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邊身體已經不能動彈的曹純躺在一處地上,對着天空直喘着粗氣。突然一張極醜,極黑,還帶着一條不像人類疤痕的臉突然橫放在了他的上空。
“子和,你死了嗎?”許褚滿嘴噴着臭氣和吐沫星子的對着地上半邊身子都快沒知覺的曹純道。
許褚因爲是曹智手下的老臣子,所以歷來對這些曹氏宗親級的人物,沒大沒小的大呼小叫,直呼其字。
快被傷勢的疼痛折磨的沒了知覺的曹純,被許褚這通口臭薰得真是及時,又無奈的回過了神。曹純極其厭惡的一撇嘴,毫不示弱的張嘴就來:“你死了,我都沒死呢!”
“嘿嘿,沒死就好,咱們的快點吧,據斥候彙報,從長沙那邊還有一隻孫靜的援軍在快速向這趕來,我們要趁敵人被我們夜襲倉促之際,把他們還沒有站穩陣腳的隊伍都攆出巴邱城,奪取整座城池!要是等天亮之後,他們的後面大隊進城和孫靜會合的話,我們只怕是要丟了整個巴邱了!”
“,孫靜哪來的還有援兵,許褚……哎喲,你可別謊報軍情……”曹純忍痛高聲喝罵着許褚。
“是真的!”這句話不是許褚說的,聲音來自許褚身後。曹純忍着巨痛,撇了撇腦袋,終於看到了許褚身後剛剛走來的典韋。
典韋是曹操的老臣子,曹純就算離得遠點,那閃亮的特製雙戟曹純也是能一眼認出。
“送信的斥候是仁公的人,他已經在長沙了!”典韋走上幾步,極是禮貌的躬身對着半撐起身體的曹純冷靜地說道。
曹純的腦子一下子糊塗了,典韋說的“仁公”,自然是曹純熟知的兄長曹仁。但他不是應該增援赤壁去的嗎?怎麼跑到長沙去了?這在曹純所知的計劃表裡是沒有的。還有孫靜後面怎麼可能還有援兵,不是說他從長沙老窩已經把家底都搬了出來嗎?聽說這次他連家小都帶上了。
不過隨即曹純又想到,可能之前的他得到的情報有誤。人家長沙老窩,怎麼也不會搬空,好歹幾百個老弱殘兵還是能抽出來的。如果就這麼點人來湊巴邱這場熱鬧,曹仁也不需要派人來通知在這裡堵截的他們馬上投入反攻啊?
一連串的問題,攪得曹純一下子腦袋疼起來。搖了兩下腦袋的曹純索性不想了,對着許褚道:“扶我起來,我們奪城!”
“你行不行,要不我和老典去就行了,你在後面幫我們驚陣得了……”
“我行!”
曹純在呲牙咧嘴瞧不起人的許褚話語未完之前,就打斷了他的話語,拽着許褚的一隻手臂,強行撐起了身體。
明明在這之前就已經虛弱不堪,甚至可能要用繩子才能固定在馬背上的曹純,在他的咬牙堅持下,被許褚一把推上馬背後,跟在隊伍裡前進,馬上好像也有了精神。
許褚等人不知曹純是用疼痛來刺激自己的結果,還是看到一下子擴容的隊伍真的來了精神。總之曹純作爲虎豹營的第一主將,立時對屬下發布了反攻巴邱東南兩城的將令。
響亮的集結號角隨後就在城中響起。各個防守點的曹軍軍士在將官的帶領下,三五成羣的衝出了防區的街道來,在軍官的驅使之下,匆忙的拿着武器就衝向了曹純、許褚等人所在的位置。
但他們再怎麼集結,也就只剩下一千人不到。曹純的一半兵力已經在前三天的防守戰中和孫靜的長沙軍拼掉了,現在加上許褚、典韋的援兵,他們勉強湊出了二千八百多人的陣容。
但就這點人,只要後面追着長沙來的援兵屁股後面的曹仁大部隊來的及時,還是夠孫靜喝一壺的!
當巴邱南城上聽到自己部屬潰敗巴邱城內的回報時,孫靜正在南城的一間城樓裡對衆將訓話。
“敵人增兵了,是哪路神兵這塊就增援的曹純?”早已搞清楚對手是孫靜的曹純一聽佔着半個巴邱城的曹純來了援兵時臉色狂變之下,立即衝出了城樓,望着北城的方向,愣了會兒神。
也就這時,一匹戰馬和鞍上騎士都是鮮血的孫軍服飾的傳令兵,策馬狂奔到了巴邱城的南城下。
騎士到達城門下,就摔落了馬背。守門的長沙軍士趕緊將他扶了起來。只見那還勉強撐着一口氣的騎士,從懷中抓出一包帶血的信札,斷斷續續的模糊道:“快……呈報太……守……大人……”
說完這句話,這名遞送信札的騎士頭一偏,就嚥下了最後一口氣。孫靜的屬下不敢耽擱,立即把信札轉送到了城防上的孫靜手裡。
孫靜這位目前孫家老一輩人物中碩果僅存的正宗宗室成員,看了送上來的信札,就立刻一臉扭曲起來的狂亂!
