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
一聲嬌柔中帶着冷靜的聲音,突然想起在孫尚香背後。此時的喬瑩終於出現在了孫策的視線裡。
喬瑩的兒子難道不正是孫策的嗎?她爲什麼突然站出來強調是她的呢?
“噗!”
正當衆人不解喬瑩話意的隱含之意時,孫策一見喬瑩就明白了孫尚香抱的是他的名義上的兒子孫紹,一口鮮血再度悲憤地噴了出來。
“快,把這個女人帶下去!” 幾乎是在咆哮着的吳景,提醒了在場所有人孫策和喬瑩之間的關係。
很多人開始猜想事情的來龍去脈時,孫策卻搖擺着手急喘道:“不要了,我恐怕沒多少時間了!…….咳咳,讓他們到屏風後面去,我要一口氣交代一完!”
孫策說完這番話,臉上已是一片紅潮泛起。在場看過許多生死的如吳景和那幾位醫國聖手都知道這時孫策迴光返照的跡象,他能夠醒來已經是個奇蹟了,但不可能指望他還有很多時間。只能說昏迷前的孫策心中還有好些事牽掛着,不把這些事交代清楚,他真是口眼難閉,所以正是這份意識,強迫他擁有常人所沒有的毅力,任是在生死的邊緣強行使自己醒了過來。
喬瑩母子在孫尚香的陪同下,轉入屏風後,孫匡馬上搶在所有兄弟、長輩之前,開口道:“刺殺你的賊人已經全部誅殺,是魏騰這個……”
正當孫匡見機的快,開始向孫策一一彙報自孫策昏迷之後他們對刺客極其黨羽的處置時,喘着粗氣孫策顯然對這些不感興趣。擺手讓他停止後,胸膛起伏道:“我昏迷幾日了,前線戰事如何了?”
“喔!”還是老陳的吳景率先反應過來,馬上理了理思路,接口說道:“五日!丹陽、會稽、吳郡、廬江與鄧艾的揚州各郡的邊界防守都已經被攻破,張昭、朱治、李術集結所有兵力守護各郡,曹智已全面進攻,開闢了一道東線進攻路線,意圖要我們分兵。在你昏迷期間,出於安全考慮,我已經要孫權率部回來,以護我們大本營的安全,現隊伍可能正在後撤行徑之中!”
孫策一聽孫權正在撤兵,頓時大怒着飛快的從病榻上跳了起來,喝道:“怎麼可以在這關鍵時刻下令後退的!停下!都停下!”
當有人都驚呆了孫策突然的爆發力,一個垂死的人竟然還能站跳起來,正當所有人難以置信之時,只見孫策搖搖晃晃的站指着吳景,忽然之間,厲聲喝道:“這種時候了,還怎麼退,你這一退,周瑜和孫靜不就都完了嗎?”,他把手一搖,指着窗外的廣闊水域,繼續喝道:“敵軍已經進駐荊州,說不定現在周瑜、孫靜已經咬上曹智的兩股主力,這時我們只有趁他們現在立足不穩,組織人馬迅速反包圍,還有五成機會取得勝利,否則的話,這荊州就算是丟了!我們的江東事業就算是丟了……我的舅舅哎,你怎麼能鬧出這樣的笑話呢?我們只要把曹智從荊州這片土地上趕走,其他各郡自然無危險!若是荊州丟了!就算把軍隊都聚攏在會稽、吳郡、廬江,又有個屁用……”
吳景一聽孫策話說的這麼難聽,正要試圖抗爭,但孫策顯然不願再給他機會辯駁。
孫策說完這幾句身子搖晃的更是厲害,怒火攻心之下,又是一口鮮血吐了出來,眼看就要倒下,這時身邊就有孫匡、孫朗等人搶上去將他扶住,並扶着他讓他慢慢坐回楠木榻上,好讓他繼續說話。
忽然坐在榻上的孫策深深吸了口氣,強行在榻上坐直了身子,大喝一聲:“吳景,你怎麼下了如此荒唐的命令!昏聵!昏聵……”孫策此時的語氣忽然變得充滿了荒唐的味道。
接着再次不理吳景的感受,猛咬鋼牙高聲喝道:“停下!都停下!絕不能退,傳我的令,立刻讓孫權退回去,直撲巴陵後方!”
孫策他是何等身份,縱然是身受重傷,但是他一旦發話,這間房屋內的文武官員也都是不敢違逆的。
但此時卻出現了有違平時的情形,虞翻不知那來的膽子,分開人羣從後上來苦勸道:“將軍,不是我們怕死,實在是從大處着想,我必須回撤大軍護着您回去啊!您是江東父老現在的頂樑柱,萬萬不能讓您有什麼,不能讓您苦心經營數年的幾十座城池都拱手讓人啊!”
