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急各部將佐升帳議事!”
回到鄴城屁股還沒坐熱的袁紹對着審配、逢紀等說道。說完又對着服侍在旁的袁譚道:“爲父這次看來親赴幽州討伐叛賊是不可能了,但你長大了,是該爲爲父分擔,爲國家分憂之時了。這次你替爲父去一趟幽州,我會派最好的將領輔佐你!”
“是!”袁譚剛纔已經想到這次征討幽州可能要輪到他了,年輕的他,還沒多少獨立的戰鬥和指揮經驗。但此時正值袁氏的基業受到撼動之時,作爲袁紹的長子,此時也只有他站出來,爲父分擔、分憂了。
但說到袁紹承諾的最好將領輔佐,袁譚一時也想不出現在袁紹身邊還有什麼將令能輔佐好他征討幽州。
“你最多隻能退到漁陽,這是我的最低底線,要是連半個幽州你都守不住,那時就算我身體有所起色,帶着後援到來,也是沒了回天之力,明白嗎?”可能也是估計到自己現在手下缺兵少將的袁紹,想了想還是讓袁譚低下頭,附耳過來,對他作出一番底牌交代。
在袁紹想來,他的身體不適只是暫時的,只要稍有起色,他就會親往幽州,去見證剿滅和斬殺鞠義的那一刻。
“對於南軍咄咄逼人之勢,你們有什麼看法?”袁紹對兒子交代完底牌,就又對着圍繞在身邊的一羣謀臣問道。
“屬下等認爲,我軍應該放棄大河北岸的一些不必要防守,全部回撤到鄴城附近,收攏兵馬,以對曹軍可能的大規模侵襲!”作爲這羣謀臣中唯一一個將佐出身的逢紀,及時發表着自己的意見。
“嗯,這或許會在場面上難看些,但我們目前的情形也只有這樣了。審配、郭圖分別負責收攏兵馬,準備在鄴城周圍建立起最強防禦,逢紀,你這次要辛苦一下,陪譚兒去趟幽州!”
“是,遵命……”
在袁紹以爲曹智又有什麼詭計,而收攏兵馬時,大河南岸的陽武原先那座屬於他的大帳裡,曹智卻在此時不能有什麼奇謀了。因爲他也病了,和袁紹差不多同時生病,而且一時間未能再支持軍務。
相對於烏巢的震撼,曹智此時因爲發現身邊那麼多的“通姦”者,而意志變得消沉起來。
一直自詡自己的團隊是何等團結的曹智,雖然那天在曹仁的勸說下,豁達的燒掉了大部分信件。但心中的這根刺,卻是沒有那麼快拔出、消腫的。
在將樂進先期派回許都後,曹智又連着給身在許都的夏侯淵和李儒去了好幾封信。
但在抉擇部隊乘勝攻入冀州的行動上,曹智卻顯得遲緩起來。沒幾日甚至和袁紹一樣,因爲戰場遺留下來未能及時好好處理的傷痛和那根“刺”所留下的心病,卻使曹智這位百折不撓的硬漢病倒了。
“嘩啦,噠噠……”一連竄的溼布在水中撩起,再被擰乾的聲音在這間幾乎可以用簡潔來形容的大帳中響起。
“甄夫人,臣荀攸告進!”
這是荀攸的聲音,這也是自從甄宓跟着曹智從烏巢回來後,現在曹軍上下統一對甄宓的尊稱。
剛纔擰乾布巾上的水,再將這塊擰乾的溼布輕輕放在躺在胡牀上迷糊着的曹智額頭上的人,正是甄宓了。
甄宓跟着曹智回到官渡,見證了他的勝利後,就沒再有其他打算。小小的心房裡,已是充滿了對眼前這個男人與自己未來的憧憬。
當然甄宓從那日開始也就沒在拒絕曹智屬下們對她的尊稱,但就當這個未經人事的小女子,對未來充滿期盼時,曹智卻在入住陽武大帳後沒兩日,就病倒了。
起先曹智只是整日的默不作聲,接着就是發了寒熱。在這六月天的大夏日裡,發寒熱本就不很尋常,曹智的情況更是越來越不容樂觀起來,昨晚還開始說胡話了。
還好曹智身邊不缺宮內御醫,那個華佗更是手段高明,昨晚連灌下去的兩幅草藥下去,就使曹智在今早退了燒。
甄宓現在作爲曹智身邊的唯一“女人”,自然義不容辭的負起了這份照顧的義務。兩日來甄宓一刻不停,衣不解帶,日夜照顧在曹智的病榻邊,爲其端茶倒水,擦汗喂藥,進着一個“妻子”應盡的一切職責。
作爲世家出身的小姐甄宓來說,照顧人可是頭一遭。她平時可是連鳥都沒餵過的,但在朦朧愛情的偉大力量驅使下,甄宓從一碗藥灑出半碗在曹智嘴邊的歷史,到現在已是越來越熟練,和得心應手了。
