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當他正準備轉道向西挺進,接應王平等人時,一陣馬蹄聲隆隆朝着他們這邊涌來。
曹智、于禁不明是敵是友,立時列陣,準備迎敵時,很快就看到了一臉喜色的曹休突前引路奔來。
接着曹智等人又很快發現了原本這支騎步混雜的軍隊,現在怎麼幾乎人人有馬騎着就奔了回來。
當兩相兵馬合攏後,曹智才從曹休、曹真繪聲繪色的講述中得知了,王平等人錯有錯着。在於禁中、右兩路損失慘重的前提下,不但意外的幫助他們解了圍,還連闖三處袁軍營區,從袁紹的士兵身上挽回了些損失,還搶了不少戰馬。
因爲他們創的袁軍營區裡,有一處正是袁軍飼馬的後勤之地。他們人少也搶不了多少,只能讓步兵一人騎上一匹,騎着回來。
曹智在哈哈三聲笑中,戲稱王平、曹休、曹真把于禁他們的損失給找了回來,這下兩相扯平了。接着就宣佈全軍回程,撤回了大營寨之內。
其實曹智的這個兩相扯平,大家心裡是明白的。這一仗他們的損失肯定比袁軍要大,其實他們是輸了這一仗的。王平、曹真、曹休的偷襲成功,只能說是給曹智和全體曹軍找回了一點心裡安慰。
曹智那麼說,也是爲了安撫于禁、許褚等人。他們也的確不已,差點都沒能活着回來。
這日午夜,袁紹終於姍姍來遲到了被王平、曹休、曹真等折騰的面目全非的西營去時,他也基本弄清楚了王平、曹真、曹休等人的狗屎運,害他失去了完整吃掉于禁這一部的絕好機會。但袁紹從來就是自己有個錯誤絕不肯主動認錯的主,他的屬下也都瞭解他這一點,所以陪同袁紹前來視察時,都未提及正對袁紹指揮失誤方面的敏感話題。
但此時一個不大“識相”,懷穿着一肚子不大對袁紹胃口意見的人正匆匆趕來,當面給袁紹難堪。
此人不是別人,只能是目前袁軍中資格最老,以前最受袁紹器重的老元戎沮授了。
在袁紹大帳尋找不得袁紹的沮授終於在袁紹發表對今日一戰的結案陳詞時趕到了,沮授一點面子也沒給袁紹留,當頭劈面的就質問:“袁主公爲何亂下回縮兵馬的命令?”
袁紹心情正差,那有好臉色迴應沮授,反脣相譏道:“沮都督好陣勢,居然讓曹軍的一路兵馬繞道偷跑到我的西營來,哼!”
“我兵馬有限,顧得縱深十幾裡地域,已是極限,這支曹兵一路向西繞出三十餘里。在我的防區是我的責任,但後面這十幾裡地,那是我的責任,西區這麼多兵馬、將領,他們都在幹什麼?”
沮授率着馬鞭的咆哮立時把袁紹身邊的大部分將領都給得罪了,特別是負責西區防務和統兵之責的蔣奇等人,更是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
蔣奇寒着臉,沒接舉手的茬。他們兩家還是兒女親家,蔣奇官職沒沮授高,也不好意思和沮授當衆翻臉,所以只能別過頭去,不看沮授一副請示問罪的嘴臉。
他們都是陪伴着袁紹來此地視察的,沮授開戰之際,他們也奉命陪伴在袁紹左右。這麼遠的左翼西端軍營被襲,誰也沒想到。但此時沮授這番說辭不是要追究責任嗎?
誰的責任最大?撇開不在防區的蔣奇不說,弄到最後還不是袁紹責任最大嗎!他下的命令全軍收縮防線的!
就在沮授闖到西營去將官橫加指責時,不笨的袁紹也馬上火了,雙眼巨睜的手中馬鞭一指沮授,爆喝道:“沮授,這輪到你指責這些將士嗎?別以爲就你能指揮得千軍萬馬了,就心高氣傲不知自己身份了,說這罵那的!哼,今日一戰你是有功,但在這裡橫加指責其他同僚,就是你的不是了,所以我決定把你的功過相抵了,回營去吧!……”
袁紹說罷一擺手,就對沮授下了“逐客”的命令。此時,袁紹身邊的文臣武將也都避着沮授的眼神,不幫襯他說話。這下把個沮授氣得,冷哼一聲,轉身就摔門而出了。
袁紹的親臨慰問和實地調研活動,因爲沮授的攪局,而把現場氣氛搞得很是沉悶。
在郭圖和審配的勸說之下,袁紹勉爲其難沒有就此離開,而是就地收拾了一座還算完整的營帳,繼續着下一步的議程——召開了一次戰後總結會議。
“各位,沮授沮老元戎最近火氣徒增了些,我們不能因爲他的攪局,而壞了本應慶賀的心情!”袁紹倒是能自我調節,落座後就拿出一番調節會場氣氛的話來。
隨着郭圖、審配等人的附和,衆人都呵呵跟着乾笑起來。
隨後又有蔣奇出列,跪拜在袁紹跟前,向袁紹請罪道:“末將該死,令本以能取得的完勝,讓曹軍扳回劣勢,還令,還令……”
“哎,蔣將軍不要妄自菲薄,敵軍是因爲走了狗屎運,才能連番躲過我軍的層層阻截和防守的,不是誰的錯。這種事萬中無一,也是曹智運數還未倒頭,不過各位不比在意今日的一點點得失,我軍必勝曹軍,已是不爭事實,也只是時間問題了。今日小小損失,就權當給曹軍多活幾日的一點施捨,稍加時日我們定能加倍討還的!”
