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洪一聽還要等,不由急了,“張將軍你看,敵軍現在的指揮所,本陣,還有騎兵,三陣脫離,各自爲戰。他的本陣現在是四面防禦,行動無力,我軍可繞道進攻它的後方,只要衝殺進去,則此戰大局可定,根本無需再做探查!”,說到此處曹洪已是有些激動,然後大叫道:“戰局稍縱即逝,張將軍你就讓我帶隊繞過敵軍本陣,從後方直接去幹掉韓當的騎兵吧!”
此時張遼身邊的幾位將領都認爲曹洪說的建議說的在理,於是張遼止不住衆人的勸,想了片刻,也就同意了曹洪的作戰計劃。同時也向左右派出六路探騎,看看程普是否還有伏兵。
鼓聲大起,曹軍主力在曹洪五千騎兵派出後,後面的二萬多大軍也開始蔽野而至孫軍陣前,從正面開始了進攻。
小坡之上,程普本來緊張的臉上,見到張遼終於進攻了,臉上不由泛起了紅暈。
坡上的冷風吹來,居者鐵脊蛇矛的程普坐在馬背上受冷咳嗽了幾聲,一旁的程諮好心地爲他披上一件大氅,程普卻揮手拒絕了兒子的好意。
“爹爹,天氣轉冷了,您年紀大了……”
程普再次擺手阻止着兒子的好意,道:“冷些好啊,待會兒我們就不會因爲太熱而要**服了,哈哈……你看看那多熱鬧啊……”
接着程普望着遠處的那片主戰場,彷彿身邊所有的一切,都與自己無關。
作爲一名將領,特別是主將,惟有會冷靜的思考,纔可讓自己置身於戰場之外,把握全局。惟有會享受冷靜,纔可以做出一切適合戰場需要的決定。
這一刻,程普他等待已久的時間終於來到了。確認張遼已經中計的他接着微微一笑後,輕聲喃喃自語道:“孫翊、孫暠,接下來就看你們的表演了。”
孫翊是被吳景派到程普這裡,跟隨他出徵赤壁的。吳景考慮到程普、周瑜這裡缺兵少將,於是在孫策確定下孫權爲繼承人後,就讓情緒低落的孫翊來了程普的大軍中,重拾信心和建立軍功。
吳景和孫翊此時倒是也沒了和孫權的爭奪之心,畢竟他們是一家人,誰來當這個家主,都是一樣的。兩人微有些失望而已,但孫暠作爲同樣是孫家的直系一員,心裡就不是一點點失望那麼簡單了。
孫暠時孫靜的長子,也是孫靜四個兒子中最有軍事天賦和政治野心的。孫暠不像老父老實巴交,一心只想輔佐好孫策,孫權,孫暠比孫策、孫權都大,他一直認爲孫堅死後,他父親孫靜應該出任孫家家主,並繼承一些地位,而不是有少不更事的孫策繼承。孫策一死,他也勸過父親不要在爲另一個侄子賣命,而是應該自立。他們家在長沙有勢力,有地位,何必去聽那個更少不更事的孫權的號令。
孫暠的這個提議不但沒有受到孫靜的支持,孫暠還被老父孫靜狠狠地訓斥一頓後,趕出家門,將他發配到程普這兒當一名小將。
孫暠此時還不知道老父孫靜已經戰死巴邱,孫瑜、孫皎、孫奐三個弟弟也已做了曹仁的俘虜。此時他只能礙於老父的嚴命,繼續服役與程普軍中。
只是有一點很奇怪,無論是有孫策之風的孫翊,還是一直野心勃勃的孫靜長子孫暠,此時都未見與程普身側,或是本陣和後陣軍中,不知程普又對他們寄予什麼厚望?
此時的程普本陣前,大量的曹軍步卒幾乎瞬間就將將整個孫軍方陣都包了起來。他們舉着一人高的鐵盾開始在後面弓箭手的配合下搬離拒馬,清掃鐵蒺藜,無視着後面敵軍重裝步兵的長矛吞吐,用自己的生命和鮮血爲後續部隊鋪平道路。
然而出乎意料之外,在曹軍那漫天騰空的箭雨呼嘯奪命聲中,他們前面的步兵竟然未遇任何孫軍箭矢的抵抗攻擊,孫軍只是高舉鐵盾嚴防死守之下,只是用盾牌之間伸縮的長矛攻擊着逼近的曹軍士兵。
這一切讓張遼頗感詫異之時,曹軍第一批衝之孫軍陣前的曹軍士兵倒下了,但此時卻有更多的曹軍士兵卻蜂擁而至,戰士們成爲最好的清理工,只要在對方的防禦鐵壁上撕開那麼哪怕是一道口子,到時就是他們身後騎兵發威的時刻。
“殺!”
