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名被摔落馬背的士兵,竟在地上翻滾的過程中,將藏在袁軍兵服下的曹軍服飾和一面曹軍軍旗滾落了出來。
曹智等人都是將自己軍隊的服飾穿在裡面,而把袁軍的服飾套在外面的。這名士兵又是一名牙旗手,身上還藏着曹軍的軍旗。
這一露陷,還正好滾到了一名正在至南而北路中央經過的車隊武士護衛跟前。那護衛低頭本想避讓這名士兵的,但一低頭就瞧見那士兵袁軍兵服內的曹軍服飾和展露的軍旗時,竟然可以一眼認出似的,嚇得臉色一片慘白後就狂叫起來:“是,是……他們是南軍的,敵軍來了!敵軍來了……”
這一下,兩邊的人都轟動了。不管是眼看就要出城的曹軍,還是剛剛發現眼前這些人是曹軍的護衛,整個城心的這段中央十字路口,立時陷入大亂。
所有護衛車隊的武士同時亮出刀劍,僅有不多的幾個當地的老百姓,哭天搶地四散奔逃,局勢在一轉眼間變得失控。聽說“南軍”字樣,小老百姓就知道此地馬上就會刀光劍影、血肉橫飛迭起。這種場景當真是令普通老百姓聞風喪膽,只是這些路人聽到的“南軍”到底指的是這支車隊,還是說的那些等候的官兵,卻是誰也不知道,只知道快些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這刻城中大亂,那支車隊則立即趁機前衝不成,已被做出反應的一部分曹軍將士攔截的情況下,只得匆忙轉向,伺機快速溜走。此時他們也不在刻意走那個門,只要能快速擺脫這支他們意外遇到的敵軍就好,其它倒是已經不在乎。
但知道事情敗露的曹智這邊人馬,豈肯讓他們溜走,此時曹智當機立斷急忙對着許褚大叫道:“對方一個都不能走,帶幾個人去留下他們!”
“好嘞,你們幾個跟着我,殺啊……”
許褚這一聲叫,喊得極是大聲,如旱地春雷一點不爲過。他這一叫同時牽動了兩邊人的心魂。
許褚那嗓門本來就夠大的,又是曹智終於下令可以大開殺戒了,所以這忍了很久的殺癮,叫起來就更是動聽異常了。
許褚的叫聲立刻驚動了車隊護衛,他們在大吃一驚的同時,沒想到這幫敵軍細作,竟敢明目張膽的當街追殺他們。
能夠看出這幫車隊護衛來歷非凡,這幫車隊武士又如何看不出許褚等兵衛不是普通善類。只聽一直坐在車轅上的一個管家模樣的老頭,對着護衛大喝道:“去幾個人攔住他們,其餘的護着小姐,快從那走……小三去通知城內的守軍,快來護衛,捉拿混進城的細作……”
不得不說這個管家模樣的人,不是行伍出身,但臨陣不亂,指揮得當,還是可圈可點的。
但他忘了一點,這是在延津城中,其實他們根本不用跑,也不用派人去報告城中守軍來救。因爲本來就是戒備一座軍事重鎮,他們這一鬧,不用一時半刻,就會引起城中駐軍的注意。
現在的延津城不說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吧,那也是滿大街的兵丁隨處可見。車隊這邊有人離開隊伍一跑,就已經引起了曹軍有心人的注意,曹智急忙分出幾名弓箭手向一個小廝模樣的傢伙追了上去,幾個箭弦震響,那小廝沒跑出幾步,就中間落馬,成了刺蝟。
此刻,那車隊中人來不及心痛慘死一名同伴時,朝着車隊衝來的許褚等人已經刀劍明晃晃的朝着他們劈來。一羣護衛也算訓練有素,同時亮出武器,準備攔住許褚等人。
也就這時,曹智剛下令後對殿後阻敵,剩餘人快速出城時,“得得得……”的急促馬蹄聲已經由遠及近了。
那是應該城中巡邏的袁軍到來了!
所有曹軍將士馬上根據曹智的將令亂中有序的行動起來,押後的士兵立即組成一個小型矩陣,進入臨戰狀態。
看着馳近的袁軍兵士,曹智突然靈光乍現般的眼前一亮,大喝一聲全體原地待命後,就衝出列隊,返身指着那車隊,對着疾馳而來的袁軍打叫道:“就是那車隊,細作就在他們車隊裡。”
這一聲喊,徹底把雙方的關係攪亂,也是在提醒他屬下人自己想出的新計謀,將決定他們怎樣涉險過關。
疾奔而來的袁軍本來就有點不明白,這些進入臨戰陣型的本方人員,怎麼一時將刀口反過來對準了他們。現在一聽,他們已經先一步在幫他們捉拿混入城中的習作時,又見他們火速轉變起方向來,放下戒備和疑惑之心時,倒是也立即信了曹智的指認。
這些火速趕到的巡城袁兵,立時就分列出來的幾名騎兵,跟在還未和對方武士交上手的許褚等幾名曹軍軍衛,一起繞過大隊人馬,衝了上去。七八名騎士持刀挺槍就是一進入雙方短兵相接地帶,就直接向車隊的人衝了過去,根本不給車隊之人解釋的機會。
“先停下,千萬別中了奸人挑撥離間之計!”