“對!”
“對…….”
帳中文武成員受了袁紹激勵,紛紛附和袁紹叫嚷出聲,帳內的氣氛也隨之高漲起來。
海闊天空的胡亂說上幾句激進的話,袁紹又把話題引回他急待解決的議題道:“各位,由於曹軍的蓄意破壞,我軍現在建造營寨的物質急缺,所以纔會被曹軍輕易偷襲得手,各位可有什麼良方,不妨說出來,正好大部分人都在,借這個機會議上一議……”
袁紹的話音剛落,會場氣氛馬上又陷入了沉寂。大部分人開始冥思苦想,小部分武將,自知腦子不夠靈光,於是就打定主意準備作壁上觀。
袁紹此時還沒有因爲田豐、沮授的不在身邊,而失了所有的才智和視聽。他也明白有些人只會打仗,不會動腦子。但在戰場上必須有人來動腦子,光有能打仗的武將,沒有出謀劃策的好謀士,這仗也是打不贏的。
而袁紹也知道郭圖、審配之流,對於軍事並不在行,應該也說不出什麼兵略大計。但袁紹心想這個關於物資籌備的問題,他們多少能提出些見解,以爲袁紹分憂。
令人失望的是,袁紹先用眼神望詢問向他們時,郭圖一臉的茫然,看來是沒什麼真知灼見。審配雖說捋着鬍鬚,正在沉思,但從他那緊縮的眉頭中,袁紹不難得知他沒什麼良策的信息。
正當袁紹失望之餘,突然一個坐在他左下首第三個位置的人站了起來。
袁紹心下一喜,忙扭首查看是何人要爲其分憂時,就迎上了許攸那雙骨溜溜無事直轉的賊眼。
說實話,不看在少時朋友的份上,袁紹是不會任用長成許攸這副模樣的謀士的。
這許攸真是隻能用賊眉鼠眼來形容,少時長的還過得去的許攸,後來也不知怎麼長的,越長越難看不說。四十歲不到時,背就有點駝了,頭髮也禿了大半。人更是越長越瘦,臉上特別容易出油,讓人看到他時,總感覺有中油膩的嘔心感覺。
對於一直蠻注重自己和屬下外表、外貌的袁紹來說,實在不喜許攸此人的外貌和長相。但此時他站了起來,袁紹不免客氣的問道:“許軍師,可有高見?”
“咳咳!”輕咳兩聲的許攸,一甩自己那只是不是剛纔擼過油臉的衣袖,對着袁紹和在座衆人抱拳團了一圈後,慢慢道:“曹軍有意將此地的樹木砍伐一光,沙石也挑好的盡數運走,致使我軍現在建寨困難。要解決這一困難,其實也不難!”
許攸說到此處,故意做了一個停頓,這是他們謀士的一種職業病。環顧一圈,查看衆人被他話題吸引的許攸嘴角隱隱的牽動着笑了一笑,然後繼續道:“木材和石料倒是可以盡數去更遠的山中收集,但這樣一來,耗時頗多,在這期間,曹軍要是再尋找到我們的防禦薄弱空隙,趁機偷襲,對我軍的確是個頭痛的問題!”
“嗯,那依軍師,我軍可有他法,應對目前的窘迫情形呢?”明顯聽出味道來的袁紹,終於開口接着許攸的話茬。
許攸一看袁紹提起了興趣,很是高興,對着袁紹一躬後道:“子遠(許攸字)其實也無什麼良方,只是有個想法,說出來與各位共同探討!”說着許攸慎重其事的站直了身體,還整了整衣襟,然後侃侃而談道:“鄙人以爲,以主公兵力之優勢,完全可以摒棄營寨一法,而是採用前後、左右整體結營,步步進推的方式,將東西的營區連接起來,以我方每日激增的兵力優勢,每日將營區、營防向前推進,步步緊逼曹軍營寨,給對方造成壓力和壓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