因爲孫靜看信過程中的臉部表情實在太豐富,以至於站立在孫靜身邊的屬下將士都不太明白這信到底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直到孫靜大張的嘴巴終於合攏後,衆人的心才稍事放下,就聽孫靜突然又咬牙切齒道:“傳令!全軍攻上去!不惜一切代價!必須立刻攻破曹純把守的東北兩城!”
“啊?”
很多孫靜身邊的部下都以爲自己聽錯了,一向做事穩重保守的孫靜在明知曹純已經增兵的情況下,還要傾巢而出,攻奪曹純的營盤。
“但是大人,曹純剛剛得到了增兵啊?”
“對,所以纔要馬上解決他們,曹純和曹純的援兵都是已經力盡了的兵勇。曹純原先的人,已經被我們打得差不多了,新到的,也肯定是疲憊之師,咱們按部就班走了多日,剛纔一擊不成,只要我們全軍壓上,不會超過一兩個時辰,就能把他們清理乾淨。弟兄們苦戰了數日了,此時正是我們滅敵的機會!”
孫靜說罷,向來以孫家老人自詡的孫靜,就這樣親自轉身走下的城樓,看樣子是要親自率部上陣博殺這一回了。
原本還愣在當地的軍將,立時跟上了孫靜,全軍集結的號角,隨後也在南城方向吹響。孫靜的屬下來不及多想什麼,均以爲孫靜或許說的有道理,在天亮之前的最後一刻,一股作氣,將盤亙在城中的這塊骨頭啃下。
仗打到這個份兒上,大家都清楚,曹純那些傢伙,再怎麼強硬,也終究走到了極限了。或許,他們一鼓作氣的再一個衝鋒,就能打垮他們了。
列成長長隊伍已經迅速集結完畢的長沙軍,在下到城下,坐上戰馬的孫靜大手一揮之下,就隆隆地朝着各條城內的街道開拔,狂奔而去。
孫靜卻幾乎是生平頭一次的在絕境之中奮起所有的勇氣,去欺騙自己的忠實的屬下。此刻一旦走出了這一步,孫靜看着自己僅剩的幾千子弟兵,就這樣去赴死,頓時就覺礙手裡的馬鞭重若千斤!
此刻的孫靜還哪裡還有平日的風度,他全身上下都不自在的,狂吼一聲,用盡全身力氣,也縱馬隔着自己的中軍前行了。
其實他的喉嚨裡已經滿是鮮血,那裡的鮮血不可能是別人的,只能是他自己的。但他在臉上一片殷袖時,還是強忍着自己的衝動,告誡自己不可說出實情。說出實情這些兄弟,就等於把他們丟給了曹軍,軍心也會立即散了。孫策雖說在這麼重要的時刻死了,但還有孫權,孫賁、孫輔那麼多人支撐這個局面,不怕,孫賁、孫輔不是已經靠近巴邱了嗎?還是有機會的,有機會的!
孫靜自我安慰着狂跳的心房,強迫自己要冷靜下來。
原來孫策已身死的消息送達孫靜處時,孫賁、孫輔在孫權的授意下也是稍稍改變戰略目標。孫權此時有意保守一下,所以先讓孫賁、孫輔的先頭部隊,去往了長沙,他們孫家的老根據地,穩固一下空虛的長沙。
孫權是這樣想的,他大哥死了,雖說現在已有他繼任主事,但他們的形勢還是不容樂觀。此時吳景也趕到了孫權的大軍裡,他雖說並不最看好孫權繼任孫策,但在此等危難時刻,再說孫權也一樣是他的外甥,所以吳景還是能中肯的爲孫權出謀劃策的。
這時也體現了他和孫靜一樣穩健保守的做派,吳景提醒孫權,孫靜現在在巴邱受阻,鑑於曹軍可調配的兵力,遠遠超過他們,所以吳景建議孫權此時不光要考慮火速增援孫靜,奪取巴邱,還要考慮穩固孫靜和他們的退路,那就是孫靜老窩長沙了。
孫權此時從一個還遊走與叛逆少年的情懷,一下子因爲孫策把他們全家和整個江東的命運都壓在了他的身上,死的孫權一下子感到責任重大。有了責任感,孫權一下子人也成熟了幾分。他一聽吳景的建議,認爲非常有道理,現在整個戰事都對他們不利,他的大軍因爲孫策的死耽擱了一下,要是不能及時趕到巴邱,孫靜很可能被吃掉。但此時孫權因爲張紘的刻意安排,孫賁、孫輔的前部兵馬,已經快接近巴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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