駕車的那名老者一驚之下,臨空從車轅上躍起,向着打頭縱騎而來的許褚遙遙劈出一掌,他含怒之下出手,力量渾厚如山,卻沒想到他這一掌擊出的同時,許褚卻意外靈巧的也是從自己的坐騎上躍起,手中戰刀卻直奔,劈向了老者身後的那輛馬車。這名趕車的老者眼見許褚突然的起身變向,他此時再撤招,甚至變向都已是來不及了。他只能繼續劈出這掌後,等雙腳着地或是借到力後,才能回身救援他口中小姐的座駕。
“小輩你敢……其他人保護小姐先走……”
老者這一嗓子關切之語,立時使場面更亂了。他是心急許褚傷着他所保護之人,但卻讓同樣疾駛而來的正宗袁軍更肯定了這幫人是有問題的!
而且老者落空的許褚一掌劈來,倒是正好正對上疾馳而來的一名袁軍軍佐。那名袁軍軍佐可能也頗自信自己的武藝,眼見突然出現一名老者,身在空中對着他一掌劈來,眼中精光一閃,哼了一聲竟也騰身躍起,硬是在空中接了這名老者這一擊,只聽轟然一聲巨響,空中交手的兩人同時向後飛退。那老者落回地面時身軀只微微顫了一下,那名袁軍軍佐落回地面時,卻哇的吐出一口鮮血,顯然功力上比對方有所不及。
說時遲那時快,老者才一落地時,就聽身後一聲慘呼。老者驚駭回頭,深恐那聲慘呼是從背後馬車傳出的。但在回眸看清事實的一瞬間,就大鬆一口氣。
許褚根本不可能在這樣的距離內,一氣躍到那輛馬車附近。剛纔他也是故意虛張聲勢一番,主要是要把身後的真正袁軍拉下水。
但他那雷霆一刀,還是威力無窮,將最先衝到身邊的一名武士砍飛出去,然後就是一式三刀,將老者派出的幾名武士砍了個人仰馬翻。血光頻現之下,被逼無奈的那些武士也開始揮刀反擊,頓時雙方都有人在這場對抗中受傷、身死了。
那老者雖在看到他家小姐的馬車安然無恙後,稍稍鬆了一口氣,但隨後見許褚如入無人之境的情形,大怒之下,對着身後的武士狂呼道:“去幾個人留下他, 你們先走!”
他這刻不及解釋,務必要護着主子先離開險地要緊的做法無疑是盡忠職守的一種上佳表現,但對於接下來再想與真正的袁軍解釋時,確實已經千難萬難。
呼啦啦一大羣護衛武士頃刻間分成兩隊,一隊圍住馬車,趕着馬車向城外衝,另一隊武士則不要命地衝向許褚,顯然是打定主意拼死也要攔下他。
許褚又驚又怒,但在接下來一聲“你只管跟上他們!”的話語傳入許褚耳中。許褚馬上不再戀戰,揮手招呼着身後五十幾名軍衛,這刻一看馬車慌不擇路的又開動時,馬上吊在馬車的後面,混在人羣中左突右閃追擊而上。
許褚跟隨曹智多年,畢竟不是白跟的,他已經通過曹智幾聲傳令,明白了曹智是要借驅趕這支車隊,幫着他們迅速擺脫後面的袁軍,出城而去。
“延津駐軍留下阻敵,其他人跟我衝!”
“駕,駕……”
隨着曹智以親兵隊長的身份,在略顯混亂的場面下,指揮發令時,那名已被袁軍士兵圍上的老者立刻意識到自己多半是上了這羣細作的當,馬車裡的人很有可能要不幸落入他們手中,但是自己先前的表現和已經與自己一樣陷入亡命搏殺的屬下,顯然已經嚴重刺激了圍困他們的真正袁軍士兵,他一招逼退眼前復又殺上來的那名軍佐後,趁着空隙就橫掌叫嚷道:“你們到底是那邊的?先停手,別中了敵人的奸計,有什麼事回頭再解釋!”
那名軍佐見自己的人中已有中刀到底,自己也顏面盡失的在這名赤手空拳的老者手中吃了虧,所以此時眼都紅了,眼看自己這邊人多,佔盡優勢,於是就不容這名老者解釋的大叫道:“解釋你媽,大家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