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些兵士的簇擁下,直奔韓遂大帳的馬超一見韓遂披頭蓋面就質問道:“曹智給你來信了,寫了些什麼?”
韓遂對於馬超的不禮貌的質問當然很是反感,今日竟連“義父”都不叫了。()但韓遂怎麼怎都是馬超的長輩,也沒計較馬超的不禮貌,直接大方的拿出信遞給馬超道:“也沒寫什麼,你自己看吧!”
馬超也沒客氣接過就看,只見一張信箋上,寫的是:“謝文約(文約是韓遂的字):卿起兵,自有所逼,我所具明也。當早來,共輔國朝。”
寥寥二十餘字,言簡意賅,頗有曹智平日文辭簡單之風,筆跡顯然也是出自曹智親筆。內容無非是說韓遂起兵造反並非自願,而是被人所逼,他曹智是知道的。曹智希望韓遂能早日棄暗投明,與他共同搞好漢帝國。
一般這種處於敵對狀態的雙方來信不是謾罵,就是勸降。曹智送給韓遂的這份自是有勸降之意,這顯而易見,也無可厚非。
但一看信的內容就來氣的馬超,卻注意到了這封信塗改的厲害。特別是“當早”二字與“來”之間抹得最厲害,這信何以會如此呢?
“義父,你爲何塗改這信?”馬超面上不動聲色的問了韓遂一句。
韓遂被馬超問得一愣,瞪大了眼睛,再次看了一眼信上內容,頗爲不悅的道:“這信本就如此的,我哪有塗過啊?真是豈有此理……”
馬超心中一凜,臉上冷笑着道:“怪了,曹智何以用草稿送來給義父,這可不像一國之相的行事風格?”
韓遂當然聽出了馬超話裡懷疑之意,不由眉頭一皺道:“你問我,我又問誰去?”
此時一旁的閻行馬上幫腔似的,替韓遂解釋道:“也許是曹丞相粗心了!”
“哼,曹丞相……曹智是何等精細之人,又豈會犯此等錯誤……”馬超重哼一聲,重複一遍閻行稱呼上的改變,不冷不熱的再次就信的件的懷疑對着韓遂質疑道。
韓遂被馬超這種態度刺挑的再也忍不住了,他一巴掌拍在身前的几案上,震反上面擺放的酒盞、碗碟,嗔目大怒道:“孟起(馬超字),你什麼意思,你的意思是這信我一定塗改過了嘍?”
馬超哼哼兩聲,繼續冷笑着道:“且不說這信的事,就說你和曹智陣前會面吧!爲什麼他和你見過面後,就不願見我了。還有你們那天到底談了些什麼,你爲什麼到現在都還瞞着我?”
對於馬超如此明目張膽的質問,韓遂肺都快氣炸了,拍案而起道:“馬超若你疑我,明日我便殺了曹智那賊,證明我的清白!”
“如此甚好!”馬超撫掌輕拍兩下,反瞪了氣的吹鬍子瞪眼的韓遂,轉身就走了。
“哎喲,氣死我了!”
在馬超看來,此時韓遂說什麼,做什麼,都是在惺惺作態,裝模作樣。馬超是不會再信此人的了。
次日,兩軍在渭水與黃河之間的平原上擺開了陣勢,關中聯軍擺的是方陣,十部人馬由左至右依次排列。曹智擺的是燕行陣,陣型前銳後張,如燕羣之翔。
這天日光拖着一條自足,據會占卜星辰日月的候選道:“日有足白着,臨戰連敗三將也。”
候選的話讓聯軍士氣高漲,但隨後候選又說:“日有背氣青赤色,曲而向外者,爲背叛之象也,其將有二心。”這話又使衆將心裡嘀咕,彼此間也多了幾分警惕。
很快據候選說的最佳出兵作戰時刻巳時到了,韓遂倒是信人,馬上帶着一對人馬出列,來到陣前,與曹軍挑戰的打起頭陣來。
曹智中出戰的是夏侯淵,韓遂與夏侯淵沒多廢話,縱馬直接就殺在一起。夏侯淵猛的將鋼槊駕到韓遂的長槍上,就很詭秘的對着正全力應戰的韓遂道:“丞相拜託將軍之事,且莫耽擱喔!”說着就朝韓遂一副曖昧樣的眨眨眼,就突然收招,撥馬回陣去了。
韓遂挺着長槍莫名其妙了足有五分鐘,尷尬的回望一眼身後本陣中的人馬和其他聯軍將領的反應。於是乎漲紅着臉,就接着大罵着挑戰曹軍。這回曹軍應戰的是張頜,,那張頜也是與夏侯淵一樣,與韓遂筆畫幾招後,好像也與韓遂說了句什麼話,就又撥馬轉身而走。
韓遂又氣又鬧,第三次挑戰曹軍。這次曹軍出戰的是徐晃。徐晃掄着戰斧與韓遂一交上手,倒是拼命的架勢,但兩人正打得火熱,曹智在後面卻鳴金收兵,匆匆躲進營寨內去了。
韓遂打了三場奇怪的陣仗,不知算自己贏了,還是敗了,灰溜溜的走回陣營,馬超迎了上來,嘲笑道:“義父,這仗打的可真好,恭喜,恭喜啊,這就是日象顯示的‘連敗三將嗎’?”
