愕然了半天,笑容也僵在臉上,其他人則面面相覷着。本來歡天喜地,好像已經預見到勝利的歡樂氣氛,一下子陷入了尷尬。
放下酒樽的袁紹,此時還是能保持風度的道:“先生一直主張儘早渡河擊曹,而我也一直有心入主許都,你看,現今春旱河淺,曹智興兵南征未停,兵將正值身心疲憊,調動也不能及時之際,不正是我軍大舉進攻的最佳時機嗎?”
對於袁紹給自己找的臺階,田豐並沒有扶着袁紹走下來,而是繼續爲難袁紹着說曹智用兵無常,我們就在與他合兵出師幽州時,吃過他的大虧,被他殺了個回馬槍,連鄴城也丟過云云。
鄴城作爲袁紹的大本營,被曹智聯合黑山賊侵佔一事,雖然事後袁紹藉機聽從田豐、沮授的良策,反將奪回,也算成爲過一段佳話。之後不但肅清了境內的黑山賊,還乘機出兵了幷州,最後完成了現在統一北方四州的大業。應該說那一次是曹智的胡亂攪局,讓袁紹成就事業的一個轉折點,開始了霸業的征程。但那段被一個一直看輕的半傻小子侵佔自己的大本營,還俘虜了自己所有的家眷和一杆臣子的事兒,袁紹一直把這段歷史引爲奇恥大辱。所以他身邊的人都知道,儘量避免提及此事,那怕是歌頌袁紹之後的豐功偉績,他們也絕不引用那段曹智侵佔鄴城的事實爲前引。
但今日不知好歹的田豐就是捅了這個馬蜂窩,就在不知自己已經惹來殺身之禍時,田豐還在那裡誇讚曹智善於用兵,變化無常,不能以常規度之,其調度之有方,不是平常人能及,要袁紹不可輕視云云。此時的袁紹再也忍不住了,突然又是出言詢問在座的劉備,又是要郭圖、審配、辛評對戰與不戰暢所欲言。
會場內頓時從簡短的“戰”字,就開始了一番討伐田豐的言辭。平時這些身份、地位與田豐相當的謀臣們早已看田豐一副倚老賣老,居功自傲的神情、態度不滿了,正愁找不到機會對付他呢。今天可是有了機會,而且這羣人都是善於察言觀色的主,袁紹在此時臉色難看,額頭上青筋凹現時,還不明白無論他們怎麼說,今日他們的主公袁紹肯定是會站在他們這一邊了。
於是,會場上的言辭越來越激烈,到最後辯論的雙方都是雙眼噴火,大動肝火,甚至到最後惡言相向了。
今日沮授因病未能出席此會,田豐一人自是難以抵擋衆人,最後田豐竟然血氣上涌的指着劉備這個外來戶說他此來是來“誤主”的。
劉備開始還能保持風度,剋制着自己的言行,他雖然看出了田豐在這幫人里人緣不好,但也不想太過與之撕破臉皮。但此時田豐竟把矛頭指向他,他當然也就不客氣了,憑着三寸不爛之舌,直起反擊,和郭圖等人一道數落、碰擊田豐一番。
田豐本來身體就不好,有老胃病。此時一激動,舊疾再犯,於是乎更不是這幫人的對手。
最後發了急的田豐,竟因爲站出來勸架的袁紹道了句要田豐向衆位先生認錯的話,他就像瘋了一般的指着袁紹的鼻子詛咒道:“此番要是不聽我眼,你出師必不利!你這是在葬送自己的這番基業,陷這四州臣民與萬劫不復之地,陷這麼多年跟隨你的這些臣子與奴役之列!”
田豐的話一說完,袁紹還能忍嗎?田豐今日一再言辭過分,挑戰他的極限,此時早已使袁紹怒不可遏,他滄浪一聲抽出佩劍,太陽穴上青筋暴跳,指着田豐就大罵道:“你沮我大計,實在可惡,今日斬你祭旗,出師必利!”
當然,最後田豐在後來趕到的沮授和其他一杆臣子的勸說下,保住了性命。袁紹暫時沒殺他,但卻被袁紹下了大獄,言明等待他班師回鄴城時,再讓田豐死個明白。
這其實是程昱收集到一個對曹智有利的消息,接着他又道,袁紹手下軍事總參的沮授,在這次南征的軍事委任中,也未被袁紹委以絕對重任,而是把平時沮授獨攬的監軍一職,拆開了分成的兩份,封沮授爲前軍監軍,郭圖爲中軍監軍。前軍是督察前鋒軍等兵馬的都督,中軍則是主帥所在,兩者輕重自是中軍爲重,從這份委任上也不難看出袁紹此次對沮授、田豐一派前段時間的功臣、重臣的故意削權和冷落。
聽說沮授不但在職務上受到袁紹和郭圖等人的排擠、冷落,在沒能救出田豐出獄的情況下,這位袁紹身邊的軍事高參,也是不怎麼看好袁曹大戰。他在出徵前散盡家財,並和妻兒揮淚作別,好像已經打定主意這次是有去無回了。
程昱說完手頭上已知的情報時,不但再次提升着曹營中的士氣,他們的會場中開始有說有笑了,剛纔凝重的氣氛爲之一鬆。
許諸、于禁、徐晃等武將開始大刺刺笑罵、譏諷袁紹出師未捷,先窩裡反,真是好笑後,接着程普有林林種種的說了好些旁枝末節的情報和消息。
正當衆人一片歡聲笑語的展開討論時,一直默不作聲認真聽着的郭嘉,不知是不是來了感覺,突然站起,一清嗓子,對着曹智張口就來道:“袁紹這人啊是禮儀繁多,常爲形式所困;但各位不難看出與之正好相反的就是我主曹公了,他從實際出發,體任自然,此道勝一也。袁紹割據一方,逆歷史潮流而動;我主順應統一大勢,奉天子以率天下,此義勝二也。東漢滅亡在於對待豪強過於寬縱,袁紹以寬濟寬,不能整飭危局;我主撥亂反正,以嚴治政,上下皆循法度,此治勝三也。袁紹外表寬宏大量,內心量小忌賢,所任用者唯其親戚子弟;我主外表簡單嚴肅,內心機智英明,用人不問遠近、唯纔是舉,此度勝四也。袁紹多謀少決,往往事後才能意識到應當採取的策略;我主謀定即行,應變無窮,此謀勝五也。袁紹沽名釣譽,喜歡聽奉承話,那些能言善辯外表上看德才兼備而幹不了實事的人多歸之;我主以誠待人,不務虛名,以儉率下,有功必賞,那些有遠見灼識、真才實學的人都願意爲我主所用,此德勝六也。袁紹見到飢寒之人憐憫益於顏色,卻不考慮那些從未見到的貧困百姓,謀劃救國輔民的大計;我主對眼前小事時有忽略,對待大事從不含糊,思慮所及不限於直接接觸的人,恩德加於四海,此仁勝七也。袁紹不會用人,大臣之間爭權奪利,疑惑叢生;我主用人得法,使人各盡其力,不能相互傾軋,此明勝八也。袁紹以親疏定是非,賞罰不明;我主是非分明,賞罰有道,此文勝九也。袁紹聲衆勢強,但不懂用兵要領;我主精通兵法,能以少勝衆,用兵如神,此武勝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