在一聲聲滔天的怒吼聲中,曹軍的鐵血精銳如浪濤般隆重的雷霆之勢化成雄烈的風電,猛烈地撞擊在孫軍最前沿的守衛士兵的鐵盾上時,他們纔剛剛靠過身體,手中的武器也剛剛拿起,對準了盾牌間的縫隙裝備插下時,盾牌後一支支閃動着寒芒的長矛噌噌先他們一步急刺而出。
也在幾乎同一時間,敵陣列在大軍鐵盾後方,是幾乎沒有防禦能力標槍投手和弓箭手,此時也終於開始發威。
弓弦鳴響,數以千計的長箭和標槍呼嘯出死亡猙獰的鳴嘯,這些弓箭和標槍以一種整齊的角度斜向刺射天際,再劃出一道道優美的拋物線後,藉着陽光的反射在空中彷彿形成了一面佈滿了鋼刺的蜂羣,以焚雲裂蒼之勢兇猛地落向曹軍步兵羣。血花在人羣中盛放,生命的悲歌再此唱響。
標槍投手的標槍,擁有可以穿透盔甲盾牌的強大破堅能力,弓箭手更是遠程殺傷的絕佳兵種,在有前方鐵甲重步兵方陣的衛護下,他們就只是一羣狩獵的獵人一般,蹲伏在那裡,猛然在這個時刻動手了。
曹兵一時空有強力的攻城器械,在這刻面對敵方射手的近身戰鬥前,也是毫無還手之力。
曹軍以數百人陣亡爲代價,後面涌上的曹軍士兵對準了敵方大方陣那缺乏衛護的左右兩側,首先進行了最慘重,不留情的打擊。
血肉撞擊着血肉,刀光映襯着刀光,衝殺上前的曹軍的將士以最激烈昂揚的鬥志,策動手中的武器給予對手最深沉猛烈打擊,將整個敵軍軍陣撞成出一蓬悽顫驚觫的血雨。
一支強軍和一支弱旅間的差距,不在於其個人能力差別有多少,除士氣之外,其最大的強勢表現就在於部隊執行上級命令時的速度與力度。
當張遼的重裝步兵剛剛接受命令,踏上攻堅的步伐時,程普也已經開始針對對手的重裝步兵的行進,做出了相應的變化。
當大量的曹軍步卒在少量重騎的帶領下向着他們的本陣發起狂暴凜冽的衝擊時,程普的本陣裡,戰鼓擂響、兵海涌動。
他們終於行動了!
但他們不是進攻,而是防守。
無數拒馬被他的重裝步兵甲士們重新拾起後奮力前移,迎上了對手衝鋒的第一線。與此同時,那些身旁的衛車開始行動了。
衛車,也叫鐵甲車,一種冷兵器時代特有的一種防禦型戰車。
這種車渾身包裹鐵甲,厚重堅實,極難被摧毀,下置四輪可推行,高及人頸。車上有抽板,可以拉出將高度加到三米左右。每車車頂可容納兩到三人立足,一般分別安排長戈兵一人,弓箭手一人,有時加飛斧或投槍手各一人,這種車的主要作用就是用來在沙場對戰時增強防禦力量。
衛車的防禦雖佳,進攻方不易破除,但是每輛甲車之間,都是互相以鏈條勾搭成陣。一旦碰上強力步兵用重武器,鐵錘等砸其連接薄弱處,然後用步兵推開甲車,則衛車防線立刻告破。
此刻無數孫軍衛車在勾連成一體之後,將整個程普手下最精銳的八千士兵在本陣牢牢環護於其中。在放棄了防禦的長度之後,他們得到的是防禦的厚度。車上的翻板打開,無數鐵蒺藜灑在車前地面上。鋼板伸出,這一次站在上面的卻不是弓箭手和長戈兵而是以防禦力強悍著稱的重裝步兵。
“程普到底想幹什麼?”張遼喃喃自語道。
“將軍!”前方的侯成急急回馬大叫:“程普把自己包成了一隻鐵糉子,咱們的騎兵沒法穿透!”
“我都看見了。”張遼沉聲道:“後續騎兵暫時回撤待命,命令步兵方陣繼續進攻,不要停!用我們的重裝步兵打穿、清理掉敵人的車陣!”
“是!”
就在侯成領命而去時,張遼派出的探騎彙報,左三路派往西面谷中的探騎全部不知去向,至今無一人回來覆命。
張遼大驚,要知道,他派出左路的三路探馬負責的是探查西面山谷的情形和聯絡山谷後面夾擊的五千曹軍之用。結果連續三批探騎,盡皆有去無回。
當時曹軍軍中的探馬,不敢說天下第一,那也是曹軍橫掃中原,平定四方騎兵中的翹楚,就連當年或是現在北方軍事實力最強的袁紹多於他們數倍的人都在一次斥候火力探騎的過程中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當然最後這支部隊也沒剩下幾人活着回到曹智的大部隊中,但之後能夠擔任斥候、探騎任務的人員都是一軍之中最爲精銳的戰士擔任,這不但是在曹軍中如此,大部分軍隊中都是如此配置的,爲的就是一旦發現軍情,在火力交涉的同時,還能保證有人跑回來報信。n