甚至昨晚未通人事的甄宓,還在兩名軍衛的幫助下,爲睡得像死豬一樣的曹智擦了邊身。
想起昨晚那段令甄宓終身難忘的事情,甄宓就面紅耳赤的,心跳加速。想到自己出家門時還是瀟灑的待嫁女,今天就像變成了大人一樣,被人夫人、夫人的前後叫着,就忍不住掩住嘴角輕笑起來。對於接下來的生活和真正成爲曹智的夫人全都是期待和幻想。
“進來吧!”儘量收斂心情後,坐直身姿,保持着良好家教個風姿的甄宓應聲喚了荀攸進來。
在曹智病倒後,目前官渡至大河南岸的全部軍政事務都由曹仁和荀攸兩人主理了。這是曹智病倒前交代的,曹仁作爲曹氏宗親,在曹智病倒期間,代理一切事物,實屬正常。但荀攸雖然半路跟了曹智,但現在曹智身邊缺了郭嘉、諸葛亮、荀彧等謀臣、重臣後,就屬對荀攸最信任有加了。
他在之前和此次官渡戰役中的表現,荀攸也的確是值得贏得曹智信任和曹軍衆多武將的認可和尊敬。
但那天曹智留下曹仁、賈詡,甚至是新近投誠來的許攸,就是沒留下他一同議事,多少讓荀攸有些不解和心裡不舒服。
無論從資格還是功勳上說,他都是應該被曹智留下的。但曹智卻將他排除在外了,這也造成了很多人事後的討論和猜忌。
在這之後荀攸等對於未參加那場議事,也知道了其中的一切內容:主要是曹智在袁紹的隨身物品中,發現了大量許都和曹智控制地域內官員,在官渡戰役期間,跟袁紹私通、暗地聯絡的信件。
這事爲什麼要回避着荀攸呢?照道理連許攸都能參加,他荀攸就更有資格了。但曹智那天連看都沒看興沖沖走進大帳,準備祝賀曹智大勝袁紹荀攸,卻被無情的排除了在外。
這讓很多事後知道了一絲蛛絲馬跡的曹軍將佐和謀士們,都有了第一反應是:會不會荀攸就是那給袁紹寫信的人羣中的一員?
但很快這種無稽之談,就在曹智病倒前,親自指定和曹仁平起平坐的官渡軍馬最高指揮官,而煙消雲散了。
流言不攻自破了,但荀攸心裡的那根刺和疑慮並沒有就此消除,他還總是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着。這其中當然還有自那日之後,賈詡的奇怪表現了。
賈詡應該也是曹智病倒後這官渡大軍的最高指揮者成員,但奇怪的是曹智後來也沒提及他加入曹仁、荀攸的二人最高團隊。那個賈詡也開始閉門思過,人是還住在陽武大營裡,但已經好幾天沒看到他了。
但荀攸此時也來不及去探究賈詡閉門思過的原因,對於曹智交代下的任務,荀攸一絲不苟,完成的很好。戰利品和俘虜、傷員正在有條不紊的往許都起運了。乘勝追擊的兵馬已經推進到大河岸邊,和駐守鄄城的程昱已經合兵在一起,不但迅速光復了白馬等數縣數城,還已經在準備渡河侵入冀州的準備。
渡河是官渡戰役勝利後,現在全天下都認爲的必然趨勢就是殺過大河,直搗鄴城。但現在是否過河,還要等曹智醒轉後,才能決斷。
“主公醒了嗎?”荀攸恭恭敬敬的走進大帳,站在甄宓身後三步之遙,目不斜視的躬身問道。
甄宓對於荀攸恭敬的態度心中有着一分小小的得意外,外表倒是什麼都沒表現出來,極有鳳儀的微微搖了搖首道:“沒有,但華先生說想來就在今日或是明日就會醒來!”
“喔,夫人是否要去休息一下,我會派人來好生……”荀攸好心的說道。
但甄宓不領情,只是擺了擺手,就打斷道:“不用了,伺候自家夫君是我們女人的本分,倒是這段時間要勞煩先生和各位將軍多操心軍中事物了!”
別看甄宓只有十七歲不到,但從這幾句話中就不難看出,她絕對有母儀天下的天賦。這是十幾年嚴格家教薰陶和培養下的真正大成的作品,一萬個人裡頭,也就只有這麼一個成功典範的案例。
但在甄宓背對着荀攸口口聲聲稱曹智爲夫君和自己是他的女人時,還是止不住心房一陣狂跳,臉頰飛起兩朵紅暈。不過還好曹智聽不見,否則打死甄宓也不敢如此大膽。
其實從這些天初見曹智帶回甄宓到現在,荀攸、曹仁等人就無時無刻不在領教甄宓天生或是後天培養形成的氣質和正規禮儀風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