虞翻這番話雖說是站在吳景的立場上說的,但不得不說是說的有道理的。這也是現場很多官員對於現階段戰事的理解,現在他們左右受敵襲擊。依照人的本性,或者說常理度之,任那位當政的主上,都會選擇集中全力保衛原來已有的根據地,而放棄對計劃中的擴張土地。
因爲擺在常人眼中,對於這樣一次抉擇,肯定會放棄還沒實現的計劃任務,而保證已有根據地的保全。但往往對一場重大戰役的把控和抉擇,不是一般人用一般的眼光和思維所能看透、看清的,世人通常能看清的東西,往往是最保守,最缺乏創新和進取感的戰略思想。而好的戰略思想往往不被大部分人所察覺,甚至在關鍵時刻不被認可。
孫策、周瑜正是有着這樣戰略眼光的兩位不可多得的曠世之才,他們在戰事進行到現在,早已看透關於曹智和他們揚州、荊州兩州、數郡的爭奪,最終的主戰場一定是在荊州中部的這條大江水道上下,誰能最終打通和控制這條水道,誰就能取得最後的勝利。
可惜這兩位絕世之才,碰到了才能可能不如他們倆,但曹智熟知歷史的發展,然後在孫策、周瑜無論是個人能力和勢力都未發展到一定程度時,就人爲的先發制人了,所以搞得孫策、周瑜、孫權忙於應付的局面。但就在這種危難的時刻孫策、周瑜還是看準了一個方向,決定了一條主攻的道路,但就算這樣命運還是沒有傾向於他們這一邊。
“呸!城池都丟了,只要我們就還活着,就可以再奪回來。但丟下週瑜、孫靜兩三萬大軍匆匆趕回去又有什麼用!胡扯!簡直是胡扯!”強忍着疼痛的孫策吐了口氣,他掙脫了旁邊扶着自己的兩個弟弟,再次高聲吼道:“停止,停止退軍,一定要孫權與孫靜合兵,再兩頭夾擊被周瑜吊住的曹智主力水陸聯軍,只有一舉擊潰曹智的這路大軍,其他各路的敵軍就會不戰而退。”
此刻孫策雖然知道自己傷得不輕,但卻明白,自己身爲統帥主將,若是此刻自己露出半點顧慮,只怕他這堅定的軍策頓時就要散了,更別說自己故去之後,還有沒有人執行下去他制定這一主攻方向的問題了。
虞翻本待還要說什麼,孫策卻大怒着擡起手來指着他喝道:“我是一軍統帥,一切軍中事務我說了算!此事十萬火急,誰也不可以更改,你若是再廢話,我就立刻殺了你!
虞翻臉色一變,雖然依然是滿臉焦急,但在吳景的暗示下,卻終於閉上了嘴巴。
孫策見吳景和虞翻兩位文臣武將的代表人物終於在他的強勢之下蔫了下去,立刻趁熱打鐵的喝道:“劍呢?我的劍呢?”
孫策的佩劍早已經損毀在之前與刺客的激戰之中了,身邊的孫匡立刻寨了一柄他的隨身佩劍到他手裡。
孫策一手扶着孫匡強行支撐,接過劍來,橫劍高聲喝道:“諸位,現在在幾百裡外的大江中還有我們那麼多兄弟,一旦我們先退了,他們各自爲戰就會被敵軍逐一困死!我們一定殺過去!聚攏我們所有的力量,纔有一拼之力!諸位中很多已經從家父手下,跟隨孫策至今很多年了,我就不信這運數會終結在我手上!諸位,若是有膽子就隨我繼續西進與敵死戰!我孫策在這裡深受諸位之恩,定當涌泉向報。我這裡重申一點,在我孫策帳下只有戰死的勇士,沒有後退逃跑的士兵!”
眼看說罷這段話,孫策已經難以在站直,但一直排到門口的文臣武將這時都爲孫策的話語所感動,所激勵。他們齊唰唰的跪下,眼淚如泉涌般,哭喊着“誓死追隨主公!”的話語。
就在這時,門外又是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和高呼傳來:“張大人回來了,張大人回來了!”
本來臉上已經露出笑容的孫策在一聽“張大人”這三個字時,心下猛的一沉。他很清楚這個“張大人”,只能就是張紘了。
張紘是在半途被帶着吳景軍令截住的,孫權接到孫策遭遇不測,性命垂危的信件。並且吳景要求他們立即回師的軍令後,隨即就問隨行的張紘怎麼辦?
照孫權的意思也是要馬上趕回的,後方根據地多處受襲,當家人的兄長又遇刺,生命垂危,當然是要趕緊回去守在兄長身側,併發兵解後方之圍。
但老謀深算,加還是能看清局勢的張紘確也認爲此時他們不能退。他們一退,那他們就再也無法反抗曹軍的各路緊逼,只有滿盤皆輸之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