韓遂早已忍夠的這個目無尊長的馬超,也聽明白了馬超話中諷刺之意,挺槍就欲與之拼命。馬超也早有準備,早已擎槍在手,不由分說與韓遂便戰在一起。
幸虧閻行、樑興、程銀等,一起上前將兩人勸住,才避免了一場內部血拼。
午間,閻行、樑興、程銀等人出面置辦下酒席,拉着馬超和韓遂兩位大佬一起入座,喝喝酒,勸勸兩人的火氣,回憶一番“歃血爲盟”時的大家齊心協力,精誠團結的情景。再勸說着只是因爲一些小事,且莫在相互猜忌了的話語。
一羣男人把話說開了,又加上酒精的作用,倒是很快消除了早上的許多不快。馬超、韓遂也相繼表態要摒棄前嫌,繼續抗曹,馬超也與韓遂象徵性的碰了次杯,算是揭過了前面的不愉快,重歸於好了。
席間,程銀又獻計道:“這幾日天氣漸漸轉暖,曹智的冰凍沙牆很快就會消融、不再那麼堅固,不如今夜我們兵馬齊出,劫了曹智的營寨!”
衆人齊聲說好。這夜子時三刻,此刻地面上有霧氣,根據白天議定的進攻計劃,馬超帶領本部人馬,加上張橫、候選、李堪、成宜等由左路對曹營發起進攻,韓遂,連同樑興、馬玩、楊秋、程銀等所部由右路對曹營發動進攻,實行的是兩頭夾擊策略。
大家在子時三刻相約一起出動,但天空中此時一輪弦月下角上閃動着一顆賊星,這其實是不祥之兆。說明他們內部已有人做了叛徒,但此時不但沒人注意到,也沒人再去詢問候選了。因爲前段時日馬超和韓遂的矛盾多多少少和這個半吊子神算候選說的那些占卜有關,爲了剛剛縫合的團結,官職諸將今日下午已經決定,不再迷信。
馬超的隊伍悄無聲息的順着河灘接近曹軍大營左側,他們已經能看到黑黝黝的寨牆後,一座座類似墳墓的營帳此起彼伏的靜立在夜色下。
模模糊糊的幾個巡夜的寨兵在鬼火似的火把映襯下,來回在營寨上走動着,寨牆下幾個抱着長矛、長槍的守夜士兵,已經靠着拒馬、營門上快要睡着了。
馬超一馬當先,一看曹營的情形,興奮不已,看來今夜定能殺入曹營,取得勝利了。
但就在馬超的戰馬越過拒馬、鹿砦,長槍刺倒第一個哨兵時,就感覺不對。那好像不是兵刃入肉體的感覺,倒像是……
馬超停下急進的步伐,在馬上用槍挑開倒地哨兵的軍服,“啊!”,竟是一個稻草人。
“不好,中計了!”
隨着馬超一聲響叫,眼前突然亮起一排炬火,同時響起一片戰鼓聲,嗖嗖的箭矢在緊接着的下一秒就漫天射下。
“快撤!”
“轟轟!”
馬超肩部中箭,急令部隊後撤,但爲時已晚,他的部隊和同時過來的聯軍各個部隊,在曹營內突然噴射而出的投石轟擊下,早已亂作一團。
很快馬超又看到了白天和韓遂無精打采應戰的夏侯淵、張頜、徐晃,這會兒生龍活虎、爭先恐後的領着一部部騎兵從營內、從兩翼殺了過來。
“馬孟起,韓遂早已投降我了,快下馬投降吧!”曹智不知何時也出現在了寨牆上,對着牆下被曹軍殺得暈頭轉向的馬超大叫道。
“馬超,你義父早已把你賣了,我們早已知道你會從這邊來……”
徐晃等曹軍將領也在一邊收割者敵人性命的同時,出言製造着混亂。
“韓遂,我與你勢不兩立!”馬超撕心裂肺的狂叫着,一面下令急退。
站在營寨上的曹智看着漸漸不支的聯軍,搖頭嘆氣對着身邊的賈詡道:“到底太年輕了!軍師好計謀啊!…….”
馬超奮力突圍着,但本來左右跟隨着的聯盟友軍,此時是一個都沒了人影。馬超不知這些張橫、候選、李堪、成宜等都去了那裡,戰場上已經很混亂了,早已看不見陣型,或是各部之間的配合,他們早已被三路齊發的曹軍衝散掉了。軍令更是難以有效傳達了,大家都在面對身旁或是眼前的敵人苦苦支撐着。現在馬超想來這些傢伙不是和韓遂一起投降曹智了,要麼就是被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