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曹真傻笑幾聲後,就趴在曹智耳邊,耳語幾句。
曹智聽罷,很是興奮,提着鋼槊就要邁步而去。此時身後也爬起身,正撣着衣裙上的麥葉、灰塵的喬霜嗔叫道:“喂,你們這是去哪兒啊?”
“喔!”想起老婆的曹智和曹真一起停下腳步,回身道:“有事!”隨即,曹智又想到了什麼的囑咐喬霜道:“你讓曹洪、曹真、夏侯淵、夏侯惇的夫人們,還有在曬麥子的陳玲都和你聚攏在一起幹活,聽到什麼聲響,趴着別動就行,知道了嗎?”
喬霜一下子臉色變了變,知道曹智的話,意味着戰爭已經離她們很近了。雖說喬霜相信丈夫一定有能力很好的保護她們,但近在咫尺的危險,還是讓喬霜一陣緊張。
喬霜收了嬉鬧的表情,認真地朝曹智點了點頭,就轉身走了。她明白不能在丈夫即將要與敵人展開廝殺時,讓丈夫有絲毫的擔心。
曹智安排完排兵佈陣時,有呂布手下兩員叫郝萌、侯成的部將組成的四千搶糧兵馬和幾十輛空騾車,正沿着河谷悄悄逼近這片麥田。
呂布終於搞清了曹操的病情,這次是真的,這個狡詐的傢伙是真的快不行了。而這時他的糧草儲備也快不行了,在強令東郡各地官員徵糧的同時,呂布決定派兵來搶糧。
這時陳宮倒是認爲不妥了,勸說呂布曹智已在兗州數月,該排兵佈陣的也排好了,現在去搶糧無疑與自殺了。
這回呂布不信,不服氣了,他曹智用兵能有我呂布厲害,現在去應該正是時候。此種思想現在充斥着整個呂軍,呂布把自己的五六萬大軍拆散開來,準備對乘氏、鉅野等濟水兩岸的各個麥地發起突然襲擊。打閃電戰呂軍還是很有心得的。
郝萌、侯成也不是泛泛之輩,他們並沒有冒冒然然而來,他們也和呂布一樣認爲來得正是時候。之前他們派出了大量斥候,偵查過曹軍的動向。回饋的情報是:曹軍全軍上下正在搶收小麥,根本未防備呂軍的突襲。
郝萌、侯成還故意放緩了腳步,等着傍晚時分,麥地裡的曹軍忙活的差不多時,他們坐享其成,將曹軍收割好的麥捆裝車拉走。
又可錦上添花的是,斥候回報,地裡有很多漂亮的女子,聽說大都是曹操帳下官員的家眷。
“太好了,順帶便捉些美貌女子回去,今晚就可好好享受一番了!”郝萌對着一旁的侯成yin笑道。隨即很多跟在郝萌、侯成身後的兵將都笑了。
於是,當呂軍部隊一接近正在忙碌的麥地時,他們興奮地吶喊,朝着麥茬衝殺過去……
但誰知道美女還沒見到一個,曹軍的號炮突然震天動地地響了,四面埋伏着的曹軍早就等得老繭都出來了,他們一下子鼓譟而起,先將郝萌、侯成的部隊攔腰斬斷,然後分段緊緊包圍,逐個消滅。那些原本在呂軍將士想象中只因拿着鐮刀的曹軍士兵,個個兇如猛虎,持槍挺槊的向他們猛衝過來。
受到伏擊的呂軍將士們明白了,以逸待勞的等着收穫的不是他們,而是曹軍,他們上當了。
呂軍士兵恍然之時,郝萌、侯成也明白了,他們不會坐以待斃,他們要突圍。
很快的經過一番搏殺終於有機會將對將的找着了,郝萌感覺自己很幸運,迎上的是一個小將,看這小子稚氣未脫的樣子,應該二十歲都不到,又聽到部下在叫他“曹將軍”,郝萌明白對上自己的是個曹家的人。
“靠裙帶關係上位的人,本事通常不大!”郝萌認準了曹真這點大喝一聲“殺!”就率着身邊剩餘不多的兵士突圍。
“呼!”的又是勁力十足的一槊揮到,曹真也是力大勇猛的舉槍再擋。“咔!”的一聲,不同於前幾招的交手情形,曹真手中的槍被郝萌的鋼槊砸斷了。
曹真一扔手中的斷槍,策馬回身便跑。郝萌一看狂喜,朝着部下揮手大叫道:“弟兄們,跟我衝出去……”
但打馬追着曹真前衝沒幾步的郝萌,只見曹真在馬上已經摘下弓箭,回馬就是一箭,朝郝萌射來,郝萌已經及時做出反應了,但還是在箭弦的嗡鳴聲中應聲而倒。
此時這段已鏘鏘要被呂軍衝破的包圍圈,曹軍將士壯曹真之鷙勇,又重新圍殺了上來。
此戰大概持續到月亮兒高掛夜空的功夫,這片被“收割”過的土地又安靜了下來。曹軍在拉走一個個的麥捆兒後,將一個個的呂軍的屍體丟棄在麥茬裡。
在這些屍體中便有郝萌的,但很快在曹軍走光後,這個奸詐的郝萌又活了過來,扶着左肩胛的箭傷,獨自朝着濮陽方向奔去。
深夜,圓月高照,雲中穿梭,慘白的月華傾灑而下,爲濟陰兩岸的這片大地披上了一層薄薄的迷霧。
這一夜裡,這片土地可以說是在用血水灌溉下的一夜。千頃雄偉而壯觀,悠久而滄桑的麥地裡、山谷中,頻頻爆發着拼殺。
大地依然是那片大地,厚重而挺拔,彷彿威勢非凡,那一道道它如同一道天塹一般的麥田,硬生生將人類世界的屠殺與血腥隔絕開來。
腥風大作,血水沖刷,只有強者才能站立在這風血之中,狂殺呼嘯而過,血水早已凝結。
翌日,清晨,白雲翻滾,天地潮紅,漫天用血雨換回的捷報紛紛揚揚灑落到曹智手中。
定陶大捷!
乘氏大捷!
山陽大捷!
……
血腥之氣彷彿染遍了整個世界,在濟陰兩岸,這一夜只能用血流成河,血河氾濫來形容六場戰事的慘烈。
六場伏擊都是以曹軍獲勝而告終,被收割走麥子的田地,是用雙方將士的鮮血沖刷一新的。
呂布的災難就此到來了,無盡的血雨下,他明白了自己的愚蠢。此次行動對他來說無疑是場災難,一顆麥子也沒搶到不說,還連遭六場伏擊,他有兩萬人馬在這場災難中被曹軍連同那些麥子一起收割。
他依然在山陽這條線上,第二日,無計可施,損兵折將的呂布已經下達了撤退的命令。他要回濮陽,濮陽還有他的後續部隊,繼續控制濮陽,就等於控制着兗州最重要的門戶東郡。
回去!,回到濮陽還有機會!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在這片曾經任意縱橫的熱土上,竟然回家都成了這麼難的事。
在連接鉅野和山陽之間的這四十里地,一道由肉體組成的巨陣,正壘砌成天塹般,將他的歸途硬生生隔斷。在這些人盾前面更有一道關卡,均是由毛石壘砌,無人看守,而他的後面,就是曹智糾結的夏侯淵和樂進兩路重兵的把守。
此刻,第一道關卡巨石壘砌最上方,曹智、曹真、許褚、夏侯淵、樂進五人並排着站立在關卡之上。狂暴的一夜血雨腥風肆虐過的這一方天地,絲毫沒有給他們留下什麼影響。這場戰役已基本上是以他們完勝爲定局了,只要在打好這最後的一場阻擊戰,呂布就要完了。
衆人神情冷酷,眸子之中閃過一絲極強的戰意。
關卡由粗糙的毛石隨便壘砌而成,足足有一多米高,四五米厚,長達數百米,雄偉壯觀似一道巨大的鴻溝一般,必將其無數企圖來濟水之地搶劫的野獸攔截在外。
“報~~”一旁一士兵快速向此處衝來,旋即半跪着,高叫道:“啓稟將軍,設在東北方向的烽火臺上發現,呂軍正向此地關卡急退而來。”
曹智隨口應道:“繼續觀察,隨時上報敵軍的最新動向。”
“得令!”那士兵快速退下。
“吼!”
萬人齊聲咆哮,如天雷巨響一般,浩蕩天地間,四十里外的衆將均看向那片毛石之外,可惜無法看到其萬人追殺、奔逃、咆哮的場景,唯有設在東北三十里前沿山坡上的烽火臺的一些士兵纔可看到那雄偉壯觀的場面。
“走,回各自的高臺吧!準備戰鬥!”曹智提議道,旋即率先離開了這專爲呂布和他軍隊而設的第一道關卡,向各自本陣後方的指揮高臺趕去,曹真、許褚、夏侯淵和樂進都跟了去。
四十里的路程說遠不遠,說短不短,真慢慢行軍,興許能走上一天。但現在的呂軍可不能慢條斯理,的趕快擺脫後面的追兵,回到他們的大本營濮陽。
後面的曹軍已經糾纏了他們一天一夜,雖說在被圍後,呂軍全體將士也沒有像一團團軟泥般,任人宰割,在無數同伴戰死的情況下,他們也在突圍戰中,給曹軍帶來了損失。
想就這樣吃掉他們,曹軍還得長副好牙齒!
快速推進的呂軍前軍,只用了半天就跑出了三四十里地,他們即將離開山陽,進入鉅野了。入了鉅野一點,再向西拐,以他們的速度再過一兩日就能踏上東郡的土地,他們幻想着很快就能回到濮陽的兵營,去休整,去好好睡一覺,去好好吃一頓飯,去爲下一次雪恥好好的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